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海战（三）
毫无意外的，这种仓促的开火，双方都没有能够集中目标。
眼看双方已经进入可以精准射击的距离，谁先开炮，谁就有极大的机率，对敌方造成致命一击。
所以两边全都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填装！
安东尼奥一边亲自站到炮边清理炮膛，一边后悔为了省钱，没有转配最先进的舰炮。
当前西班牙最先进的舰炮，是那种可以直接更换后部的子炮，进行连续射击，射速极快的鹰炮。
当然缺点也十分明显，一是维护成本高，二是射程比较近。
但对安东尼奥来说，最致命的缺点就是价格昂贵，一尊速射炮配备几个子炮的价格，可以购买三门多当前所使用的这种四磅炮。
玛利亚公主号主帆的火总算被扑灭了，整张船帆已经剩下了半张，机动性大大降低！
但处于顺风位置的优势，多少弥补了船帆的缺失。
“快，把火药递给我，还有炮弹！”
“该死的，你再慢一秒，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安东尼奥填装好之后，立刻把炮推向船舷，开始调整射击角度。
“无敌福船”号上，陆柄不需要千里眼，就已经能看到地方船上慌乱的样子。
那些水手们奔跑在甲板上，就像被鼬钻到了窝里的老鼠。
“队长，要不要开炮？”
“不急，再等等！”
两艘船在飞速的靠近，三百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
越靠近，陆柄的表情越放松，他刚才就观察到了对方的舰炮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对面的炮没有负角。
当两艘船靠近到足够近的距离，对方的炮最多也只能平射！
在吃水线以上，就算被击穿了几个洞，也不会对船造成致命的损坏。
但是陆柄这边的炮就不一样了，他出海的时候，本来是没有准备炮的。
还是出发的时候，广东碣石卫的李千户，想方设法从惠州府帮着搞来了四门大炮运上了船。
陆柄犹记得，前来送行的惠州知府，手捂着胸口心疼道：“这可是朝廷从大明重工集团刚采购的，最新款的大炮啊，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总共就求来了这么四门。”
这大炮，本来是计划戚碣石卫列装，用来守护大明门户的岸炮。
所以特点就是，口径大，射程远，能俯仰。
陆柄通过前几轮对射，发现了对方的缺点之后，就决定贴近决战，争取速战速决！
“船长，对方好像……好长时间没有开炮了。”
经过提醒之后，刚要点火的安东尼奥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浓密的胡须中，露出两排黑黄的牙齿。
“原来他们是没有炮弹了，所以才想用撞击这样的蠢办法！”
“船长，那怎么办？”
“傻子才会被他撞到，升起副帆，绕到他右边去，慢慢的耍耍，让他们知道大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哈哈哈哈，滚回大陆去吧，黄皮猴子！大海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陆柄通过千里眼，发现对方明明已经填充好了舰炮，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开火。
反而一群人，在那里又蹦，又跳的，似乎在叫唤什么东西！
“哼！反派死于嘚瑟……”
“嗯？”老赵头疑惑的嗯了一声。
“哈哈，皇上总爱说这句话，意思就是有把握击败对方的时候，千万不要拖延，先击败了再说别的。”
随着“玛利亚公主”号的速度再次提了起来，安东尼奥更加兴奋的开始敲击着船舷。
甚至为了表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十几个毛子整齐的站到了船边，齐刷刷的脱掉了裤子，冲着陆柄开始晃动他们肥胖的屁股。
“陆公子，他们这是……欺人太甚……他们这是在嘲讽我们。”老赵头拍打着船梆，气的胡须乱颤。
陆柄毫不在乎的微微一笑。
“我是在等着他们的船进入射界，他们在等什么呢？”
“队长，到了！”
当船进入到五十米之内，“无敌福船”号上的大炮，以最大负角瞄准，可以直击敌方吃水线的时候。
陆柄毫不犹豫的举起手，猛然向下一压！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安东尼奥裤子都没来的及提上，转身就抱在了旁边的炮管上。
紧着就就感觉到两下剧烈的震动，毫无意外，两枚炮弹都击中了船身！
“不……啊，不，他们还有炮弹！”
“啊，我们中弹了，上帝啊！”
“船长，船舱进水了，前后各有一个大洞！”
“看在圣母玛利亚的份上，赶紧去补啊，还在发什么呆！”
“补不上，水太急了，弃船吧船长大人……”
“不，绝不！”
“我听说远东人是友好的，或许我们可以活下来，可以通过陆地重新回到祖国。”
“不，反击，开火——”
陆柄这时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致我问题，对方的舰炮虽然没有负角，但那是在正常情况下。
现在对方的船靠近这边的一侧，已经开始进水。
所以船自然而然就会向这边倾斜，原本没有的负角，现在却有了。
可现在这个距离，又根本无法规避。
要是转向的话，相当于自己将侧面亮给了对方的炮口。
可如果不转向，几分钟之后就会撞上因为进水而速度降下来的敌船。
砰砰……
“玛利亚公主”号，射出了沉没前的最后两发炮弹。
四磅重的炮弹，呼啸着撕开了陆柄脚下的战舰，正在修补的破洞还没完全补上，又被轰开收更大的缺口。
陆柄看到汹涌灌入到舱内的海水，这种速度之下，绝无再有能补好的可能。
没想被一只濒临死亡的毛狗，临死之前还咬了一口。
四个大明士兵，拖着两个满身是血的水手，从舱里钻了出来。
老赵头满身是水，走在最后，一上来之后，就用力的关上了舱门。
以期通过这种办法，能让进水的速度慢上一些。
“陆公子，补不上了！”
陆柄最后望了一眼还在苦苦支撑的敌舰，咬牙喊道：“弃船！上艇——”
毛子的舰船，仍旧在试图通过急速右转，将左侧的破洞挺出水面，进行抢修。
但二三分钟之后，两艘船就会撞在一起，这种抢修根本就是徒劳！
陆炳这边，无论是士兵还是水手，让他们上船的时候不一定快，但是让他们弃船的时候，那速度简直就跟逃命一样。
……其实就是在逃命！
船上的人按照早就制定好的方案，飞快的爬上了小艇的时候。
老赵头站到了陆柄身边，脸上的笑容中，是难得一见的放松：“陆公子！”
“你怎么还在这里？根据我此前制定的方案，你不应该是第一波上船的么？”
“我这么大岁数了，急什么！你记不记得出发的时候，扔掉了一艘艇！”
“啊！”
陆柄记起来了，原来那个时候，老赵头喊的是这件事。
整艘船上，有狼卫士兵一百人，还有水手二十人。
每艘艇最多只能坐三十个人，他和老赵头挤吧挤吧，勉强也还行。
可现在是少了一艘艇，要么三十个人死，要么全挤到那三艘艇上，压沉了大家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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