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怪物天才31
“你的朋友他们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
龚若语坐在楼梯上，看着西瓜奶茶：“这地方现在，很不对劲。”
西瓜奶茶检查铁门，试图打开这里的锁, “放心, 无语……他们两个, 一个聪明，一个厉害, 就算是遇到了危险, 也可以应对的。”
鼓捣了半天也没结果, 她只好放弃, “倒是我们三个, 或许要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危。”
咚。
咚咚。
从哪里传来了细微的响声。
西瓜奶茶猛地回头：“什么声音？”
龚若语在看手机，网上似乎出现了新的内容，这让她没注意到刚才的动静：“什么？”
西瓜奶茶抬头, 往后面的楼梯走了走，往上看只有一片黑暗，看不清上面的楼梯有没有别的东西。
咚咚。
那声音似乎近了一些，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响声。
但如果是有东西掉了, 不会重复掉落，而且声音也在靠近。
常衡辛哆嗦着靠在墙边：“不会是鬼又来了吧？！”
西瓜奶茶忽然喊了一声：“小心！”
手电筒的光在楼道里转了一圈，一个黑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 猛地抓住龚若语的衣服，把她往楼梯上面拖拽！
她的后背撞在楼梯上，传来剧烈的痛楚。
“救命, 救我！”
西瓜奶茶只来得及抓住她的小腿, 龚若的手机掉落下去, 那东西猛地松开了抓住龚若语的衣服，朝着西瓜奶茶而来！
那是一只断手！
一只苍白僵硬，但是力气却很大的断手。
常衡辛往反方向跑去，西瓜奶茶转身堪堪躲开这只尸手的攻击，“我一个人对付不了它，我们一起把它抓住！”
混乱中，三人的手机和充电宝都掉落在地上，西瓜奶茶到底是青铜玩家，身体素质比另外两人好多了，在混战当中，死死抓住了那只手，然后用力摔在楼梯上。
【ym】卧槽这手也太吓人了吧
【张君雅】李骁怎么比l还更像厉鬼
【皮卡皮卡璐】急急急！！！！
反复几次摔打之后，尸手的攻击力似乎弱了不少。
常衡辛过来踩了几脚，最后由西瓜奶茶从铁门的缝隙往下面扔了出去。
三人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但随后，龚若语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她看见楼梯道口的铁门后面，不仅是一片黑暗，看不到那只尸手，还有一个眼熟的东西——
她的手机！
她立刻冲到铁门旁边，伸手去够手机。
手机在距离铁门三个台阶下面，根本就摸不到！
西瓜奶茶说：“别着急，我们找找有没有东西可以帮忙把……”
有两个充电宝也掉下去了，虽然不知道是谁的。
但充电宝远远没有手机重要。
然而她低头去找自己的手机时，却看到常衡辛一把把剩下两个手机都拿了起来！
西瓜奶茶立刻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常衡辛站在楼梯上面，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别天真了，那个什么狗屁导演发了帖子，很快他们就能扒出来一切……他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却把我们当傻子！”
常衡辛直接把“摊牌了，不装了”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李骁和他的确是常做那些事，但李骁并不是占据主导的那个人。
他才是。
从一开始两人见面时，他就在告诉龚若语——
“如果真的闹鬼，l的鬼魂会不会……”
常衡辛的及时打断是为了不让她说出更多的东西，“别说了，”
“l已经死了，李骁可能也是，我们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我们还得活下去。”
你要想以后好好活着，想想以后的日子，再决定你在直播当中，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个人是冲着跳楼的事情来的，常衡辛非常明白自己做过什么。
而直播间上万，数十万，数百万观众，将一双双眼睛粘在他的身上。
他不得不说出一点东西，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技巧——比如，在直播当中透露的一切关于李骁的内容，主动承认自己也欺负过同学，但自己只不过李骁无数个帮凶之中的一个。
所有人都在骂李骁，他成功隐去了自己的存在。
只要龚若语不说，他不说，谁会在这个时候，让他被全世界审判？
那个人会！
不仅会，还设定了更残忍的任务目标——他们之中，只能有一个活着离开，其他人全都要被淘汰，要给死去的人陪葬。
无论背后的那个人是人是鬼，显然，他都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看着他们的“表演”，看着他们撒谎，却早已准备好了致命的一击。
既然现在活下去都已经很困难了，既然自己做过的一切，迟早都会暴露在公众面前，那他也顾不上其他了！
现在，常衡辛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成为最后活着离开的那个人！
龚若语也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扣住冰冷的铁门，“我早就知道，既然是鬼报仇，一开始他肯定就没有想过让我们所有人活下去，就算是活下去了，也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曾经做过什么……”
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知道他们曾经的罪恶。
都会有人用厌恶，仇视，唾弃的眼光看着他们。
可笑的是，她还想着可以藏着些，想着可以让常衡辛放过自己。
现在看来，就算自己的手机没有掉下去，也会被常衡辛毁掉。
因为，只能活一个！
西瓜奶茶立刻冲上去抢夺自己的手机。
但常衡辛的动作更快，他高高举起手机，然后往下面一扔！
啪嗒一声，手机被摔碎的声音在楼道里格外清晰。
他看向西瓜奶茶：“放心，就算我不动手，你的同伴迟早也会杀了你，你自己都说了，另外两人很强，你——”
他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一阵模糊而痛苦的声音，紧跟着，双眼流出浓郁的黑色血痕。
“呜呜……为什…呃……！！！”
因为楼道太黑了，所以没人注意到常衡辛旁边一个隐没的影子，没入了墙壁之中，消失不见。
西瓜奶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到刚才突然变脸的常衡辛突然倒地，脸上的眼睛和耳朵都流出血液，抽搐几下后没了声息。
常衡辛的直播间关闭，人气分流到剩下还在直播的四个直播间当中。
当然，对于苏摇铃来说，这点人气只能算是零头。
她的声音从西瓜奶茶身后高处的楼道口响起：“他还真敢动手。”
西瓜奶茶惊喜：“无语妹妹，你来了！”
苏摇铃走了下来。
她知道常衡辛不对劲，所有关于李骁的内容都是常衡辛所说的，但龚若语看向他的眼神却带着更加浓烈的惧怕，再加上龚若语撒谎的原由一直不明，所以，苏摇铃是很怀疑这个人的。
但这个人演的很好。
他把自己表现地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混混跟班，一个泯然众人的“帮凶”，既然龚若语撒谎了，那他呢？他作为被拖进厕所，被打的最惨的一个人，且身上写满了“骗子”“谎言”。
他在哪里撒谎了？
在网上那篇帖子出来之前，苏摇铃便让墙鬼时刻注意着他。
在他举起手机摔下去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墙鬼已经以极其迅速的动作，从他的口袋里抽出他的手机，替换了刚刚扔出来的西瓜奶茶的手机。
在黑暗里，光线本来就暗，所有人都没看清——
真正落在地上摔烂的是常衡辛的手机。
手机坏了，直播自然也就断开，他被淘汰，果然收到了“规则”的惩罚，当场暴毙。
苏摇铃手里转着手机，没看常衡辛的尸体一眼，走到西瓜奶茶旁边，又顺便掏出一个充电宝，连着她的手机一起给了西瓜奶茶。
西瓜奶茶：“这……我的手机！”
苏摇铃：“小心点，可别小看任何一个副本里的npc。”
西瓜奶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才让常衡辛替她受了惩罚，还救回了她的手机，但只要想到是“张无语”做的，好像发生什么都不意外了。
她也识趣地没有多问，肯定是大佬的特殊技能。
谭青跟在苏摇铃身后，刚回来就看见地上多了一具面容可怕的尸体，便问：“怎么回事？”
西瓜奶茶来不及说刚才的事情，而是道，“龚若语的手机掉到铁门下去了，你们那边的楼梯能下去吗？”
谭青摇头：“要是能下去，我们就不会回来了。”
龚若语的手机不比西瓜奶茶，之前就一直电量危机，苏摇铃给了她一个充电宝之后，充上的电量也就刚刚能抵消直播消耗的电量，此刻在楼梯上躺了几分钟，便已经弹出了电量警告。
龚若语刚才亲眼看到常衡辛暴毙在自己面前，此刻他的尸体还躺在楼梯上，她只需要一转眼，就能看见地上那个双眼圆睁，脸上一道黑色血痕的恐怖面容。
她的精神已经到了再次崩溃的边缘。
而手机屏幕上的弹幕还在不断刷新。
【龚若语居然到现在都还在帮常衡辛隐瞒】
【她虽然是受害者，但是她也是帮凶啊，一直到现在，还在给别人泼脏水，其实就是自私自利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最坏的还是加害者……】
渐渐的，她的眼睛里已经看到那些为她说好话，为她辩解的弹幕——本来，那样的弹幕数量也很少，大部分的屏幕空间显示的依然是负面的弹幕。
【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现在她就是帮凶啊，如果不是她，l怎么会死？】
【她也杀了人，她也该死！】
【没想到看起来多好的一个女生，心里居然这么肮脏。】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呗，别人帮了她，她反手就把别人推向了地狱。】
【常衡辛该死，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常衡辛已经死了，自然看不到直播间是怎么骂他的。
如果他的直播间没关，骂他的人数量将比这里更多。
但是龚若语还没有，所以她看到了。
看到了那一串串亮起的弹幕。
龚若语疯狂摇头，“不，不是的，我不是杀人凶手，我没有杀人，是常衡辛，l是他们杀的，那些人也都是他们逼死的，我只——”
西瓜奶茶正想安慰她一下，却看见龚若语也浑身抽搐起来，她死死地抓住铁门，脑袋疯狂想要钻进铁门的缝隙里，朝着那手机伸手——
但是她又不敢伸手，因为手机屏幕上，正在出现一条条新的弹幕。
西瓜奶茶本来想过去拉一下龚若语的，但却被她疯狂的样子吓到了——因为龚若语正在不顾一切地把脑袋往里面赛，但那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她的头颅被铁门栏杆夹裂！
没有血流出来，但她的头内部已经流出了血。
很快，龚若语不动了。
不远处地上那个手机屏幕也闪烁了几下，没电黑屏。
最后一条弹幕是——
【他们全都该死！！！】
西瓜奶茶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幕，惊讶：“她，她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
谭青问道：“难道只要被淘汰就会死去，但死的方法不一定一样？”
苏摇铃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龚若语死在直播结束之前，所以，她的发疯肯定和被淘汰没有关系。”
西瓜奶茶打了个冷战，外面已经没有雷声了，雨声也很小，在室内几乎听不见，但空气湿冷，让人皮肤发麻，她说：“那她死的也太突然了。”
苏摇铃说：“还有一种可能。”
谭青：“什么？”
苏摇铃：“违反规则。”
优秀之家有什么规则？
——谨言慎行。
龚若语上一句话没有说完，便突然疯狂起来。
她说的话里没有怪物两个字，但游览馆的违禁词一共是有三个。
第一，怪物。
第二，一个身份。
第三，一个名字。
偏偏很巧，龚若语死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里，就有一个“身份词”和一个“名字”。
名字，是常衡辛，但是他们说过很多次，并没有事。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词——
杀人凶手。
就算没有违反规则，就算通关了，但运气不好，如果说了那个词，也一样会死，不管是不是玩家。
这不是玩家的违禁词，而是这个世界的违禁词。
如果找不到第三个违禁词，他们随时可能莫名其妙地当场暴毙。
苏摇铃想了想，道，“一切以林骞为核心，这是他的世界，在他的世界里，绝不能出现的两个词，都是对他有过伤害的词。”
在别人眼里，他的父亲林函曾经是怪物。
他的母亲也被人当做过怪物，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他自己也曾被当做过怪物，因为过高的智慧，聪明到令人害怕。
对那些喜欢对别人评头论足的人来说，与众不同，内向少言，便是“怪物”。
在大众眼里，那些有残缺的孩子，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他们都是怪物。
所以优秀之家的那段每个孩子都会背的话里才会说——你们只是很独特，你们并不是怪物，你们会变得更加优秀，被更多的人喜欢。
从小到大，从生到死，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没有逃过被别人当做怪物的命运，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怪物，每个人都可以把别人推向怪物的深渊。
所以，怪物是违禁词。
杀人凶手呢？
一开始，他父母的悲剧，原本是来自外界的评价，恶意猜测和嫉妒，而核心是来自优秀之家的那些人对他母亲的伤害。
全世界的人将画家认作是杀死自己妻子的变态凶手，一时之间，他从一个优秀的画家，变成了一个人人憎恶的杀人犯。
后来，林骞为了救出那些孩子，杀死了院长，他也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杀人凶手”。
没人知道从优秀之家出来之后，他的这段故事是不是曾被人知道过，又是不是曾被人当做过杀人魔，精神病，残疾的恶魔。
这是故事里没看见的，因为他将自己的一切藏了起来。
他曝光了常衡辛李骁他们做的一切，曝光了校长的行径，将l和g的悲惨遭遇告知整个世界，却只字未提自己经历的所有。
因为这一切，都被隐藏了。
但林骞这个名字，并不是违禁词。
与其说是违禁词，倒不如说，是被游览馆所隐藏的词语。
除了怪物，杀人犯，还有一个名字。
林骞现在的名字。
一个本该可以有全新的开始，有美好的明天，却最终依然坠入黑暗，消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
——从优秀之家出来的孩子，被领养之后会有新的名字。
但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名字，这将是一个彻底的安全词。
“距离最后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我们怎么办，要不然，用蛮力试试看能不能打开铁门？”
谭青没有提到只能活一个这个任务条件，这个条件，也是他们三个谁也不能去做的选择。
苏摇铃直播间观看量已经超过二百七十万，并且持续上升。
【河棱】不会真的要杀人吧？
【借过温柔风】还剩下三个直播间，救命，就不能让他们都活着吗？
【呸】无论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都可以收手了吧
只有像是【不可思议的白】这样的少数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直播间里喊。
【不可思议的白】刺激刺激，就是要大逃杀才能有看点啦
【这个作者很缜密】导演又不是慈善家，支持导演用自己的手段报复社会！！
【於野】……但爱你一城の殇，还有另外两个主播，也没做错什么吧？
【不可思议的白】谁说呢，或许只是我们没有扒出来呢？
【这个作者很缜密】对啊对啊，快快快，我要吃瓜！
越来越多的人，在网上“闻讯而动”。
他们就像是在寻找某种极度诱人的食物，深入网络的每个角落，将l，g，还有那个为了保护g而死亡的人的所有资料，全都翻出来。
【保护g的人叫做q，网上所有的资料都只能搜到这个称号，搜不到真名，看来q的信息已经被人改过了！】
【q只改了现在的信息，之前的信息还是有的，他叫做林骞，是知名画家林函的儿子！】
【什么什么，林函，那个变态杀妻魔吗？！】
【卧槽卧槽什么大瓜？】
【不是澄清了吗，好像不是画家杀的人吧，是他老婆自杀的。】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肯定有问题！】
【当然啦，听说是精神方便有问题，我听说精神病是可以传染的，这个q……】
网上的言论越来越过分，就连g都忍不住出来辟谣：
【我虽然对q不是非常了解，但是我知道，一个愿意去关心陌生人，甘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救人的人，绝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精神病，杀人魔！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你是不是喜欢g啊，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你发的长文不会是假的吧，警察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吗，还是说报警只是骗人的？】
【杀人犯的儿子一般也是杀人犯，谁知道他爹那么有钱，有没有做点什么，把那件事伪造成自杀。】
【对啊，听说q在孤儿院的时候，还杀过人呢！】
【那他现在岂不是一个变态杀人魔，就算是死了，也是杀人鬼啊！】
一切就像是当初一样。
在警察调查的期间，无数的猜测开始充斥在这个可以肆意说话的世界，这些猜测有好有坏，但更多的是夺人眼球的，蹭流量的，故意造谣的……
没人愿意等一个公正的结果，等待是一件漫长的事，而在他们的心里，已经有了他们自己觉得“合理”的答案。
苏摇铃看着网上的一篇篇新帖子，很久没说话。
但她的眼神和时不时发出的轻笑，却让西瓜奶茶都觉得有些害怕。
她好像，有点生气？
网上的舆论疯狂发酵。
直播间在线人数观看超过一千万。
而距离最后的时间，还剩下半小时。
苏摇铃终于收起了手机，没有看地上的两具尸体一眼，而是往上走。
谭青问：“去哪里？”
西瓜奶茶也紧张地看着她的背影。
苏摇铃说：“去楼顶。”
西瓜奶茶想起来自己那张恐怖的坠楼封面，“啊啊？不是说不要去……”
不要去厉鬼死的地方吗？
苏摇铃没回答，但见谭青跟了上去，西瓜奶茶还是决定——不要掉队。
落单等于送死，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三人往上走，安静的楼道，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
很快，他们就到了顶楼，从另一侧的楼梯上了楼顶，却看到原本该锁上的通往楼顶的门，此刻竟然是虚掩着的。
细雨从门缝吹进来。
苏摇铃走在前面，她推开门，楼顶的地面上有大片的积水，但此刻谁也来不及注意这些，只能跟着她走了出去。
楼顶的风很大，吹得她的短发掠过红色面具。
但好在没有继续下暴雨，现在只有细碎的雨会落下来。
从这里能看到压抑的乌云，似乎一抬手就能碰到。
学校里没有一处地方亮着灯，压抑而恐怖。
这个地方，曾经有无数人踩上过的围台，曾经有无数年轻的生命，从这里俯视过尤禾高中。
有的人只是来看风景，有的人在这里被欺负，有的人在这里肆意妄为，也有的人，来这里是为了结束痛苦的一切。
【你说我叫啥好呢】上楼顶不会是要决定出生死了吧
【obright】救命，我真的想不出来他们怎么才能都活下去
【不可思议的白】q肯定是个变态杀人魔啦，不然怎么会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比他们自相残杀，你们以为他是来教育我们的，其实他就是想要杀人而已！大家都被他蒙骗啦！
不可思议的白说的多少有点“道理”，如果没有之前q的家世被扒出来，没有他杀死院长的事情，或许这些“猜测”和“推论”，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是，偏偏这些事情存在过，也被某些人发掘出来，在加以“联想”。
公众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联想。
就像是富二代，李骁，校长压事，就可以联想出李骁是主谋。
画家，妻子死亡，警方调查，就可以联想出杀妻。
这是极其可怕的联想能力，当有人学会利用这一点之后，就可以操纵公众的思维。
林骞，不仅是“操纵”了舆论，还让“舆论”看见他们被他操纵的的一切。
他不是要耍他们，而是要让他们看清这可怕的一切。
楼顶的风小了一些，天似乎快亮了。
但黑云还没散去。
等太阳出来，这里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舆论场。
谭青和西瓜奶茶都没有催苏摇铃。
谭青相信，苏摇铃和自己一样，绝不会为了活下去而杀死队友，西瓜奶茶则是有一种莫名的摆烂感和安全感。
苏摇铃一定有办法保护他们，就算没有，真的要淘汰别人，只活一个，西瓜奶茶相信自己肯定是第一个被淘汰的炮灰，所以她也就没什么挣扎的想法。
最后半小时，尤禾高中高楼楼顶。
苏摇铃看向直播间的镜头。
“这个故事，看起来复杂，其实也很简单。”
她缓缓说，“没有必要去联想任何人的任何身份，就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尤禾高中校园暴力的故事。”
“这个霸凌故事里，有人被毁掉了人生，而加害者却过的很好，甚至可以继续去伤害更多的人，帮凶们赚到了钱，压下了事故，一切都得以继续，这似乎是个双赢的局面，直到一个早就死去的人，用他的所有力量，让六个人开启了一场直播。”
“一个多管闲事的鬼吗？”
她笑了笑，猩红面具所给人的恐怖和疯狂似乎也消散了不少，“肯定是的，如果这里是一个平行的小世界，如果这里的人会记住这次事件，如果有一点点人会改变，会思考，在说话之前，会先想想自己要说什么，如果有人见到霸凌，会敢阻止，敢约束，敢惩罚，如果这个世界的规则因为这个多管闲事的鬼而改变了一些，变得更好，更善良，更能保护那些孩子，那我也就能面前承认，他管的不是闲事。”
“但能改变吗？”
她往后走了几步，站上高高的墙台，“有人受过伤害，便去伤害别人，有人堕入黑暗，便要让黑暗也降临到别人身上，可我见过一个人——”
“哪怕生在黑暗里，也在努力往上走，甚至想要将别人也一起拉出黑暗，哪怕自己因此遍体鳞伤。”
“我不会用淘汰别人的方法来获得自己存活的机会，我想，那不是我的选择，也不是他给我的选择。”
苏摇铃看向镜头，似乎要看到镜头的另一边，那个即将消散的，随时随刻再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伤害的少年。
但是她的话，却不是对他说的。
她说，“g，我知道你在看我的直播，因为你所写的很多内容，都是来自我的直播，你应该也知道我说的是谁，这个世界上的确是存在鬼的，我想，那个救你的人如果变成了鬼，他也从没有后悔过救你，因为我知道，他就是如此的人。”
“一个智商上的天才，却是一个人生上的笨蛋。”
“你还记得，他最后和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谷】我记得。
【谷】要活下去，无论经历过什么，只要活着，就有未来。
谭青隐约察觉到什么，想要靠近苏摇铃，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苏摇铃点头，“活到最后，淘汰其他所有人，就可以离开尤禾高中。这是我们的规则。”
她看了眼谭青和西瓜奶茶，说，“但是，我要离开的不是尤禾高中。”
我要离开第五游览馆。
要活下去。
不要去顶楼。
不要被淘汰。
关于出口的提示是，在它不该在的地方。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提示在不该在的地方，也可以理解为，出口在它不该在的地方。
一句有歧义的话。
既然这里没有找到任何不该出现的提示，那么，就直接去找出口。
林骞的网络id是——要活下去啊。
这是他一直给她的提示。
在这个世界的他，也曾对g说过，要活下去。
所以，最不该出现的选择，就是它的反面。
不要去顶楼——必须去顶楼。
要活下去——不要活下去。
她站在顶楼，头顶的暴雨已经停歇，寂静的校园没有半点灯光。
苏摇铃扔掉手机，扔掉无数人得以“看见”她的镜头。
在一千多万人的目光中，从楼顶一跃而下。
风雨擦过她的脸颊。
朦胧间，有一个少年和她一同坠下。
时空在此刻交叠，
她跌入第六游览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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