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2章 别给老头子变成老太婆的机会
当蔚蓝星还在为‘棋盘战役’的胜利而振奋时，‘上山战役’的胜利消息，就像是往已经烧热至冒烟程度油锅里，倒了一盆冷水。
欢呼声沸腾至炸裂的程度，比天空中绚丽的烟花更加滚烫。
“骥星河上将，一定会带着我们登上众神山的山巅！”
有人在酒吧里高声呼喊了起来，举起的酒杯里原本满当当的啤酒，随着他控制不住挥舞的手臂，挥洒的只剩下些许泡沫。
虽然‘上山战役’的胜利，并没有让联邦成功登上众神山，但人们坚信，距离人们上山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而在这一次战役结束时，连授勋仪式都没有举行，就已经被被军部在全军通报中，直接使用‘上将’军衔作为称呼的骥星河，自然能够在人们的口中，从骥星河将军变成骥星河上将。
酒保面无表情的接过了他的酒杯，斟满的同时绝口不提钱的事情，也没有做出任何附和。
旁边有客人出声道：“我还是觉得骥星河将军，说起来更顺口一些。”
“确实更顺口，但不够尊敬啊，咱们联邦的将军有好几百个，上将才多少个？更何况，骥星河上将一晋升，就直接晋升成了三星上将呢？”
“额……”旁边的客人无奈的说道：“中将晋升上将，直接就是三星上将，没有一星上将、二星上将的说法。”
“有四星上将、五星上将，为什么没有一星上将和二星上将？”
“因为上将的肩章至少有三颗星！再加一颗就是四星上将，加两颗就是五星上将。”
“是这样吗？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来，我请你喝一杯。不，三杯！”
客人和客人都在笑。
营业额又有所提升的酒保，却依然面无表情，眼神之中甚至有些悲伤，只是没人注意到。
互不相识的客人们，有了共同的话题，热闹的聊了起来。
科普了联邦军衔制的客人，再次纠正道。
“你刚才喊的话还有一点不对，骥星河将军完全没必要登上众神山的山巅，因为我们要打的是众神山的帝国跃迁基地，那地方肯定不在山巅。”
“管他在哪，骥星河上将肯定能带着我们打掉那个帝国跃迁基地，就像是他老人家在战神峡谷已经做到的那样。”
“额，你这样称呼，真的不别扭吗？”
“尊敬啊，兄弟，我心里对骥星河上将的尊敬，你感受得到吗？当然，还有独立团，还有星河小队，还有千千万万在异星保家卫国的英雄们。”
“我感受的到，因为我也是。不如，还是称呼他为老头子吧。我觉得这样能够在保持尊敬的同时，还能够保持亲切感。”
“有道理，老头子和我们一直都很有亲切感，他和我们一样原本只是普通人，参军的时候是汽修师，然后成了机修师，然后又成了机甲战士，然后又成了王牌机甲战士，然后又成了星河级机甲战士，然后又成了三星上将。可他一直身先士卒的参与战斗，从来没有高高在上的，坐镇后方指挥战斗。他没有把英雄们的生命当成数字，他珍视每一个人的生命，他是咱们联邦三十万机甲战士的老父亲、老头子，也是我们的老父亲、老头子……”
喧闹的酒吧，随着这名客人演讲一般的高声呼喊而安静了下来。
酒保甚至调低了音乐的声音。
“是的，老头子，是我们所有人的老头子。来，敬老头子！”
“敬老头子！”
酒吧里所有的客人，包括了酒保都举起了酒杯，而后一饮而尽。
“来，把酒斟满！让我们再敬独立团。”
“还有其它独立团。”
“还有所有的机甲战士。”
“还有所有的将士。”
“还有那些去异星的医生、科学家、厨师……”
“敬联邦！敬我们人类的联邦！”
今天肯定暴涨的销售额，并没有让酒保笑起来，只是他在给客人们倒酒、调酒的时候，也给自己调了一杯烈酒，俗称今夜不回家。
科普了军衔制的客人，在喧闹中注意到了酒保不同寻常的状态。
他皱眉问道：“兄弟，你怎么不开心呢？”
酒保欲言又止的时候，之前演讲过的客人猛然拍动吧台：“你什么意思？”
酒保突然就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容有着能够被人清楚感知到的苦涩。
他端着那杯今夜不回家，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喝下去，又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但……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他看着两个用怪异眼神注视着他的客人，在喧闹的酒吧里轻声说。
“我弟弟叫田琦，是一位拿到了六颗金星的机甲战士，他……在这次战役中牺牲了。”
两个刚刚似乎要发作的客人突然沉默了，片刻之后，他们对着酒保举起了酒杯。
“敬你弟弟，田琦。”
“还有所有牺牲的人，我们的胜利是他们带来的。”
三个人一饮而尽，都有些醉了，于是全都笑了起来。
酒保笑着笑着就哭了，泪流满面的样子，和酒吧里其他客人脸上的灿烂笑容，和蔚蓝星很多人脸上的灿烂笑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酒保并不是个例，有很多人为了胜利而欢呼，就有很多人像酒保一样，因为收到了亲友牺牲的消息，而悲伤的泪流满面、嚎啕大哭，或是沉默的、安静的，像是死了一样。
他们不仅没法因为胜利而欢呼出声，脸上没法出现灿烂的笑容，还有很多人都没法继续工作，没法再正常的生活。
就像是蔚蓝星的同一时间，有白天也有黑夜，有阳光明媚也有暴雨如注，有晴空万里也有阴云沉沉，有冰天雪地也有赤地千里……
战争能够带来胜利和安宁，也能够带来死亡和绝望！
…………
异星上的欢呼声已经停歇了下来，悲伤也全都被压制了下去。
所有人都各就其位、各司其职，或是执行着战后收缴的任务，或是进行着日如一日的训练，或是准备着下一场战争的到来，或是参与一场群体葬礼，或是排队接受对心理、身体的治疗，或是……
他们之中，或许会有人羡慕那些正在蔚蓝星上欢呼、喝酒，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过着正常生活的普通人，但他们不会对那些人有丝毫的埋怨。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认识一些很想来异星参战，却因为身体原因而没法来到异星的人。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知道那些来不了异星的人，正在用普通人的方式参与着这场战争。如果没有稳定的蔚蓝星，没有那些人的生产力，哪来的武器和弹药？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为了保护那些人而来，那些人之中，有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所有人的亲朋好友，组成了那些人。
“老秦，跟你的宝贝儿子报平安了吗？”
“还没有，这几天通讯资源肯定很紧张，等等吧。”
“不怕家里着急吗？其实，你的权限可以直接申请通讯资源的。”
“没死就不会有阵亡通知书，遗言也不会被发送回去，有什么好着急的？其他人比我，更需要和家里人说说话。”
“也是，我觉悟低了，对不起。”
老刘对秦佟连声致歉。
“谈不上觉悟的。”
秦佟摆了摆手，继续有些无所事事的样子，留在机修区看老刘、沈木他们给独立团修理、改造机甲。
但他真正看的，却不是独立团的那些斩山甲，而是这一战之后，被独立图缴获回来的四十架公爵甲、四架亲王甲。
仅从价值上来看，这些四十四架机甲比独立团的三百架斩山甲还要高了很多。
如果改造完成之后，全都交给能够发挥它们性能的机甲战士，从战斗力上来看，也要超过联邦另外四个独立团。
换成是之前，秦佟完全不需要担心，更不可能在这看着。
独立团的东西，骥星河在的时候，谁敢抢？
可是现在……
获得了胜利的秦佟，在兴奋过后和之前的屠远一样，开始忧心忡忡了起来。
和他一样的独立团机甲战士，还有哈里斯、姜云，其他人包括了瘸子和苏川云在内，都没能察觉到这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可能会带来的巨大变化。
而在这场变化中，他所能做的并不多，哪怕他是王牌机甲战士，又是独立团的副团长。所以他连会议都没有去参加，而是让姜云替他去打探消息，他留在这里看守独立团才抢回来的家底。
不过现在他有些后悔了，因为内心的焦灼实在是太煎熬了。
等待中，秦佟终于看到了快步走来的姜云，赶忙凑了上去小声询问。
“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姜云低声回答道：“他们想要让老头子去六号基地战区当司令，按照规矩，上将需要负责一个战区。”
“六号基地战区？”秦佟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又赶忙压了下来：“那里算的上是战区吗？让老头子带着我们去那里，不是自废武功吗？他们疯了？”
“那里确实是战区，不然的话，之前屠远将军负责的算什么啊？”姜云叹了一口气，纠正道：“他们不是让老头子带着我们去，是让老头子自己去，我们还留在众神山战区。”
“……”
秦佟突然笑了。
“他们是真的疯了。”
“他们没疯。”
姜云摇了摇头，语气无奈的分析了起来。
“这一战我们击破了超过八千架帝国机甲，如果按照东郭慈莲的情报，反星河军团的伯爵甲被我们打完了，侯爵甲也只剩下一千架左右了。而这些被我们击破的帝国机甲，绝大部分都被我们缴获了，他们觉得，就算是没有老头子，他们也行了，毕竟还有李元霸。
而且……你知道的，有很多人早就不想打了，我们已经占据了战痕峡谷，现在又把帝国完全压制在了众神山上，在我们的机甲兵力比之前更强的情况下。现在，是帝国最有可能跟我们和谈的时候。”
“和谈？”秦佟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觉得，我们可能和帝国和平相处吗？”
“不可能，哪怕有更多的六耳也不可能，哪怕是艾达康当上了帝国皇帝也不可能。”
姜云看着秦佟，注意到秦佟的眼神正在疯狂化，语气更加无奈了。
“但如果有更多的时间，我们就能够制造更多的钨钢合金，甚至是破解钨钢金的配方，有了充足的钨钢金，我们就能够造出来真正的能量主炮。还有跃迁门技术，通过战痕峡谷的那个帝国跃迁基地，我们极有可能研究出来……”
“你说的，我都知道。”秦佟突然打断了姜云的话，看着姜云的双眼，又一次发问：“你就告诉我，你准备怎么选？”
曾经星河小队的新兵，现在已经成长为联邦王牌机甲战士，在独立团里的位置也因为其个人能力出众，而越发的重要起来。
就算是瘸子、左手他们这些星河小队一代目，现在都没法和姜云这个二代目相比，战斗力从来都只是一方面的能力。
“我怎么选？”姜云看着秦佟，突然笑了起来，咧着嘴说道：“包括老头子在内，你们这些人啊，打起来总是顾头不顾尾，没有我看屁股，你们能冲的那么快吗？”
秦佟的嘴也咧了起来。
“集合所有人，开会。”
“不等老头子表态？”
“不等了，老头子有时候果断的吓死人，有时候又犹豫的像个老太婆。这一次，我们替老头子表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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