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我要掰了
朱迪-阿尔瓦雷兹就这样出现再公众的面前，她的个子并不高，但她每往前走一步，那些记者便会忙不迭地分开，为她让开路。
这就是能够为桑德拉多塞特证明的证人，现在要是这里有谁不开眼，只怕分分钟就会被这些桑德拉的后援团打成猪头。
迈步通过记者组成的人墙，朱迪站在法官怀特，律师梅西和桑德拉-多塞特的面前。
先是冲着桑德拉微笑了一下，绿头发的姑娘继续向前，这次她径直来到了怀特的眼前。
“法官大人，这位女士就是我的证人。
朱迪-阿尔瓦雷兹能证明我的当事人的确是夜之城的居民，请您进行核对吧！”
现在的梅西可是连一秒钟都不想浪费，所以怀特只能按照程序开始问话。
“你的姓名，城市居民身份证编号，年龄，职业，住址……”
与朱迪一一核对过这些基本资料之后，怀特正色提醒这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证人。
“朱迪-阿尔瓦雷兹，在你做证之前，我必须要提醒你。
你必须实话实说，不能有任何隐瞒和谎言，否则你将被追究法律责任。”
“法官大人，感谢你的提醒。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们穷人其实比富人更懂得说话要负责任这个道理。”
朱迪的回答不卑不亢，并且立刻引起了在场记者的一片轻笑，怀特却假装没有听出这其中的讽刺之意。
“好吧，既然你已经清楚了法律责任，那么询问正式开始。
阿尔瓦雷兹小姐，你能证明这位女士是夜之城的居民？”
“是的，法官大人。”
“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认识这位女士的？”
“我在两年半前认识了这位女士，当时她接受了我的心理咨询，而且这两年半里也会定时来我的诊所。”
听着朱迪的这番证言，记者们已经是喜形于色。
在夜之城，任何人都必须要有一块独立编号的身份芯片。
那些隶属于大公司的大人物其实也有这东西的，不过他们的身份芯片是由那些大公司提供，夜之城市政厅承认其合法有效。
至于其他的居民，则是全都使用由市政厅提供的身份芯片。
这种芯片自高到低，共分为三个等级，这也就是夜之城中的人们会被分为绿卡，黄卡和红卡这三个阶层的原因。
不管是谁，只要进入夜之城管辖的区域，他们就必须带着这玩意。
没有这东西，人们不但会在夜之城中寸步难行，而且夜之城警察还会抓捕没有芯片的家伙。
在这个监控密布全市各个角落的年代，没有人能逃脱这密如蛛网般的监视。
夜之城称呼那些没有或者失去身份芯片的人为无卡游民，只要发现他们，监控装备就会自动呼叫警察。
无卡游民在被第一次抓到时，会被要求留下生物记录，并且强制接受植入型的身份芯片。
若是某个无卡游民第二次被抓到，那就不只是补办手续的问题了。
夜之城可不会劳心劳力将这些无卡游民遣散，他们会被直接送至强制劳动所，用劳力偿还夜之城市政厅在他们身上的花费。
没有人可以没有芯片还能在夜之城中晃荡，朱迪说桑德拉两年半前就是她的病人，这就足以证明桑德拉属于这座城市。
听着这番有力的证言，怀特低下头，再次翻看桌上的数位平板。
那是朱迪的详细个人资料，法官已经看了三遍，但是他现在像是从未见过似的，又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阅读。
除了想要拖延时间外，怀特也希望自己能在这份资料上看到什么问题，这样他才好借题发挥。
对于这位法官的心思，梅西律师相当清楚，不过他并不担心。
在确定邀请朱迪作证之后，梅西就和朱迪详细谈过一次。
为了预防万一，他提前查看了朱迪再夜之城市政厅留下的所有官方记录，而这些就是为了防止某些人想要鸡蛋里挑骨头。
听着那些记者越来越大声的鼓噪，怀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不过他却依然不打算放弃。
怀特法官这么有担当，倒不是因为他真的懂得什么叫做一诺千金，而是因为他别无选择。
因为职业的特殊性，怀特法官每年都要帮很多人的很多忙。
在这些人情往来中，有些事可帮可不帮，有些事是钱给足了就尽量帮，但还有一些却是拿了钱后就必须要搞定的。
自从他收下拉尔夫送的那套房子之后，怀特就把自己和拉尔夫绑在了一起，所以今天他得使出吃奶的力气。
在那位大富豪所有手段全都失灵后，怀特就是最后那道防线。
若是现在怀特敢认怂，那就不是事后把房子还给拉尔夫这么简单的事情。
如果怀特真的敢那么做，他知道拉尔夫绝对会拿自己泄愤的。就算他是法官，那也无济于事。
在夜之城有个公务员的身份，也就只能欺负一下那些黄卡居民和红卡暂住者，他的法官身份唬不住那些有钱人。
当某人的财富和权势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算是法官，他们也可以轻松拿捏。
若是今天怀特不竭尽全力，他的下场就是被人浇在水泥块里，然后沉到科罗拉多海湾里。
“阿尔瓦雷兹小姐，你刚才说你是心理医生，这位当事人是你的病人？”
最后看了一眼手上的数位平板，法官终于抬起头，直接看向了对面的那个绿头发姑娘。
“是的，我有相关资格证书，我是合法行医。”
对于朱迪的回答，怀特却是没有理会，他转头看向了律师：
“梅西律师，我很抱歉，恐怕我不能够采信这位证人的证言。”
“法官大人，你在说什么？你有什么理由吗？”
“我当然有理由。
我刚才查过了，朱迪-阿尔弗雷德的确是有备案的心理医生，不过她的证书去年未曾参加年检。
这也就是说，她已经自动失去了行医资格。
她与这位当事人的关系，全都是建立在医生与病人的基础上。有鉴于此，我就不能采信她的证词。”
“法官大人，你在开玩笑骂？
朱迪阿尔弗雷德是否有行医资格证，这与她的证词是否可信有任何关系吗？”
“这当然有关系。
阿尔瓦雷德小姐，我不清楚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未曾参加去年的资格证书年检。
众所知周知，夜之城的年检制度就是为了保障这些特殊从业人员具有相应的资格。
无论是在专业技能，还是在道德品质方面，他们都得有可以胜任特殊工作的资格。
阿尔弗雷德小姐失去了这个资格，所以她的证言就没有了可信度。
律师先生，你这个证人被否决了。
你还有其他证人或证据吗？如果有，请现在就提交。如果没有，请你重新去做准备。”
“法官大人，这简直是太荒唐了，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啊！”
律师先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材料竟然会在这里被那个法官找到了瑕疵。
梅西当然要据理力争，他可不想就这样灰溜溜打道回府。
为了今天能走进这里，很多人都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光是保护桑德拉的保镖，据说就有超过两位数的伤亡。
梅西不敢想象，若是要再来一次，那又将如何。今天他们能够成功，就已经是奇迹了。
若是要来第二次，不提其他方面的因素，光是康陶那边，就肯定是通不过的。
为了说服康陶的特派员彻底放权，孔雀可是那位特派员打了赌。
要是今天他们搞定了，康陶才会继续支持桑德拉复辟。
要是今天搞不定，整个计划都将废止，因此根本就不会有第二次。
看着那一辆狰狞的律师扑上来和自己理论，怀特却反而放松了。
刚才他终于抓到了这个小小的瑕疵，而这终于成了他的借力点。
有没有行医资格，的确不影响朱迪阿尔弗雷德的作证资格，但是他却能因此怀疑朱迪这个人的诚信程度。
这样的说法虽然听起来还是勉强，但却已经够怀特发挥了，至少今天桑德拉多塞特就不可能再提起申诉。
在否决了朱迪阿尔弗雷德的证言后，桑德拉就必须重新找证人。
只要能在今天成功拦下桑德拉的申诉，怀特就可以对那位多塞特集团的现任董事长有所交代。
在听到法官居然用如此荒谬的理由质疑自己时，绿头发的姑娘差点被气炸了肺。
心理医师的证书年检每年都是在12月进行的。在通常情况下，朱迪当然会准时参加，更新她的资格证书。
这些年来，她每年都是这么做的。
朱迪是全夜之城都相当有名的超梦编辑师，人们都说她有一双魔术师般的手。
无论是再怎样烂的超梦片子，如果朱迪愿意搭把手，那就一定还有脱胎换骨的可能。
所谓超梦，是2077年代中的一种虚拟现实系统。
它利用植入在人体内的设备，记录一段包含影像、声音、感觉、空间信息等在内的片段。
在经过剪辑加工后，就可以制作成可体验的内容。
简单来说，超梦是一种直接介入人脑的虚拟现实，画面在脑中形成，而非当下VR那样仍需要依赖显示设备。
可以想象这样的技术真的出现后，会有多让人“精疲力尽”。
真正商业化的超梦片子和传统意义的影片一样，也是需要首先拍摄素材，随后再油超梦编辑师进行剪辑。
一部超梦电影是否能给使用者带来贴近于真实的感受，在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超梦编辑师的功力。
绿头发的姑娘就是此中专家，莫克斯帮之所以一定要将她吸收入组织，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对于朱迪来说，超梦编辑师只是她吃饭的工具。
她在这个领域有天赋，所以她靠着这个职业为身。
从本心上来说，绿头发的姑娘其实却并不喜欢这个活。
她尤其讨厌为莫克斯帮制作那种成人小电影，而这却阴差阳错，反而让她在圈子里更加的有名。
比起做超梦编辑，朱迪最喜欢的还是做心理医生。
为病人提供心理抚慰，这才是她的理想，所以她倾注了至少七成的热情在这个工作上。
正常情况下，她当然不肯错过资格证书的年检。
怎奈当时她已经被永生会那些疯子请到某个小镇上做客去了，所以她才会错过。
现在那个面目可憎的法官就是在用这个借口羞辱她，这怎么能让朱迪忍得下去？
凭着桑德拉对朱迪的了解，大小姐知道这位绿头发的好朋友快要爆发了。于是她赶紧上去，轻拍朱迪的后背。
“父亲，我现在越来越感觉到你是多么伟大。
只可惜我该在你活着的时候告诉你的，而不是现在。
不过没关系，我想你一定在天上看着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我是贝塔斯曼的女儿，我肯定能赢拉尔夫那头猪猡。”
安抚好朱迪之后，桑德拉继续向前，这回她拉住的是已经暴走的律师先生。
做了一个自己有话要说的手势之后，桑德拉示意梅西后退。
“怀特法官，你就这么热衷于参加我们家族的纷争吗？
你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就不怕有个什么万一？”
“这位女士，你是在威胁我吗？”
“没有，我只不过在和你聊天。法官大人，你太敏感了。”
眼见自己的当事人似乎要与怀特起冲突，梅西是最着急的。
怀特很不公平，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怀特是在偏袒拉尔夫。
可是这个人却是今天的法官，是程序绕不开的那个人，所以他们就不能和他彻底闹僵。
现在桑德拉他们需要的是能直接将怀特怼到说不出话的证据，如果没有，那说什么都没用。
看着自家律师紧张的神色，桑德拉知道他担心自己发脾气。
桑德拉知道梅西的担心，因为这个律师其实还不了解自己。
在梅西眼中的她，也许只是个喜欢发脾气的任性女孩，但是桑德拉却知道自己不是。
她既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花瓶，也不是控制不住情绪的炸弹。
她是接受过多年正统精英教育的大财团继承人，贝塔斯曼就是以接班人的标准来培养自己这唯一的女儿。
以前桑德拉一点都不喜欢父亲为自己安排的道路，所以她才会让表现得那么叛逆。
但是现在桑德拉的想法已经完全不同，她发誓要拿回失去的东西，所以她才不会撒泼打滚。
桑德拉是那种压力越大，反弹越大的性子。所以在心念电转之间，她便已经有了对策。
再次对着律师摆了摆手，桑德拉示意先梅西不要说话，随后她就冷笑着看向怀特。
“法官大人，你刚才说如果我想证明自己受到夜之城的法律管辖，我就得重找一个有资格的新证人？”
“是的，这位女士，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只有你找到这样的人，我才能认定你是否有资格申请复议。
什么时候你找到了，我就什么时候替你办手续。
你不用着急，你可以回去慢慢找的。”
“我干嘛要回去慢慢找，我现在就有。
如果你不反对，那我现在把他们叫来？”
看着板着一张扑克脸的怀特，桑德拉连连冷笑。
只要看这姑娘胸有成竹的模样，梅西就知道桑德拉不是在说大话。
这就让律师先生就有点懵了，因为他们可没准备什么候选证人。
就算能找到，梅西也没有办法在一时半会儿就把人带到这里。
“桑德拉准备了备选的证人？为什么桑她之前没跟我说？
那个备选证人究竟是谁？他可不可靠？会不会在三言两语之间，又被这个该死的法官找到什么纰漏？”
就在律师被这些问题搞得心浮气躁的时候，围观的记者却是再次兴奋起来。
记者的嗅觉是灵敏的，他们察觉到桑德拉就要出大招，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兴奋。
如今现场的这些媒体人差不多全都是支持桑德拉的，这一面倒的局面可不是用钱买的，而是桑德拉用个人魅力收服的。
虽然这些人支持桑德拉，但是记者们只能为桑德拉摇旗呐喊，却不可能影响那个法官怀的裁决，所以之前大家很着急。
无论这些人如何冷嘲热讽或是破口大骂，那法官都不理会。
就在大家以为桑德就要败下阵来的时候，桑德拉却告诉大家她还有大没有放，这怎么不让媒体人欣喜若狂？
直播节目想要好看，就需要这一个接着一个的惊喜。
桑德拉就是此中的好手，所以现在包括记者在内的所有观众都翘首以待，等待着桑德拉召唤新证人。
没有再去看那个脸色很难看的法官，桑德拉伸手从自己脖子上拽下一块小小的塑料片。
她将其拿在手上，向着身后那些镜头展示了一下，随后就当着众人的面将其掰断。
“那是什么？她掰断了什么东西？”
当桑德拉这么做的时候，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都是没看明白。
因为社会层次的明显差别，这里的人们都没接触过桑德拉刚才掰断的东西，所以他们当然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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