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流通货币

　　“长官，虽说买菜，但我觉得还是太过麻烦了。”

　　来到军营做文职的第二天，米斯特里带着“炊事班”的队长去购置蔬菜肉类，刚回来后，便向维克多说了自己的看法，只要各自说话慢一点，二人已能进行简略的交流。

　　“罗马尼亚的货币列伊、巴尼和保加利亚的列弗、斯托丁基货币杂乱流通，让买卖双方都不方便，且营中列瓦不算多，还是要用罗马尼亚货币交易才是长远之法。”

　　维克多点了点头，他们手里的保加利亚钱，多是在战场上缴获的，像这些战利品，并不需要归公，主将便给每个军官都分了点。

　　维克多没有私吞，给手下的士兵们都分到一份后，本来就所剩不多了。幸亏康斯坦丁主将任命维克多去驻扎多布里奇时，给了他一笔保加利亚钱，还对维克多道：“驻扎在保加利亚的地盘，就入乡随俗用他们的货币。”

　　说着维克多让阿列克谢、格鲁尔、米斯特里等人进入室内，又将一枚罗马尼亚的主笔“列伊”、和辅币“巴尼”，以及几枚保加利亚的“列弗”、“斯托丁基”货币放到桌面上。

　　“米斯特里，你来说说，平日里面对这些钱币，都是怎样使用的。”

　　作为本地人，米斯特里当然知道，他开始侃侃而谈。原来，这保加利亚的货币系统，是在1896年，保加利亚独立第21年制定的，当时的保加利亚在国内王室帮助下得以补全而形成的，在种类、形制上比罗马尼亚稍微混乱一些。

　　最常见的就是列弗，列弗与独立的保加利亚大公国一起诞生。此后，保国政府多次发行新币，旧币以逐步回收方式进行平替。

　　列弗这是一种金币，与法国法郎等值。列弗有2、5、10、20、50和100多重币制。而辅币是斯托丁基，100斯托丁基能换到1列弗。

　　比如桌上这枚列弗，是保加利亚博思铸币厂铸造的，正面就用保加利亚语写着面额。

　　钱币最明显的标志，便是金币背面有的画着国王头像、有的则是绘制的纹狮图案、由三只狮子组成的保加利亚国徽。硬币还有规则的边齿，用来防伪和防止被人剪掉边缘。

　　这防伪措施用意虽然不错，但实际上却没有什么用。因为保加利亚经历了多次战争和政治变革，还存在货币私铸现象。

　　所以市面上的钱币良劣不全，1列弗分明可以兑换1法郎，可实际上民间列弗却参杂贱金属，有的时候连半法郎都换不到……

　　米斯特里无奈地说道：“有的劣币也不是地方私铸。沙皇和大臣们全家奢靡，每年还要花大笔钱财贺寿、消费，内库曾经几度耗尽，故而官方铸币厂也常铸劣钱牟利。”

　　这些内情，都是米斯特里告诉他们的，除了维克多外，阿列克谢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在罗马尼亚，私铸劣币影响实在恶劣，是严格打击对象。政府更不可能带头铸劣币，因为那会大大打击政府信用。由此可见，这保加利亚的经济就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崩溃。

　　维克多拿出两版的列弗，对比着说道：“列弗作为保加利亚主币，两版重量、面额看似一样，其实不然……”

　　维克多一说，大家也明白了。

　　“也就是说，原本5枚列弗就可兑1枚列伊，但实际上，两枚劣币才有一枚良币的价值。”

　　经过这么一解释，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办了，军队就拿出一个罗马尼亚钱和保加利亚钱的兑换比例来，让罗马尼亚钱也可以在本地市场上自由流通，减少本地驻军和商贩的麻烦。

　　只是当地商贩在军队拿出罗马尼亚钱时，坚持要按照钱币上面的单位来交换，5列弗劣币换1列伊。这样一来，商贩倒是赚了，那军队不是亏了么？

　　“不如按照实际价值，10列弗换1列伊，这样如何？”阿列克谢问道，这个兑换比例，将对驻军大为有益，可以让他们驻防期间省出来不少钱。

　　米斯特里却连忙劝阻道：“这样可不行，保加利亚私铸列弗重量不一、价值不同。若是不论成色，一概按固定比例兑换，那本地商贩将损失惨重，恐怕到时候，本地人买卖东西都怨声载道，反到对稳定秩序不利啊。”

　　他虽然在帮罗马尼亚军队做事，但好歹是本地人，遇上有损害乡亲们利益的事，当然还会据理力争。

　　“那你说该如何？总不能军队吃亏。”阿列克谢有些不爽米斯特里这个外人。

　　“我倒是有个主意。”维克多略一思索，对众人道：“可使军队与百姓都不吃亏，驻防期间保证公平买卖，稳定地区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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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在熙熙攘攘集市门口，一块木板被钉在了路口的墙上，识字的人挤过去一看，却见上面是一手写的很漂亮的罗马尼亚语和保加利亚语双语公文。

　　大体意思就是，经过三部门商讨，今后罗马尼亚钱将在市面上与保加利亚钱并行流通，而且将作为标准官方货币，买卖双方都不得拒收。

　　市面上常见的物品，如蔬菜肉食、粮食、布匹等，都按照半两钱给出了一个标准物价，上下浮动不得超过15%。百姓和商贩们倒是没有太多怨言，毕竟没对他们产生损害。

　　至于为什么是15%？

　　这是维克多昨天了解保加利亚钱币成色和优劣后，又拜访商业家族兹拉塔尔，与他们一同商量定下的。

　　伊万本来还不太乐意答应，却被维克多一席话吓到了。“保加利亚钱杂质劣，而罗马尼亚钱币统一、质量保障，再说了今后南多布罗加要被吞并的，更换货币自然会被提上日程。”

　　“其他县城都已实行，多布里奇也是迟早的，看在两大家族与我同事的份上，我便偷偷告知二位。再过一年恐怕连本地保加利亚钱，都会被统统禁止流通！”

　　“我奉劝大家，等停战协定签订后，尽快将家中的保加利亚钱，统统换成罗马尼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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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解决货币问题后，米斯特里也开始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为军队书写一些需要译成双语的公告文书——昨日在集市的那篇公告，便是他亲笔所写。

　　但首先，米斯特里得先把罗马尼亚语也熟练掌握了，好在他为人聪慧，学的很快。说起来，自从两个国家独立后，都各自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国家文化复兴运动。

　　文学艺术和教育领域，两国却有诸多不同。保加利亚注重本国民族传统，越发保守；罗马尼亚则是全面的“西化”，毕竟罗马尼亚属于“巴尔干的法兰西”，民俗文化上和法国很接近。

　　这也就导致，罗马尼亚与邻国之间往来交流有阻碍。而且各国文化相对独立发展，文字、语言也有浓厚的民族色彩。

　　保加利亚是有丰富语法和复杂的词形变化，有五花八门特殊的语法规则和词形变化，语法复杂性太高，和罗马尼亚语也大相径庭。

　　“为何语言进步那么快？”

　　米斯特里笑道：“长官也不必奇怪，保加利亚语和罗马尼亚语的词语、组句有一些差异。但是不要忘了保加利亚语在词形变化方面很复杂，而且有六个格，而罗马尼亚语则相对简化很多，学习难度小。”

　　“原来如此。”

　　维克多点了点头，却听米斯特里又感慨道：“难以置信，仅仅是相隔一条多瑙河……两国人民语言，文字差异就如此大了。经过这几日我更是深刻感受到，货币、语言、文字竟能给两地人士的交流贸易造成了如此大的障碍。”

　　“放心罢，那样的时代，就要过去了。”

　　维克多却笑起来，对米斯特里预言道：“现在的罗马尼亚，不论是货币、语言、文字，以上种种，都未必能统一，但是未来却一定能够实现统一。”

　　这些东西的统一，可不是维克多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实现大一统，在于皇宫内国王发号施令、还在于议会的轮流执政、也在全国工农同胞辛勤劳动，更在维克多驻扎的多布里奇。

　　战争胜利后，当政治上的壁垒不复存在，除了文化上有些积重难返外，其他那些刻意制造的，彼此相异的东西，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维克多猜想，如今在布加勒斯特皇宫内，卡罗尔估计在筹备停战的同时，大概也在与大臣、议员等人准备好新法案了吧……

　　他继续对听得有些发愣的米斯特里说道：“我相信，在未来罗马尼亚必将统一，各地人士交流往来将再无阻碍。这不是我的空想和期盼，而是指日可待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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