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攻城
韶州府西面的旷野之上，北伐大军的战鼓轰轰响起，三千多军营的战兵推着二十几辆盾车，还有上百架壕桥和云梯在距离城壕三里左右的地方严阵以待，他们已经完成了攻城前的所有准备，只等中军一声令下，便能立即发动冲锋，夺取面前的城池。
在明军炮兵连续二十日的轰击，还有两轮均出动了上千兵马的佯攻之下，清军固守的韶州府外围土墙已经基本被毁，城壕更是被数以万计的炮弹填满，便是那些城壕外围阻挡盾车的坑洞和防夜袭的陷阱，也已经被明军战兵在佯攻的时候趁机填平。
在这个过程中，明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目前为止已经报废了近三十门火炮，最新的一批红衣大炮还是前两日刚刚在大营北面的码头卸下的，然后又在昨天晚上连夜完成了部署，准备给摇摇欲坠的韶州府城墙最后一击。
此次炮轰城墙耗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其实无论是历史上的哪个时期，只要对手方的主力没有被消灭，攻城拔寨都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就算是对方的主力被消灭了，攻城拔寨也并不一定容易，其中耗费的成本更是高得惊人。
但朱由榔没得选，不把这些坚城啃下，他没办法获得稳固的根据地，也无法为不久之后北上收复国土创造有利的条件。
尚可喜很明显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早早便做好了准备，打造了韶州府这座坚城，只是明军的实力，特别是攻坚的能力超出了许尔显的预估，才使得尚可喜的坚守计划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不过，这位清廷老将依旧还是不死心，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连续发动了两次夜袭，毫无例外都是针对韶州府南面的火炮阵地，但全都被戒备森严的明军击退了。
第二次夜袭的时候，有了很大长进的清兵精锐甚至一度突进到了火炮阵地外围的壕沟边上，最终还是因为探路的甲兵踩到了地雷，堠台上的明军迅速反应，马上组织起了反击，他们才不得不撤退。
而经过这两次夜袭，损失了数十精锐甲兵之后，许尔显似乎也放弃了取巧的想法，安安分分守起了城，只有韶州府北面和湖广清军主力保持联系的塘马通道依旧维持投入，便是李建捷所领的猎豹队，一时都无法在那里取得优势。
朱由榔此时正策马立于攻城军阵后方，火炮阵地的侧面，看着韶州府城墙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样子，心情十分放松。前面两轮的佯攻已经基本试探出了城中守军的实力，还成功阻止了他们对城墙垮塌处的修补，袭扰的效果更是非常明显的。
战局的发展基本上在中军将领最新的推演之内，李来亨在阵前足足观察了十日，在基本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无误之后，便回到了北伐大军的驻地。
在炮轰城墙的过程中，李来亨还故意下令放松封锁，让韶州府中的清廷守军可以隔几日就成功派出塘马告急，攻城火炮的威力随着城中守军恐惧的蔓延，不断被夸大，而主动出击，夜袭明军火炮阵地又接连失败，这些都不断打击着许尔显的信心，更是使得他逐渐动摇的因素。
换言之，只要韶州府最终在郑军的猛烈攻势下，眼看不到一个月就要被攻破，许尔显恐怕将会不可避免地陷入自我怀疑之中，从而给此时还在湖广驻扎的尚可喜等人发出错误的军情，促使这支清军主力要跟着陷入恐慌。
战场上的对决，很多时候都是在等待对手犯错误，然后抓住破绽，完成致命的一击。否则，便只能是硬碰硬了。
“陛下，炮兵营那边估计最多不会超过三轮，韶州府西面城墙必然倒塌。”党守素看过塘马传来的简报之后，一脸欣喜，当即朝着朱由榔拱手汇报道。
朱由榔听罢，马上放下了手中的远镜，接过简报看了起来。
“灭虏大将军还真是厉害啊，居然这么快就要攻破清军城墙了！”党守素不由得感慨道。
朱由榔听了，嘴角微微一咧，轻声笑道：“让炮兵阵地开始行动吧，朕今天就要拔掉韶州府这颗钉子，让尚可喜看看我大明的实力！”
“是！”
党守素得令，当即示意旗手摇旗，中军随即一阵鼓响。而火炮阵地上的军官接到命令之后，也迅速下令擂鼓，轰轰的鼓声迅速传遍炮兵阵地，一个个原本举着点火叉棍的炮兵同时弯腰，三十门蓄势待发的千斤红衣大炮齐齐发射，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有了第二批火炮的支援，明军攻坚的实力进一步提升，等到第二轮炮响的时候，韶州府西面城墙很快就轰隆隆倒下了一大段，哗哗的城墙垮塌声不断传出，黄色的尘土腾空而起，迅速淹没了这一段城墙。
明军随即又发射了第三轮炮击，继续打击清军的士气。与此同时，那三千多严阵以待的亲军营战兵也在军号声之后，立即行动，推着壕桥和云梯开始了冲锋，考虑到城墙上的清军此时根本没有远程打击的能力，马宝直接下令放弃了掩护的盾车，要求麾下兵马以最快速度登上城头，拿下城池。
韶州府城墙头上的清军迟迟没有缓过来，他们在连续二十天的火炮轰击和明军的两轮佯攻之下，死伤了数百人，士气早就跌落谷底，如今城墙一倒，军心也随之瓦解。如果不是还有藩兵精锐在督战，恐怕已经溃不成军了。
但就是所谓的藩兵精锐，这个时候也早已经动摇，明军的火炮刀枪杀死他们并不会比绿营兵困难多少，他们也不是什么钢筋铁骨。
北伐大军的冲锋队列很快在快要被石弹和崩塌的土墙填满的护城河上架起了壕桥，然后以纵列迅速通过，这时候垮塌城墙的附近已经被飞扬的尘土笼罩，到处都是一片昏暗。
城头上同样因为飞扬的尘土，昏暗的视线看不清楚的清兵听到甲叶摩擦碰撞和明军的呼喊声，胡乱地射出箭矢，还有清军火枪兵在靠近的城墙上射击，不过这样的打击十分散乱，毫无准头，对成百上千涌来的明军也造不成什么实际的伤害。
明清两军的城墙攻防大战就这样如火如荼地展开，许尔显派出了手下的两千多名绿营兵和一千余名藩兵，俨然是做了死战的准备了，战场上弥漫着生死的气氛，士兵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准备迎接一场生死搏斗。
城头上，守城的清兵们严阵以待，他们手持火枪和弓弩，装填着弹药，等待着明廷军队的冲击，此刻便是绿营兵们脸上都流露出坚定的神色，他们知道这是背水一战，只有守住了城墙才有活命的机会。
城墙上的弓箭手们拉满了弓弦，矢箭犹如黑云般密集，准备向敌人释放致命的箭雨。
随着烟尘散去，视野开始变得清晰，火枪的嘶鸣声划破了战场的寂静，炮火随即炸开，红光四溅，每一声爆炸都伴随着烈焰和浓烟，火药的燃烧令人感到恐惧。
然而明兵们一面被迫躲避火枪的射击，一面仍然顽强地向着城墙上冲击。
攻城器械也随着攻击声一起出现在战场上，巨大的攻城槌撞击着城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攻城车上的弩机和投石机不断发射，城墙上的石块纷纷坠落，清兵们仍在奋力抵挡，用木板和盾牌封堵破损的城墙。
明兵们在战斗中的反应敏锐而果断，他们互相配合，组成紧密的进攻阵型，用身躯挡住敌人的攻击，每当一名士兵倒下，另一名迅速补上，不给清兵任何反击的空隙。
整个战场弥漫着火焰和硝烟，战鼓声、刀剑交击声、士兵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激烈而凄厉的乐章。士兵们的视野被炮火和硝烟所遮蔽，但他们进攻的步伐丝毫没有停滞，竭尽全力地往城墙上冲锋着。
战斗持续了数个小时，明军不断增派兵力，在明军兵力优势的打击下，很多绿营兵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开始想要后退逃跑，然而又在督战的藩兵的死亡威胁下被迫坚守战线。
明军在对上清军的顽强抵抗后并没有丝毫气馁，一批又一批的士兵们勇猛无比地往城墙上冲锋着，他们如同愤怒的狂风，终于冲破了清军的防线，展开了激烈的混战。
城墙上一片混乱，双方士兵拼命厮杀，刀剑交错，火光四溅，明军毫不留情地砍杀战力低下的绿营兵们，不断冲击清军的防线。
火枪和弓箭在这一刻展现出了无可估量的威力，明军的火枪手们点燃了火药，枪声震耳欲聋，火光照亮了整个战场。弓箭手们将箭矢射向敌人，箭雨如暴风雨般倾泻而下，穿透盾牌，穿透铠甲，穿透了敌人的生命。
同时城墙下的攻城车也在冲击着韶州府的城门，投石机发射巨石砸向城墙，这些攻城器械的威力是无可抵挡的。
混战中，明军士兵们的情绪高涨，充满了战斗的热血和杀气，他们争相斩杀敌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到处都充斥着尖叫声、呐喊声和刀剑碰撞声，一时间声震天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火光、血液和硝烟弥漫在空气中，使得士兵们的视线模糊而扭曲，他们瞥见了身旁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但是杀疯了的他们却感觉不到任何恐惧，俨然是成为了只会挥舞手中刀枪的杀人机器。
随着时间的推移，明军逐渐占据了上风，清军的防线逐渐崩溃，绿营兵还在被迫往前冲着送死，身后的藩兵已经开始且战且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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