第35章 第35章
草坪上围了很多人,傅时礼强压着心绪,拨开人群进去。
看见是两个小朋友打架,他松了口气。转而又继续去找宋音。
刚才看见许昶的时候,他便有不好的预感,转头就听说出事了,宋音还不见了,他不可能不担心不怀疑。
傅时礼按了按眉骨,吩咐许哲明赶快找,自己也继续往露台处寻找。
刚迈出去两步,忽然听见水池边有惊呼声传来。
是宋音的声音。
很清晰。
傅时礼心中一紧,转身就往水池边跑,拐过假山便看见宋音摔倒在水池里,水中晕开一片淡红的血迹,许昶正抬脚往水池里迈。
“别碰她!”
傅时礼脸色骤沉,快步上前把宋音扶起来,顺势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又拆下领带包住她受伤的手,打横将人抱起往客房去。
偏头吩咐了句:“叫医生过来。”
合作方负责人,也是庄园的主人,赶忙吩咐人叫了医生,又让人送干净的毛巾和衣服过去。
晚上的气温本就低,池水更是凉,宋音身上的衣服全湿了,缩在傅时礼怀里瑟瑟发抖。
她的脸颊贴在他肩上,边抽抽嗒嗒地哭边小声叫“傅时礼”,无助又可怜。
“我在,别怕。”
傅时礼轻声哄着她,加快了步子。
“手疼,我的手……傅时礼,我害怕……”
她脸色煞白,嘴唇也没了血色,满眼泪水,轻颤的睫毛上也沾着水汽,像只小猫儿一样无助的抽噎呜咽着。
傅时礼又心疼又自责,不住的轻哄。
“别怕,不会有事的。”
“医生在后面,我也在。”
进了客房,傅时礼把宋音放在沙发上。
医生还没到,傅时礼让她先换衣服,宋音哽咽着摇头不愿意去,她心里又害怕又无助,什么也没心思去顾了,只想等医生过来。
手对于大提琴演奏家来说何等重要,傅时礼自然知道。他将人搂紧,一下一下的轻顺着她的头发安抚,“伤口我看过,不会有事的,别怕。”
“你…你又,不是,医生。”宋音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哭得一抽一抽的,“我,我手好疼,我以后,如果……拉不了大提琴,该怎么办?”
傅时礼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心疼得厉害,“不会的,别怕,不会的。”
没多时,医生到了。
医生替宋音检查了手,说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休养几天就好了。给她做了消毒和包扎。
确认手没事,宋音才终于放下心来。
安心了,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在傅时礼怀里哭的情形,耳朵一下红了。
这也,太丢脸了。
宋音抿了抿唇,从傅时礼怀里退开,拿起干净衣服进了洗手间。
傅时礼起身跟进去。
宋音回头瞅他一眼,目光询问。
傅时礼稍顿,“你的手不方便,我帮你。”
宋音的耳朵更红了,抬起下巴,嘀咕:“我看你是想偷窥我换衣服。”
傅时礼又好笑又好气,用指节碰了碰她的额头,“我想看,还用得着偷?”
“……”
那倒是真不用。
不是,谁和他讨论这些了。
宋音咽了咽喉咙,嘀咕:“不用你帮。”
她低垂着眼睑,睫毛上沾染的水汽还没干,微微轻颤着,看起来有些不安。
傅时礼的视线掠过她泛红的耳朵,目光深了几分,他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宋音轻呼了一口气,揉了揉耳朵。
换完衣服,刚打开洗手间的门,便看见傅时礼站在门外,她微顿,下意识问:“你站在这干什么?”
他默了默,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紧,低声说:“怕你再出事。”
宋音霎时心软了一下,她抿抿唇角,小声嘀咕:“这里又没别人,能出什么事。”
傅时礼没应声,低头,用唇碰了碰她的眼睛,再顺着鼻梁往下,落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嗓音低哑:“没照顾好你,是我不好。”
宋音心底微动,心又软了一下,可面上还是绷得骄矜得很,瞅他一眼:“努点力吧你。”
“好。”他指腹摸了摸她的脸,“以后不许再离开我的视线。”
宋音一本正经的,但又像在故意玩笑:“这有点难,我又不是拇指姑娘,可以让你放在口袋里时刻带着。”
他笑了下,按住她的后脑勺,与她额头相抵。
宋音压了压唇角,轻声问:“傅总刚才担心了?”
“你说呢。”
宋音的手按在他胸膛,脑袋微微后撤,打量他,煞有介事:“我说你应该是被吓到了,不然怎么会躲在我怀里不敢出来呢。”
傅时礼:“……?”
谁躲谁怀里,这个小没良心的。
他刚要开口,宋音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如果选择忘记某些片段的话,我们还可以友好的做夫妻。”
傅时礼:“……”
傅时礼轻笑,随她去了。他顺势将人抱起放到沙发上,低声问:“刚才怎么回事?”
宋音顿了顿,语气认真了几分:“就是有人撞了我一下,我就跌倒在水池里了,那个水池里面有假山石,我的手正好按在了一个石块上,划伤了。”
“看见是谁了吗?”
宋音摇摇头:“是从后面撞的,我没看见人。”
“当时许昶在哪?”
“我转身了,他应该也在我后面。”
顿了顿,她主动说许昶的事,“我和阿德里安闲聊的时候,许昶过来的,看见他我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他说他来巴黎出差,宴会是陪一个朋友来的,没想到能遇见我,正好有个东西要拿给我看。我就和他一起去外面了,才说了两句话,草坪那边有噪杂声,好多人往那边去,我就转身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就是这时候有人撞得我。”
宋音眨眨眼:“你是不是,怀疑他?”
傅时礼没回答,只低头亲了下她的唇:“好了,再休息会儿,我们回去。”
宋音轻抿了下唇角,又问:“你让人问许昶了吗?他在后面有没有看见是谁撞的我?”
傅时礼笑了,反问她:“你怀疑他?”
宋音瞪他一眼,轻声开口:“我觉得许昶不至于,他不可能这么对我的……吧?再说了,故意推人下水什么的,也太幼稚了吧,那水还那么浅,图什么?。应该是谁经过不小心碰到我。”
“你到底有没有让人查?那里有摄像头吗?”
傅时礼说:“刚才庄园主人电话和我说,那个位置没有摄像头,他问过许昶有没有看见是谁撞到的你,许昶说他没注意。也问了当时从你们身边经过的宾客,没人看见。”
“不用管,这件事我会处理。”
宋音埋进他怀里,咕哝:“好吧。”
傅时礼揉揉她的后脑勺,没说话,只眸光黯了一瞬。
-
折腾这一晚,宋音已经很累了,洗澡的时候还要注意受伤的左手不沾水,着实有些不方便。
刚洗完澡,她的眼皮就睁不开了,倒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手受伤的事情还心有余悸,迷迷糊糊的,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在芜城。她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不知道怎么的,着火了,她困在火海中出不去,眼看着爸爸将那个女人和孩子抱走,她怎么喊都没人理她。
周围越来越热,她的双手也在燃烧。她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隐约看见了傅时礼的身影。
她还想再看清,就迷迷糊糊的有了意识,听见耳边傅时礼的声音。
很温柔,带着轻哄:“音音,喝点水。”
宋音无意识的瘪下唇角,哼唧了一声,眼睛眯开一条小缝,她正靠坐在他怀里,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喝一口,听话。”他又轻哄着说。
宋音下意识抿了几口,停顿一下,又抿了几口。
她感觉,刚刚喝的水和前几天喝的水有点不一样。
对,刚刚喝的是温水!
他大半夜起来烧水了?
烧完水,还把她弄醒非要让她喝,他在干嘛?
她记得刚才在火场看见傅时礼了,她这是还在梦里吗?
他换了一只手拿杯子,转而递了两粒药片到她唇边,“把药吃了。”
宋音的脑子昏昏胀胀的,反应了大半分钟才皱眉扭过头去,不愿意吃。
不开心的嘀咕:“大半夜非要让我喝水也就算了,还要喂我吃药。傅时礼!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喵了,在这跟我表演‘大郎吃药’呢?”
“……”
傅时礼又好笑又好气,把体温计拿过来给她看数字,“39度5,你发烧了。”
“……啊。”宋音咂巴了一下嘴巴,声音绵软无力,“是因为我刚才被火烧了,温度才上去的嘛?”
说什么呢。
傅时礼轻笑了声,“先把药吃了。”
宋音张开嘴巴,下一秒,又闭上,瞅他:“你在外面真的没有喵嘛?”
傅时礼无奈轻笑:“有你这只小野猫还不够。”
“哦——你对我已经够够的了是吗?”她瘪下嘴角,不开心。
傅时礼:“……”
她发着烧,小脸红扑扑,眼睛水汪汪的,嘴角向下抿着,像闹脾气撒娇的小奶猫,惹人又心疼又心软
傅时礼又好气又好笑,轻叹出一口气,碰了碰她的脸颊:“怎么会够。”
“先吃药,乖。”
“不吃药药。”宋音抿住唇角,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生病了倒是比醉酒还会撒娇。傅时礼顿了顿,低声,似诱哄:“下周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有一枚双钻戒指,梨形白钻和FancyVivid级粉钻,想要吗?”
宋音的眼睛“biu”的一下就亮了,咬着下唇,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把药吃了,拍给你。”他说。
宋音的视线从他脸上垂落到他掌心的白色药粒上,安静了几秒,忽地轻哼一声:“你这是在收买我吗?傅时礼,我是那种会为了两颗破钻石就放弃原则的人吗!”
“……”
傅时礼顿了一下,刚想开口,便又听见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主要是因为生病了,生病了就得吃药,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她说着话,拿起那两粒药塞进嘴里,紧接着又就着他端杯子的手,抿了两口水,吞咽下去。
而后,脑袋埋进他怀里蹭啊蹭的,像只撒娇的小奶猫,绵软无力的声音都掩盖不住她兴奋又期待的语气:“什么时候把我的双钻接回家?”
“……”
怎么能这么可爱。
傅时礼失笑。
-
吃了药,傅时礼又喂了她半杯温水,才让她睡下。
宋音躺在床上,药效还没起作用,她反而有些睡不着了。
她半阖着眼睛,咕咕哝哝的问傅时礼,睡着觉呢,怎么会知道她发烧了呢。
傅时礼说,她身上太烫了。
宋音夸张的“呀”了一声,“是把你烫醒了吗?”
他忍俊不禁:“是。”
其实是,她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呜呜咽咽,睡得不安稳,傅时礼把她往怀里抱紧了些,吻了吻她的额头,才发现很烫。
他便赶忙起来让酒店客房服务送来温度计,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房间,他让许助去附近二十四小时药店买的药。
她又咕哝:“我刚才梦见你冲进火海救我。”
傅时礼声音低:“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你喊醒‘大郎吃药’了呀。”她还挺不开心。
傅时礼轻笑。
宋音把受伤的那只手放在他胳膊上,想说,其他她还梦见她爸爸了,但提起这个话题又会不开心,她不想提。
宋彰伦是在婚后出轨的,那个女人也是知道他已婚的情况下插足的。后来他们生下一个女儿,比宋音还大三天。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出生后,他坚持要给那个孩子上户口,宋家以及宋音的妈妈才知道这件事,在此之前,他是众人眼中的好男人。
不过,他们都在那次意外中去世了。那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那对母女也在场。宋音当时虽然懵懵懂懂,但就是莫名的讨厌那对母女。那时候她已经被爷爷接回景城了,是和四叔一起去芜城,她抱着四叔的腿说什么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上车,才避免了车祸。
宋音轻吐出一口气,把放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往上挪,碰了碰他的脸颊。
傅时礼轻握住她的手腕,“受伤的手别乱动。”
宋音掀开眼皮,看了看自己的手,用脚碰了他一下:“你看见我手指尖上的茧了吗?”
“嗯。”他的声音低沉,很轻地吻了下她的手指,“这是你的勋章。”
他说,她拉琴按琴弦磨出的茧是她的勋章诶。
她的勋章。
确实很贴切。
宋音忍不住唇角上扬,转而埋进他颈窝,偷笑。
她笑出的气息轻拍在他颈窝,痒痒的。傅时礼动了下喉结,捏了捏她的耳垂,语调带着明知故问的逗弄:“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宋音小声咕哝,“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她说完这句话,脑内忽然白光一闪,浮现出久远的,被她忽略遗忘的记忆片段。
好像是在某次假面舞会,她和一个男人,也出现过类似的对话。
她为拒绝另一个身上有烟草味的男人的邀请,拉了一个男人做挡箭牌,那个男人问她为什么拉他,她说,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后来闲聊,他看着她手指上的薄茧,也说了同样的话——这是你的勋章。
此外从未有人和她说过手指上的茧是她的勋章,所以她能记起这件事。
宋音在他颈窝蹭了蹭,小声嘀咕:“傅时礼,你说我们以前会不会见过?”
作者有话说:
傅时礼:这道题我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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