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相信国王的智慧？

　　阿列克谢盯着镜子，只见自己的身影、比维克多矮了半个头，鼻子上脸颊上有些雀斑，长了一对黑色眼睛，此刻得意洋洋，扬起眉毛，兴奋地打量着属于自己的第一只怀表。

　　怀表的表盘精致而简洁，采用了古典风格的设计元素。银质和珍珠贝母表盘上镶嵌着精致的罗马数字刻度，细腻的指针在上面默默流转，显示着准确的时间。表盘周围可能还装饰有精美的雕花。

　　阿列克谢不由出口赞道：“维克多，这表真精致！多少钱买的？”

　　“没多少钱，我给自己自己也买了一个。”

　　维克多右手拿出怀表随意看了看，左手顺势拿出一沓纸币轻描淡写递了过去，惊得阿列克谢瞪大了眼睛：“这么多？都快够我好几个月工资了。”

　　阿列克谢连忙收好怀表，但是又喜欢不已，不断地将其从衣兜里抽出又放回，爱不释手，还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可是维克多你送的，要是谁敢弄坏，我保证得大打出手，还算建功了呢！”

　　“不要乱说这种话。”

　　维克多眉头一皱，有的后悔给阿列克谢买怀表了，他性格急躁跳脱，一言不合就常与人争执，迟早要惹出大问题来，要是招惹上了其他人，恐怕不如给他买个锤子防身。

　　维克多训斥道：“我买怀表给你，是要提醒你我，告诫我俩要合理安排时间、珍惜时光。而且怀表作为一种高级饰品，还需要受礼者要待人尊重和良好礼仪，具有特殊的意义和价值。”

　　“而且，你要知道。在罗马尼亚法治在先，就算有人敢偷抢，不也应该打架私了。军队只会将私斗的人送去小黑屋关禁闭。至于打架让人破相，甚至将别人打骨折等，更要军事法庭审判。若是偷用枪械，惩罚更严重。”

　　阿列克谢哦了一声，乖乖将怀表收起来，不再有这种荒唐的想法了。但没一会，在路过两个指点着他们窃窃笑语的姑娘后他又欢喜地说道：

　　“维克多，不提你的本事罢了，你可知道光是你这副身材和长相就有很大的魅力，刚才怀表店那两位女孩儿，你看她们瞧你的眼神……嘿嘿嘿，而且那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人物。”

　　“去去去，想都别想。”维克多知道他想着什么鬼主意，一口回绝了他。

　　……

　　维克多随手买了份报纸，标题赫然写着《国际调停进行中！》11月3日奥斯曼帝国被迫请求欧洲列强进行和平协调，现在和巴尔干同盟已经停战了！

　　历史还是那样的历史，甚至时间都没有改变。维克多心情好，拉着阿列克谢到达了一处小酒馆去消遣一下。

　　酒馆名叫“进步人酒吧”，名头很是响亮，但是但其实营业面积总共也就不到100个平方，装饰也难称得上标准。地处偏僻，生意也是勉勉强强过去，唯一的亮点就是价格不贵，算得上实惠。

　　按理来说，这种酒吧应该是当地工人常来光顾的场所，有很多人工作下班之余，和工友一起喝上两杯，然后听听一些小青年对着报纸，兴高采烈的高谈阔论国内外一些大事儿。但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不应该啊，维克多。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还有这么多体面人光顾？”阿列克谢也有这样的感觉。

　　维克多也发现了不对：那些在乎面子的中产阶级，或者说小布尔乔亚们。是不屑光顾这种档次的小酒馆的，毕竟这里更多的都是干体力活的工人，他们可是嫌弃工人们粗鲁、品味不够。

　　那些“达契亚之梦”、“喀尔巴阡塔小夜曲”那种充满着诗情画意、小资情调名字的中高档酒吧才是他们的最爱。

　　小酒馆里依旧是人来人往，维克多和阿列克谢坐在角落浅酌低吟，听着众人言论。

　　原来是因为巴尔干战事刚平，在座的各位喝完酒都是兴致勃勃，对战事的交流显然是第一位的，大大小小的流言蜚语都有人说，但对维克多来讲，都没什么营养。

　　不过，虽然酒吧的热闹劲很是嘈杂混乱，但维克多却还是感觉到了言论正在慢慢在起变化。

　　原先从一堆人海阔天空地吹牛聊天，七嘴八舌地讨论国家事务，后来谈论的主题终于贴近了日常生活，几个商贩喜忧参半地说道：

　　“最近这几个月，大臣们真是疯了，眼看着今天秋天一过，全国都是粮食大丰收，但是都被收购卖给其他国家了……”

　　“国内的粮价和去年没变化，政府却以低价向农民购买粮食，真不把农民当国民看……”

　　“就是，不明白议会又在想什么，国王不阻止他们吗？”

　　“少抱怨国王了，起码今年进口货也多了，未来还有的赚……”

　　“确实啊，像那西欧的奢侈品、还有乱七八糟的器械，国家都在买……”

　　维克多一直生活在军队里，对社会上物资供应和物价并不敏感，在他的记忆里，自从罗马尼亚今年秋季大丰收以后，全国似乎一下子进入了欢乐模式：

　　各类商品丰富无比，来自保加利亚的红酒、俄罗斯的煤铁木材、英国的咖啡、比利时的巧克力以及各色奶酪等食品充斥市场，价格便宜得让人吃惊。

　　至于法国的奢侈品、衣服、餐具、家具、香水更是遍地开花，罗马尼亚的达契亚民族在享受生活方面远远不及法国、荷兰、意大利这些浪漫民族的一半。

　　这让阿列克谢听的一愣一愣的：按照这群商人的说法，他们不止一次地将首都与西欧比较起来，结果就是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除了城区有一些新修建的建筑物和新式的交通设施，其他方面落后得简直像个19世纪的农村！

　　不管怎么样，这让阿列克谢一时沮丧，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难道罗马尼亚已经没救了吗，完全追赶不上英法了吗？国王和议会难道是想要农民层层盘剥？

　　维克多看出了这小子的担忧，感到很是幽默，强忍着笑给他解释说：“第二次工业革命，首屈一指的成就，都往往体现在机械、设备、电机、冶金等重工业、高科技领域。

　　罗马尼亚此时还在从欧美各国引进的机械设备、铁路设备、电气设备、汽车、化工产品等。这些工业，为发展罗马尼亚的工业打基础。这就不得不以廉价农产品换外汇、以市场换技术、再苦一苦农民……”

　　“外汇有了，那不应该拿去买技术、引进工厂吗，怎么还有那么多钱去买那些对国民无用的奢侈品了？”阿列克谢则是反问道。

　　维克多此时没有办法改变历史，但是他对历史发展心里有底，选择相信老国王卡罗尔一世的智慧。

　　只是喝着酒，小声说道：“我们现在改变不了什么，这可能是时间问题，国王一定会改变这种事情的。”

　　“老板，给我来一杯梅尔尼克或者和卡尔马内斯的玫瑰酒。”

　　“抱歉，没有了。”

　　老板在后台机械般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再循声走了出来，只见一个瘦高个男子从黑暗的吧台迈步出来，正是酒吧老板，看到马上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我有钱，这次喝个痛快。”

　　对方摇了摇手里的钱袋，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数量果真还不少，那是一大袋硬币特有的声音，生意人的老板对这可熟悉得很。

　　“不是不想卖给你，是真没有，马上就要断货好几天了。”老板一脸无奈，耸了耸肩，继续抱怨：

　　“你没听说吗，大半个巴尔干刚刚打完仗，国内也对战争很敏感警惕，相当多的行业都收到冲击，政府已发布了公告，类似这种消耗大量粮食的啤酒将减少进口。”

　　“而且像是奢侈品、高级毛皮、还有乱七八糟的酒水都加税，说是要大力引进先进机械吧。我不知道别人还能不能拿到货，反正我是没有，甚至今后也不会再有保加利亚的玫瑰酒了。”

　　“真是想不明白，琢磨不透。……”工人显得有点沮丧，叹了口气，坐在柜台前只能选择其他酒品。

　　“没玫瑰酒的话，其他啤酒随便来一扎都行，我请客，几个人一起喝。”

　　维克多则是用手肘怼了下阿列克谢，笑着说：“我就说嘛，这种东西议会和国王肯定会想到的。相信国王的智慧。”

　　几个工人麻利地摆好杯子，老板给各自倒满了一杯，然后给自己也来了大半杯，

　　“为了国王陛下的健康，干杯。”

　　酒杯“砰”的一声，声音不小，但半点泡沫都没喷出来。

　　维克多自己愣住了，若是德高望重万民爱戴的明君卡罗尔一世老国王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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