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怀璧其罪
半个月后。
经过一番查证,常威可以肯定,石龙此时应已得到了《长生诀》。
其在扬州开设有十多家武道场馆,因其“扬州第一高手”的名望,慕名前来学武之人众多,但一连半月,石龙都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家武馆当中,武馆事宜,完全由其门徒弟子打理。
且有传闻说,石龙于上个月中,频频拜访金石大家,扬州城里凡是有点名气的金石爱好者,几乎都被他拜访了个遍。
从拜访金石家这一点,常威就可以断定,石龙定是在研究《长生诀》上的甲骨文。
得出结论后,常威果断行动,当天晚上,就来到了石龙住宅。
石龙住在城郊一座小庄园里,因其对自身武功的自信,庄园之中,并无任何护卫,常威一路畅通无阻,几乎是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庄园主宅前。
夜色已深,石龙尚未就寝,仍在烛光下翻看着一本玄金丝织就的册子。
册子里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奇形文字,以及一些笔迹、字体各不相同的注释。
除文字外,还有七副姿态各不相同的人形图,每副图上,都绘满了仿佛真气运行路径的红点、箭头等标识。
此册子,正是传说之中,能令人长生不老,得道飞升的《长生诀》。
翻看一阵,石龙忽然深深叹息一声,涩声自语:“七千四百种上古奇形文字,历经多代持有者穷尽心智,亦只解读出三千字。我上个月遍访扬州金石大家,亦只多辨识出十来个字……仅凭这点辨识进度,根本不可能参悟啊!”
修炼普通的内功心法,稍微有些错处,便可能走火入魔,或死或伤。长生诀这等奇书,直指长生奥秘,比普通内功艰涩精深何止十倍?
别说只辨识出三千字,就算已辨识出七千三百字,只要还有一百个字没能认出来,那么无论谁敢修炼,谁就是一个死字。
石龙也曾不甘心地照着那七副人形图示,强行搬运真气。
可每次依图示搬运真气,都是刚一开始,便气血如沸,呈现种种走火入魔之兆,令石龙心惊胆战,不敢再试。
文字辨识不得参悟不了,图示亦无法照着修炼,石龙对这长生诀,不禁又爱又恨,心中满是苦恼。
正自苦恼时,石龙忽然眉头一皱,抬眼望向大门。
他这“扬州第一高手”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无论内功外功皆非小可,灵觉亦有所成,一旦有人闯入他灵觉警示范围,他便会心血来潮,提前感应异常。
“什么人?”
石龙盯着大门,沉声喝问。
说话时,他飞快地合拢长生诀,将之塞进怀中。
吱呀……
门轴转动声中,大门缓缓开启,常威背着双手,施施然跨过门槛,踱进大门。
“阁下何人?”石龙皱眉喝问:“为何夜中擅闯石某家宅?”
说话时,他灵觉气机锁定常威,窥探之下,愕然发现,这人居然没有隐藏其真气运行迹象,正大光明地将之展示在外,一旦动手,其真气如何运转,势必会被自己探个一清二楚。
如此一来,此人无论武功招式,还是轻功身法,都将没有任何秘密而言。
“这岂不等于将自己会如何出招、如何腾挪,全都一五一十,提前告诉对手了吗?天下居然还有这等人?”石龙心中一时惊疑不定:“此人究竟是武功太高,因此不屑隐瞒,还是根本就是个白痴?”
常威并不知石龙心中惊疑,若是知道,他说不定会笑出声来,并好生自得一番。
说来也是与闻采婷一战提醒了他:大唐世界的高手们,都特别喜欢用灵觉气机侦测敌情,许多灵觉敏锐的高手,对灵觉气机更是达到了“依赖”的程度。
可大唐世界的高手,灵觉气机并非万能,远没有达到“神念如眼”的境界,连常威的“心中灵镜”都比不上。
要知道,常威心镜,可将身周两丈内,一切事物,映照得一清二楚,宛若亲眼所见,并不局限于侦察气机、敌意。
可大唐世界的高手们,灵觉感应范围虽远,却远没有如此清晰,只对各种气息敏感而已。
闻采婷正是因此快速败亡在常威手下。
常威还记得,徐子陵貌似也用过“气机诈骗”的手段,击杀了武功高过他不少的天君席应。
有了与闻采婷一战的经验,又想起了徐子陵“气机诈骗”斩杀席应的事迹,常威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故意不隐瞒真气运转,以此误导对手,战斗时不用真气,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以此抢占先机。
以常威的悟性,修出灵觉已近一月,又怎可能还不懂得如何干扰敌人灵觉,如何在敌人灵觉窥探下,隐藏自身真气运转?
并非不能,他只是故意罢了。
此刻,常威负手望着这位扬州第一高手,微笑道:“我为长生诀而来。”
“长生诀?”
石龙眼神一凛,冷冷道:“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石某人确实听说过。但石某何德何能,敢将此书据为己有?阁下或是误信流言,找错人了罢!”
“是吗?”常威一笑,道:“石馆主既不敢将长生诀据为己有,何不将之拿出来,交给本座保管?”
石龙冷声道:“我说过,我并没有得到长生诀!”
常威摇摇头:“石馆主又何必如此固执?以你之能,无论如何,都无法参悟长生诀。不但不能从中得到好处,反而会怀璧其罪,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石龙微微眯起双眼,眼中厉芒闪烁:“阁下这是在威胁我?”
常威叹了口气,知道讲道理是说不通了——他总不能对石龙说:大概三年之后,宇文化及就会奉杨广旨意,前来夺取长生诀,顺便打死你。所以我拿长生诀,其实是在救你身家性命……
这话既不能说,说了石龙也不会信,无奈之下,常威只能出手强取了。
轰隆!
常威猛一踏地,地板爆裂间缩地成寸,一步跨越两丈距离,瞬掠至石龙面前,一招“双龙出水”轰向石龙。
正以灵觉气机锁定常威,本拟他真气一动,便可循气机牵引,霎时反应的石龙,亦如闻采婷一般,被常威这完全不动用真气的打法,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便是大唐世界高手们的通病了。
由于灵觉气机太过好用,导致他们过于依赖灵觉,过于信任气机感应。
以至于一旦灵觉气机感应失误,明明一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可他们还是会有刹那间的无所适从,乃至犯下低级失误。
不过石龙这位扬州第一高手,毕竟不是浪得虚名。
面对失却先机、铁掌临身的不利局面,石龙没像闻采婷一样试图闪避——他知道,在已经先却先机的不利局面下,若又被夺了气势,那就再也无望扳回局面,只会一步落后,步步落后,被敌人招招抢先,牢牢压制,直至败亡!
所以宁可付出一些代价,也不能弱了气势。
哪怕受伤,也必须扳回局面!
电光火石间,石龙飞快的深吸一口气,胸前衣袍顿时充气般鼓胀起来,竟以护身真气,将衣袍撑起,形成了一副两寸多厚的“气垫”,硬扛常威铁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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