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虫
“好可爱的小姑娘。”
莉莉娅挥挥手让虫子们退开一条路, 紫色头发的幼崽有些害怕地看了看突然出现在虫窟里的两个陌生人，扑到了间桐雁夜身后。
“你要吃糖吗？”
虫母露出充满亲和力的笑容，但是看起来效果并不怎么好，小姑娘抿了抿嘴唇, 胆怯地摇摇头。
“莉莉你吓到她了, ”中原中也看着莉莉娅见到可爱幼崽就走不动道的样子, 脸上浮现出伤脑筋的表情, “刚才没来得及介绍这是我的监护人莉莉娅·德雷斯。”
“为什么中也总是不喜欢叫妈妈呢？明明龙之介就没这么害羞。”
投喂幼崽的尝试失败，莉莉娅站起身来。
因为小萝莉对间桐雁夜肉眼可见的依赖，虫母对这个行将就木的男人说话的语气好了许多，“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 想要照顾这孩子未免也有点勉强了, 所以快点决定要接受哪种治疗。”
“看在中也的份上, 我可以给你打八折。”
“你可以治好雁夜叔叔吗？”
间桐樱听到面前陌生女性说的话, 怯生生地抓着间桐雁夜的衣角，探出半个脑袋, “雁夜叔叔每天都很疼。”
“樱，我没事的。”勉强做出一个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无法被称为好看的笑容，间桐雁夜将小姑娘往身后揽了揽, 心底对这个被荒神称为监护人的女性的警惕又提高了几分——虽然如果可以进行量化, 此刻他的警惕应该应该已经早已冲破了最大值。
“不愿意相信吗真是难搞啊, ”莉莉娅歪过脑袋, 思考有什么能够说服对方的办法，“总之, 就先展示一下实力作为诚意吧？”
暗色的由昆虫组成的河流自虫母裙底涌出, 和地下室里的原住民虫群一起翻过窗户, 不一会传来某种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个全身漆黑, 只有脸部覆盖着一块骷髅面具的人形物体被虫子们塞进了窗户，扔在莉莉娅和间桐雁夜之间。
“这家伙一直在外面看着这里哦，他的身体是由魔力组成的，应该是你们所说的从者吧？”
间桐雁夜迟疑着蹲下身，尝试着想要揭掉漆黑人影的面具，却发现似乎是对方身体的一部分，“他是assassin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他的心跳声吵到我了，”莉莉娅的目光向边上转去，给出了一个一看就知道是糊弄人的理由。
虫母不想解释的太清楚，因为这里还有一个躲起来观察事态的家伙，“说起来，老爷子你的心跳声也吵到我了哦。”
无需明确的指令，虫子们沉默地涌向黑暗的角落，发现目标之后却焦躁地停在原地转来转去，似乎陷入了某种疑惑。
“没想到居然有人能驱使我的虫子。”
这栋宅邸究竟是间桐脏砚经营了几百年的魔术工房，在莉莉娅进入虫窟时，虽然虫母第一时间控制了附近的虫子不让它们去通风报信，但间桐家的家主还是察觉到了异常。
老者手中的拐杖重重落下，繁复的魔术回路自他脚下亮起，点亮了整片空间，被魔术回路笼罩的魔虫们不安地扭动着，像是在与本能斗争。
许久未曾使用的魔术工房被主人唤醒，大量魔力被注入魔虫们的身体，让它们的掌控权重新纳入主人手中。
“但是它们终究是我的东西。”
间桐脏砚看了表情紧张的间桐雁夜一眼，语气中多出几分赞许，“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要稍微有用一些，这个女人天然拥有对虫魔法的极高亲和度，她比樱更适合作为苗床。”
“我姑且将你的话当做赞美，”如果虫母对虫的亲和度都不高，那这世界上怕是没有人对它们亲和度高了。
虫母天生就是最好的苗床，只不过不同于间桐脏砚只是将苗床当做培育虫子的素材，虫母的孩子们基因当中最强大的本能就是保护母亲。
莉莉娅思考着间桐脏砚话中透露出的信息，突然走到间桐雁夜身边拉住间桐樱的手，在幼崽手背上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吸收了几滴血液之后又重新给她治好。
然后虫母的脸色就突然变得阴沉下来，不由分说地将[破茧]塞进了间桐雁夜和间桐樱嘴里。
在人类的社会生活了将近十年的时间，自己也养了三个小姑娘，莉莉娅已经充分认识到了人类女性与虫母相比是多么脆弱。
生育之于虫母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制造趁手工具的行为，不存在什么危险系数。
但对人类来说不是这样，女性需要牺牲自身的大量能量去完成孕育的过程。
对成年的女性都尚且如此，更别说是身体都没有发育成熟的孩子。
虫母捻动指尖，回忆着刚才尝到的，天赋都已经变成支离破碎的残渣的味道，轻轻对中原中也说：“中也，可以麻烦你保护一下他们两个人吗？”
“我现在开始真实地讨厌这个老头子了，果然御三家这种东西，不管放到哪都是这么的令人心烦。”
感受到监护人身上散发出极其认真想要将对方解决掉的气势，中原中也点了点头，将间桐雁夜和间桐樱挡在身后，“莉莉，交给我吧！”
“樱，你感觉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顾不得自己也吃了不明作用的药片，间桐雁夜慌张地询问着看到间桐脏砚之后就脸色惨白的樱，情绪极不稳定，“你给樱吃了什么东西！”
“是莉莉特制的药，可以把天赋重新还给她，”中原中也扭过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身上涌现出异能的光芒。
荒神的人间体举起拳头重重砸向地面，原本是一个整体的魔术铭文无法瞬时抵抗神明的力量，被硬生生砸碎了一块，回路也暗淡下来。
“他能控制魔术回路里的虫子，”当中原中也的表情认真起来时，整个人都散发着令人信服的气质。
“你们站到没有魔术回路的地方来。”
“那么到我了。”
虽然魔术工房里的魔虫都被间桐脏砚所控制，但莉莉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安的表现。
虫母脸上原本人性化的表情迅速褪去，解除了眼睛的伪装，复眼上的每一个小眼都注视着想用虫魔术对付自己的老者。
“【领域展开母巢】。”
看不到生命活动的痕迹，散发着不祥与死寂气息的星球投影出现在虫母的身后，缓慢向前移动着，逐渐与魔术工房重合起来，闪烁着魔术光芒的铭文覆盖上散落四处如同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卵。
一开始，卵仿佛只是某种无机物，与其他同伴一起静静躺在荒芜的地面上，随着魔术铭文的光芒照耀到它们有些落灰的表面，这些卵像是被唤醒了一般，缓慢地如同心脏一样拥有了脉搏。
间桐脏砚感觉到自己体内以及整个工房的魔力，都像是流入了一个无底洞那样被迅速的抽取着，而自己却无法阻止魔力的流出——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颗死气沉沉的虚幻星球已经将自己的生命强行与它同调，自己的心脏泵出的不再是供应身体活动的鲜血，而是为它注入活力的能量。
整座魔术工房的回路与心跳节奏相契合地熄灭又亮起，呈现出一种荒诞又诡异的美感。
间桐樱双手放在胸前，有些不知所措地感受着胸腔内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也在跟着星球的节奏搏动。
小姑娘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拉了拉间桐雁夜的袖子，“雁夜叔叔，我这里好像有个奇怪的东西。”
比起间桐脏砚这作笼罩着间桐家的阴影会不会彻底消散，间桐雁夜更在意间桐樱的安全，听到小姑娘这样说，男人抬起一只手落在女孩背后，感受到她的胸腔里有两颗心脏的跳动声。
一个是属于幼崽的紧张而不安的声音，另一个是和整片空间一起，强行被协调到一个频率上的跳动声。
“脏砚！”
就算是只接触了一年魔道的半吊子，间桐雁夜也迅速反应过来，一定是间桐脏砚对樱的身体做了什么。
然而此时的间桐脏砚已经无暇面对后代的愤怒。
将人类当成能源去供应整颗星球，就算是魔力深厚的魔术师，所能坚持的时间也不过寥寥几十秒钟，甚至都不够让沉睡中的星球苏醒，魔法界御三家之一的间桐家主就已经被榨干了全部的魔力，化作齑粉落在暗淡下来的魔术回路上。
“活了300年…这也不能算是单纯的人类了吧？”检视着思维迷宫当中新出现的记忆，莉莉娅嘀咕两声，将领域重新收回体内。
“最初的愿望竟然是消除人世上的一切恶，这难道是俄罗斯人的某种奇妙共性吗？不知道之前抓到的那个紫红色眼睛的家伙看到这只老虫子会是什么感想。”
确认过间桐脏砚留在樱心脏边，用来夺取身体的虫子已经消失，莉莉娅想了想决定不要说的太过详细，免得给幼崽留下心理阴影。
“间桐脏砚留在樱体内的后手也消除了，今晚我会为你们两个进行进一步的治疗。”
莉莉娅看向心跳重新回归自己的间桐樱和亲眼看到间桐脏砚轻飘飘地消失在世界上之后，就陷入了呆滞的间桐雁夜，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作为代价，这栋房子归我了。”
虫母能够感受到，在不远的地方还有其他强大的能量场正在波动，这些能量反应的强度最弱的都是特级咒灵的水平。
“看起来悟和杰要加班了，”莉莉雅脸上浮现出缺德的幸灾乐祸的笑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里有那只老虫子几百年来的研究资料，让我想想多少钱卖给他们比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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