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
米柯不知道，早在他高一刚入学，陆彦晟就认识了他。
华英外国语是s市硬件设施最好，且教学质量能与几所重点公立高中媲美的私立学校。它的学费昂贵，普通人家根本无法负担，因此学生非富即贵，只有极少是学习成绩非常优异，被减免学费特招入学的普通学生。
而华英建校以来，又只有米柯最为特殊——孤儿院出身，中考以全市第一名入学，一切学杂费住宿费全免，学校每个月还补贴3000块的生活费。
精力充沛的少年们每天待在学校，除了学习，大概就是用各种各样的八卦打发时间，所以每个班都有那么一两个“包打听”。
新生入学第一天，米柯的所有信息就在各个班级传了个遍。
陆彦晟原本是不感兴趣的，直到他在洗手间，听见几个不学无术的刺头说要找米柯“玩玩”。
每个学校都有刺头，华英也不例外，甚至更加嚣张，因为老师根本镇不住他们。
这些人尤其喜欢歧视特招入学的那批学生，以欺负对方为乐。
陆彦晟会跟上，并不是善良，而是刚好找到借口可以打架。
只是，他并没有机会出手。
米柯看起来瘦，却并不弱，那几个刺头想欺负他，反而被他拎着棍子一顿打，边打边让他们背课文，场面特别搞笑。
后来，那几个人看见米柯转身就跑，米柯却反过来天天追着他们，短短几个月，几人就痛改前非，再也不敢作妖，成绩也开始变好。
那是陆彦晟在母亲去世以后，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很有趣。
米柯没见过父母，吃过很多苦，却乐观开朗，对生活充满热爱，陆彦晟每次想到他，都能笑出来，在一片灰色的世界里，找到一抹鲜活的色彩，十分明亮。
……
陆彦晟的这句话，让米柯茫然又惊讶，过一秒，又觉得羞耻和尴尬。
天啊，陆彦晟到底懂不懂语言的界限在哪里！
“你真是……”他无奈扶额，“你能不能别说的这么暧°昧，我真的会以为你暗恋我，是在撩我。”
陆彦晟：“？”
“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陆彦晟抬眸，眼眸深黑，“也没有在撩你。”
“……我知道，”米柯有点抓狂，“我的意思是，你说的这句话，再加上你几次三番帮我，会让我误会。”
陆彦晟冷静又坦荡，“那你应该反思。”
米柯：“……”
感情还是他的错？
好吧，似乎确实是他的错。他思想不够纯洁。
“你不用想太多，”陆彦晟没有对刚才那句话多做解释，只是说，“你可以好好考虑，不急。”
包厢再次变得安静。
倒出的乌龙茶已经凉了，米柯看着茶汤，心里的天平其实早就偏到“借钱”这边。
不管情况再怎么糟糕，也不会比现在还坏了。
毕竟韩炀和东星已经完全不把他当人，在压榨他的剩余价值。
这两个月有《一起去旅行》撑着——菠萝台和唐覃有要求，他们不好得罪电视台会听。可是节目录完后呢？
恐怕会更加变本加厉，把损失都补回来。
何况，他相信陆彦晟是不差钱的，也没必要害他。
至于喜欢他……米柯是挺自恋，但还没自恋到这个程度。就算不提他们曾经是情敌，难道七八年不见最近只见一面就喜欢上？
一见钟情无外乎是“见色起意”，但陆彦晟身边并不会缺好看的人。
“我考虑好了，”米柯抬头，望着陆彦晟的眼睛，郑重说，“请你借给我，三年，不，两年内我一定会还给你。”
陆彦晟摇摇头，“不急。”
他忽然笑了下，“你又跑不掉。”
—
米柯难得拥有了一个长假。
算上住院的六天，他整整休息了九天，是两年里最长的一次假期。
这段时间，米柯终于觉得自己把缺的觉补了回来，整个人精神很多，气色也好起来。
出发前往n市录制《一起去旅行》之前，米柯还有一个活动要参加——出席电影《飞翔》的庆功宴。
《飞翔》的票房已经破了十五亿，数值还在不断增加，从每日票房的增长趋势看，到下映时有很大概率能突破二十亿。
极少有文艺片能达到这个成绩，电影无疑是大获成功的。
这次电影大卖，米柯其实有点功劳。
他的角色是个自甘堕落的男°妓，出场不到二十分钟，虽然照旧是漂漂亮亮的花瓶，最后也以最漂亮的姿态死去，但他在电影里贡献了荧幕的第一场床°戏，不少人奔着它去了电影院。
刚上映时，粉丝几乎要疯了，一刷二刷三刷n刷，就差住在电影院。
非粉丝被预告吸引去看的同样不少，看完也承认米柯很漂亮，尤其是在大荧幕上看，更是惊艳。
四月底，天气开始热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澄澈的玻璃照进来，落了一地，小王子甩着尾巴，咬着自己的同款小垫子跑出阳光照射范围，挪到晒不到太阳的地方继续趴着。
米柯把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胛间，两手抱着小王子的脑袋撸毛，不急不躁地安抚乐夏，“时间还早，你慢点开车，不会迟到的。”
乐夏：“呜！”
“好了，好好开车，遵守交通规则。”
挂了电话，米柯又逗一会儿小王子，就起身回衣帽间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洗头。
洗完出来，乐夏还没到，他便找出剧本和几只不同颜色的记号笔，靠在沙发上翻阅，时不时在台词旁边写下注解。
下午三点，乐夏终于来了。米柯接到管家的电话，证明了她的身份，才被放行上来。
乐夏跑得脸红红的，一身汗。
米柯给她递了包纸巾，有些无奈，“都跟你说不用着急了。”
“不行，会迟到。”乐夏擦掉额头的汗，不休息就问：“哥，你准备好了吗，好了的话我们就走吧，去造型工作室还得半小时”
米柯拎起一个不大的包，挎在肩膀，“嗯。”
他又转去厨房拿了瓶饮料，放到乐夏手里，“喝点吧，补充水分。”
小王子耳朵动了下，发现主人要走，迅速从垫子上爬起来，跑到米柯面前，仰起脑袋看他。
米柯弯下腰，揉了揉它的头和耳朵，“爸爸晚上就回来，在家里乖点，不要拆家。”
小王子：“汪！”
然后主动拿脑袋蹭了好几下米柯的掌心，很是依恋。
……
下午六点，保姆车停在会场外，记者早就守在门口的红毯处，见米柯下车，便举着相机对着米柯拍。
米柯穿着g牌的高定西服，身高腿长，帅气不已。他嘴角牵起得体的笑容，从容地走上红毯，对着一众记者打招呼。
走到红毯尽头，米柯就进入旋转门，电梯上到三楼，迎宾在门口等候，米柯出示邀请函，进入宴会厅。
宴会厅此时已经觥筹交错，几位投资人和导演何正峰端着香槟正在说话。
何正峰眼尖看见米柯进来，便喊了他一声。
现场安静了一瞬。
米柯闻声转头，看见何正峰对他招手，便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杯果汁，走到何正峰面前，“何导。”
他又看几位投资人，何正峰从左到右一一给他做介绍，“卫乔枫卫总，林子衡林总，李喻李总。”
“卫总，林总，李总。”米柯礼貌打招呼。
“等等，你拿的是果汁？”说话的是李喻，他四十几岁的模样，矮还胖，非常不悦地看着米柯，“去换杯酒来。”
米柯没动，淡淡说：“抱歉李总，我不会喝酒。”
李喻刚回国没多久，并不知道米柯的事迹，顿时恼了，他眯起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正要教训米柯，一旁的卫乔枫忽然开口，“今晚是庆功宴，别扫了兴致，闹笑话。”
他没有说谁，但眼神是看着李喻的。
林子衡也附和，“是啊，而且记者也在，闹大了对电影不好。”
李喻似乎很顾忌卫乔枫，尽管不满，但不敢再闹。
米柯诧异地看一眼卫乔枫，随即说：“谢谢卫总。”
何正峰本来是好意，想给米柯引荐，哪里想到会闹得不愉快，他心里抱怨米柯不识趣，喝一杯又不会怎么样，便借着拿酒，示意米柯可以走了。
正中米柯下怀。
他敬完一杯果汁，就找了借口离开。
米柯走后，电影的男女主就相携走到何正峰身边，他们会说话会来事，也很会喝酒，两人很快融入其中，笑得巧笑嫣兮。
不一会儿，几个主要配角也过去了。
米柯一个人待在角落，端着盘子独自享受美食。
这些食物都是出自名厨之手，道道色香味俱全，只是来参加晚宴的人注意力都不在上面，实在浪费了手艺。
米柯吃得半饱，觉得有点闷，见没人注意自己，就转身走出宴会厅，到外面阳台透气。
晚风舒适轻盈，米柯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恢复过来。
他果然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在阳台待了十分钟，米柯正要返回宴会厅，走到拐角，忽然听见旁边的吸烟区传来关于他的对话。
“何导把米柯拍得那么欲，是不是……”男声欲言又止，可话里的恶意并没有隐藏，明晃晃的造谣和诋毁。
“也不是不可能。”同样是男声，他嗤笑了声，又说，“我听说，他跟东星几个高层也不清不楚。我猜是真的，不然他一个孤儿，怎么能红得这么迅速，而且他不喝酒不参加酒会，东星居然还能允许，没点什么，谁信。”
“但他真的漂亮，换我我也想试试。”
“这倒……”
猥琐和恶意的对话突然戛然而止，下一秒那两人一改刚才的语气，战战兢兢喊：“陆、陆老师。”
陆彦晟？
米柯愣了下，走了出去。
陆彦晟沉着脸站在那两人面前，看见他出现，眼里也闪过诧异。
对视一眼，米柯目光移开，落到一旁在背后恶意诋毁他的两个人身上。他认识他们，是宣发部门的人。
走近他们，米柯勾起唇，轻轻笑了下，语气不重，却很致命，“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录音了，已经发给何导。”
那两人脸色一变，连忙认错，米柯没理会，“你们自己去跟何导解释吧。”
他偏头看向陆彦晟，“走吗？”
陆彦晟也看他，“好。”
两人并肩，离开了吸烟区。
走到宴会厅入口，米柯忽然停下来，他转身面对着陆彦晟，微微仰头，直视他的眼睛，“我没有跟任何人做过不正当的交易。”
吊顶的水晶灯光线明亮，米柯干净的眼里倒映着光，“你相信我吗？”
“嗯，相信。”抬手用力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陆彦晟的声线里带着明显的笑，“你要是会做，就不用欠我两个亿了。”
米柯捂着额头，眨了眨眼。
“不用把那些话放在心上。”陆彦晟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完，又揉了下他的头发。
米柯心里仿佛被和煦的春风轻轻拂过，温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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