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帝后的对峙
随着正宣帝归京，曾经掩映在京城底下的暗涌彻底被掀了起来。
十一月初四，刑部、大理寺查明，前首府徐茂则与户部尚书方守澄、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伍永德、羽林卫副将军赵简之等人勾结意图谋逆弑君。
十一月初六，正宣帝亲自下旨，将所有参与这次谋逆的人全部凌迟处死并诛其九族，而先前被太子流放的徐家家眷也全部鸠杀并诛九族。而太子监国不察忠女干，不辨曲直，任由女干臣蛊惑，以至国朝动荡，如此昏聩无能，实不堪为储君，着，废其太子之位，幽禁于宗人府，终身不得出！
随着这道旨意一下，一批又一批的人全都被压去了西市，鲜红的血液将西市的地砖都染得通红，正个京城都被笼罩在血腥味下。
而京城在晴了二十多日后，终于又迎来了第二场暴雪。
雪花簌簌而下，倾刻间便铺满了整个京城。
萦绕在众人心头数月的徐家谋逆一案也终于在这大雪中画上了句话。
凤仪宫。
徐皇后面色发白的端坐在凤椅上。
皇儿废了，父亲死了，徐家被诛九族，甚至先前流放的徐家家眷也被正宣帝正旨鸠杀，就连她身边的人也全都被拖出去勒死了，接下来，就应该轮到她了吧……
不甘心！
她真不甘心啊！
为了这个后位，她耗了多少心血啊！
她明明离太后之位就只差不一步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玩弄她！
昭昭，我从前或许会记得你，但现在不会了，因为我知道，将来你的下场不会好过我今日！背叛者恒被人背叛之，他今日可以杀我和我儿子，他日，他也一样能杀你和你儿子！你记住我的这句话！
空旷的大殿内，忽地有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徐皇后满脸惊恐的站了起来，她猛地一拂长袖，对着空荡荡的屋内尖叫着喊道，「不！我不会像你一样的！林曦，我不会像你一样的！」
她才不会像她一样！
她们之间，她才是胜的那个！
她胜了她！
她的儿子也胜了她的儿子！
她不该落得和她一样的结局才是！
她明明是赢的那个啊！
「我不会和你一样的……我绝对不会和你一样的！」徐皇后说着说着忽地便跌坐在地上无力的哭泣了起来。
就在徐皇后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头顶，忽地有道声音响了起来。
「皇后。」
「皇后？」徐皇后嗤笑了一下，随后，她缓慢的将头抬了起来，狭长的凤眸朝来人看了过去，「陛下，我现在还是皇后吗？」
正宣帝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抬脚直接越过徐皇后，随后走到前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为什么？」正宣帝冷冷的看着徐皇后道。
徐皇后一怔，随后她忍不住垂眸嗤笑了一声，她道，「这句不应该是我问陛下吗？为什么？你不是说过要对太子既往不咎的吗？」
若不是他那封信，她又怎么会亲自去徐府说服父亲！
若她当初不去说服父亲，会不会，会不会今日的结局又会不一样？
「朕是想对太子和你既往不咎，可你想想你们配吗？」说到这里，正宣帝的眸子一沉，浑浊的眸子忽地迸出一股骇人的怨毒，「朕对你们母子还不够好吗？朕对你们徐家还不够优厚么！为什么，你们究竟是什么要对朕下手！」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他也从来不是一个会给别人机会的人！
可对他们母子，他真的已经很尽力在给了，可为什么他们却一点也不珍惜！
「没有！我们没有！」徐皇后也怒了，她不顾一切的冲着正宣帝大声吼叫了起来，「什么徐家暗卫，那分明是有人故意构陷我们！」
「徐家暗卫是构陷，那后面那批死士也是构陷吗？」正宣帝也猛地一拍桌子朝着徐皇后怒吼了起来。
「那是我父亲为了自保迫不得已瞒着我和太子做的，我和太子根本就不知情！」徐皇后红着眼眶反驳道。
她不怕正宣帝质问她。
她就怕正宣帝不来问她！
正宣帝不来，那便代表彻底放弃了她们母子，可现在……
徐皇后心里忽地涌出了一丝希望，她红着眼睛爬到正宣帝面前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摆，她哭着道，「秋狩的事真的是有人故意设局设害太子和徐家……父亲他是中计了！您想想，您对臣妾，对太子，对徐家这么倚重，我们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不是吗？」
听了徐皇后这话，正宣帝咪着眸子冷冷的盯着她。
他没有接话。
而徐皇后与正宣帝做了几十年夫妻，见他不语，如何还能猜不出他的心思，于是，她忙拉着他的衣摆红着眼眶又道，「陛下，臣妾与太子一身荣辱全系于您！这些年，朝中有多少大臣对臣妾，对太子不满，可就因为有您的庇护，所以臣妾和太子才能安稳的皇后和太子之位上呆了这么多年，所以，臣妾和太子比任何人都清楚您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以，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
「这么说，后面那批死士，你和太子全然不知情？」正宣帝咪着眼睛又问道。
「臣妾、臣妾确实不知情。」徐皇后咬着牙道。
「行了，皇后，这些话，你骗骗三岁小孩就算了，用来唬弄朕……」后边的话正宣帝没有再说下去，可是，徐皇后还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冷冽的杀气。..
「陛下……」
「或许，一开始徐家确实是被人设计了，但是后边……徐首辅他一定说服了你和太子吧，否则，仅凭他一个人，他就算能调出那么多死士来刺杀朕，那户部尚书方守澄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这些人若没有太子的授意，他们怎么敢向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下手！」正宣帝冷冷的睨着徐皇后道。
正宣帝这话一出，徐皇后攥着正宣帝的手一松，她整个人便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皇后，你知道朕为什么要来见你吗？」正宣帝忽地弯下了腰去，他伸手将徐皇后的下巴用力的挑了起来，带着她与自己的眼睛对视，「你知道吗？朕回京的路上还在犹豫，要不要再给太子一个机会，毕竟，你们母子俩都是朕亲手扶植上来的！昭昭，朕是真想给你们母子机会啊！」
徐皇后怔住了。
昭昭……
这是她的闺名。
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正宣帝这么喊她了。
「陛，陛下……」
「可惜……」正宣帝冷笑一声，随即他猛地一甩手，直到徐皇后重重的被甩出去跌在地上时，他才阴冷着声音继续道，「可惜你们实在是太蠢了！」
「陛，陛下，臣妾，臣妾不懂您的意思？」徐皇后懵了。
正宣帝冷笑着站起身来，他眉尖一挑，随后便居高临下的望着徐皇后道，「除了刺杀之外，你们就想不到别的法子嫁祸齐王吗？」
「陛，陛下……」
「你放心吧！这么多年夫妻，朕不会要你的命，朕也不会废了你，今后，你就一个人在这凤仪宫好好的度过余生吧！」正宣帝看着徐皇后，他冷冷的扔下这一句后，随
即便抬脚朝门口走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
忽地，身后徐皇后癫狂的声音忽地响了起来。
正宣帝骤地停下脚步，他转过脸阴冷的朝徐皇后看了过去。
徐皇后咧嘴一笑，笑容里充满了讽刺和嘲笑，她朝正宣帝挑着眉毛道，「陛下，臣妾是不是要感谢你不杀不废之恩啊？」
她现在这个样子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正宣帝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在等徐皇后的下文。
果然，见正宣帝不接她的话，徐皇后疯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一步一步朝正宣帝的方向走了过去，她一边走，一边疯笑着道，「不，我其实最应该感谢林姐姐！陛下是后悔了吧，您后悔当年对林姐姐和先太子太赶尽杀绝了！是吧！」
「皇后！」正宣帝神情陡然一变，他忙厉声呵断了徐皇后的话。
可即便如此，他脑中还是抑制不住的浮现一个巧笑嫣然的少女来。
「皇后？呵呵……是，臣妾是皇后，臣妾这个皇后之位还得感谢陛下，若不是陛下将林姐姐和先太子赶尽杀绝，又如何会轮到臣妾做这个皇后？」
「你给朕闭嘴！不许你提起她！」心中最隐秘的角落忽地被人挑破，正宣帝终于抑制不住的暴怒了起来。
可徐皇后看着正宣帝双目赤红，青筋暴起的样子，她脸上反而越发平静了，「臣妾也不想提啊，臣妾被她压了半辈子，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赢了，可没想到……却始终活在她的阴影之下！陛下，您可能连自己也没有发觉，您对林姐姐有多在意吧！陛下，你是不是在很多个午夜梦回，您都在偷偷懊恼？当初不应该逼死林姐姐和先太子？」
「朕没有！你胡说！你胡说！」正宣帝终于控制不住歇斯底里的吼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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