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百鬼夜行
在特殊力量人类管理局里, 有一个只有和年轻的眯眯眼局长熟识的人才知道的，不算秘密的秘密。
局长先生他不太喜欢从事宗教工作的人。
“但是每次盘星教的经理过来都是夏油局长亲自接待…？”
临时被抽调去辅助处理一些盘星校核特殊力量人群管理局之间的接洽工作，樋口一叶来和芥川龙之介说明情况, 却听到自己平时不爱说话的上司这样说，不由得有些惊讶。
“总之, 不要对盘星教的人太热情, 保持礼貌就好。”
芥川龙之介其实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只是自己在即将来这里上班的第一天晚上，被母亲莉莉娅这样嘱咐过而已。
母亲和夏油局长曾经是同班同学, 会这样说一定是因为有什么自己不太适合知道的内情在里面。
自己只要注意，不要触碰到这不喜欢的方面就好了。
芥川龙之介点了点头肯定地想，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能够理解的事情。
的确, 像夏油局长那样认真工作，致力于调节特殊力量人群与普通人之间关系的人物, 不喜欢装神弄鬼的教职人员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毕竟特管局每个月有不少的工作, 都是因为有神棍假装自己拥有特殊力量骗人，然后被苦主投诉到这里来。
被装神弄鬼的人拖累到特管局的形象, 夏油先生也很辛苦吧。
夏油杰其实现在还好。
面对着自从特管局成立, 将咒术总监部纳入监管之后，态度就越发谦卑的盘星教经理，夏油杰只是觉得有点…心情复杂。
曾经毫不在意要杀死无辜少女, 来保证天元大人不被同化的狂信者，会因为自己成为了与天元交流之人而暗中为自己的仕途提供帮助，现在更是会因为自己在名义上成为了天元的监管者, 而将自己置于谦卑的地位。
因为确实在很多地方都受到过盘星教的帮助, 那些平日里身居高位的教徒们, 为天元的代行者暗中摆平的麻烦可不止一件两件, 所以咒灵操使也不能过分批判对方。
但是果然…
脑子里，自己和同期们曾经的一段奇妙经历一闪而过，夏油杰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和。
自己果然还是不喜欢教职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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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特殊力量人群管理局成立的当晚，被灌下不少酒之后终于从客套的宴会中脱逃出来，夏油杰推开了一家藏在巷子里，散发着奶油甜美香气的小酒馆的门。
这里是五条家的产业，是任性的家主大人为了满足和同期们聚会的需要——指同时售卖口味不错的鸡尾酒和甜品，而让旁支的人专门盘下的店铺。
“呦，杰，你来啦。”
五条悟带着轻挑的笑容，用拿着甜品叉的手向挚友打招呼，“我和莉莉还在打赌你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呢。”
“不过这样看来是我赢啦～”向咒灵操使举杯示意，莉莉娅将杯子里琥珀色的酒液一饮而尽，还未完全融化的冰块和杯壁摇晃着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家入硝子先是向调酒师要了一杯水割威士忌，让扎着银蓝色马尾的五条家旁支把酒放在夏油杰的位置上，然后才转过身调侃道。
“欢迎我们新鲜上任的局长大人来莅临检查工作。”
“硝子，饶了我吧。”
像是和从前在学校里的时候一样，夏油杰熟练做出举手投降的姿势，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但微微发红的脸颊和闪耀着兴奋光芒的眼睛，却还是出卖了他——年轻的局长，现在其实很兴奋。
不知道是因为面对熟悉的同窗好友，是因为自己想要实现的东西终于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夏油杰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大约是两者都有。
坐到同期们留给自己的位置上，夏油杰抓着触手冰凉的酒杯，想用冰镇过的酒液给自己降降温，但新鲜摄入的酒精却更加烧灼着他的理智。
“呜哇！”
因为夏油杰仰头喝酒的动作有点大，不少酒液飞溅出来，险些落在五条悟身上，又被无下限挡在外边，“杰，你今天也太兴奋过头了吧！”
“就连美美子和菜菜子都到了我们当年上学的年纪，”带着眼下显得有些憔悴的黑眼圈，家入硝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今天的杰却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一样，毛毛糙糙的。”
“慢点喝啊，又没人跟你抢，”看着动作比起平时来有些急躁的夏油杰，莉莉娅没忍住笑了起来。
“不过还是要恭喜杰升职啦！”
虫母率先端起酒杯，家入硝子紧随其后，对酒精毫无耐性的五条猫猫动作也十分同步——在这个五条家专门开来给家主大人聚会的小酒馆里，无酒精鸡尾酒在菜单上占到了一半的位置。
看到同期们发自心底为自己感到高兴的表情，在这些年的时光里越发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的咒灵操使脸上，出现了久违的，满是少年意气，认为自己能够对抗全世界的轻狂笑容。
“我做到了！”
……
“再来一杯！”
小小的酒馆门口，甚尔把正在傻笑的莉莉娅抱进怀里，对在场另一个因为没有摄入酒精所以还清醒着的六眼神子挑了挑眉毛，“要我帮你把那两个醉鬼弄到酒店去吗？老规矩一口价。”
虫母还挺喜欢酒精的——因为相对于其他食物而言，酒精的热量相当之高，并不是人类的身体分解酒精的速度也很快，从前的莉莉娅总是在还没散场之前就已经清醒过来。
在某一次喝酒的时候，莉莉娅用手撑着酒壶，有些好奇地询问眼神已经开始有些迷离的家入硝子。
“硝子是为什么喜欢喝酒呢？”
“为了快乐，”已经拿到医师的执业证书，深知酒精对人类大脑会带来巨大不可逆损伤的家入硝子语气慵懒，比白天在工作中的时候要放松很多。
“酒精能让我松弛下来…把所有的烦恼和痛苦都扔到明天再说，这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莉莉娅给自己的人类拟态基因里，编写了一条新的程序。
[和亲近的人在一起喝酒时，酒精的代谢速度要慢一些]
所以后来甚尔也喜欢没事和莉莉娅喝两杯了——就算天与暴君完全不会收获酒精的快乐，但是能够获得一只软绵绵，并且体温比平时略高还很可爱的老婆，甚尔乐此不疲。
“居然连这种时候都想着赚钱，还真不愧是甚尔你啊，”五条悟的两边手里分别拎着已经醉过去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神情很轻松。
“我把他们带回高专就好了，夜蛾老师也很想念好久不见的学生了。”
在两位女性同窗面前，即使年轻的局长先生已经在各种宴会和词不达意的酒场上磨练多年，但夏油杰的酒量仍然还是完全不够看。
毕竟家入硝子已经是难得的，天生就千杯不倒的酒豪，而莉莉娅不用担心宿醉，喝酒的姿态比医师小姐还要更放纵一些。
“那就走了。”
这么多年下来跟老婆的同学们之间的关系也和缓了许多，至少不是见面就打起来的程度，但甚尔自认和他们也还是没什么话说。
除非是拿钱办事。
最强的体术者和最强的咒术师打算就此分别，将三个醉鬼都带回家里去，但就在这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五条悟和甚尔只是转过身迈开一步，眼前的景象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天空从夜晚的墨蓝变成了晴朗的白天，而眼前狭窄无灯的小巷，也变成了郁郁葱葱的树林，远处还能隐约看到一些看起来有点年头的日式建筑。
在这里生活工作了许多年，五条悟当然不可能认不出这是哪里。
这里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后山，高专姐妹交流会的举办地。
“呀！这还真是奇怪啊！”
源源不断的信息从四周流向六眼，五条悟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里就是高专，如假包换。
“六眼小鬼，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甚尔把莉莉娅向上抱了抱，抬起头刚好看到有许多鸟雀慌不择路地逃进树林里。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这里是高专。”
手里还拎着两个醉鬼，五条悟的语气仍然很轻巧。
不管这是谁的什么阴谋，但是想要算计自己，那必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高专可是自己的主场。
感受到笼罩着高端的天元结界发出的警报，五条悟勾起嘴角，“居然把我传送回高专，然后再入侵到高专里来？我可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有这种自信啊！”
“被小瞧了，”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甚尔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凑个热闹，就看到怀里的莉莉娅轻轻皱起的眉头。
在酒精带来的半梦半醒当中，莉莉娅感受到了熟悉的结界正向自己发出排斥的感觉。
什么啊，天元也太小气了吧？
还没清醒过来的虫母在心底小声嘀咕，不就是拿了他这些年攒下来的几个咒物吗？居然把自己在高专结界的通行资格取消了！
真小气，还说下个月给他带织田学弟新的签售小说过去呢。
决定了！如果老爷子不把自己的权限重新开放，自己就扣着小说不给他！
躺在甚尔怀里，闭着眼睛还发出傻笑的声音，莉莉娅已经下意识开始调整自己体内的能量流转，将咒力转换成其他能量。
真是的，都说了多少遍高专的结界需要调整了，除了咒力之外的能量根本就检测不出来嘛。
感受到围绕着自己的排斥感逐渐消失，莉莉娅再度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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