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终焉 八百六十九章 审判（二）
圣子定了定神，将所有的情绪都从心底排了出去，然后向教皇道：“陛下，最近很多教区都有些异动...”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教皇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然后道：“是不是有谣言说我已经背弃了信仰，沦落成为魔鬼地信徒了？”
西斯科特道：“正是如此，而且...而且教徒中间还出现了数个自称为先知的人物，他们宣称已然接到了天堂山诸神的神谕，让他们带领受蒙蔽的教徒重归至高神的信仰，这几个人的影响力正变得越来越大。”
教皇睁着昏花的老眼，有气无力地望着窗外的夕阳，沉默着。
西斯科特静立在他的身后，耐心地等着教皇的谕示，就如过去二十年中习惯了的那样。
秘境地时间似已停滞，若血的夕阳牢牢地钉在天空，就是不肯落下去一点。
西斯科特表面如常，然而心跳正在不受控制地变得越来越快，他甚至感觉身上开始有细微地冷汗渗出。
已经等了多久了？
片刻，又或干年？
他不知道。
教皇终于动了一动，西斯科特顿时如释放重负，长出了一口气，他旋即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西斯科特啊，对待信仰不够坚定的教徒，光明教典是如何论述的？”
整部光明教典都已存在西斯科特的心中，他立刻不假思索地道：“对不诚的信徒，应劝慰，若劝慰无果，则应视同为异教徒。”
教皇点了点头，缓缓地道：“你还能控制住神圣骑士团和修士圣殿吗？”
“当然能！”西斯科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手心中也开始隐隐地渗出汗水。
“那就好，这件事具体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吧。”
西斯科特心中又是大跳一下，一滴汗水从他握紧的拳头中渗出，滴落，在地板上摔成了一朵小小水花，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这几乎微不可察的轻微声音，此刻在西斯科特耳中，即有如惊雷！
“陛下，您似乎...”
圣子微微抬起了头，盯着教皇，问道。
教皇沙哑地笑了几声，这一次他身上的老人味道再也掩饰不住，开始不断地涌了出来。
这位数十年来一直雄踞大陆权力之巅的老人终于不再凝视夕阳，转过头来，望着西斯科特。
自转生于这个位面时起，西斯科特就始终追随在教皇左右，他早已熟悉了教皇的目光。
可是这一刻，他终于发现教皇的目光中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西斯科特啊...”教皇笑了笑，此刻的他笑得就如一个普通的老人：“看来你也发现了，没错，现在我的力量都已失去，也不可能再使用大预言术了。”
“这...这是为何？”
西斯科特刚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能使用大预言术了？
这意味着...
难道说这曾经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令强者陨落的老人，掌握着诸神之秘的教皇，此刻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人？
而且，西斯科特几乎不敢去想，为何教皇会不能再使用大预言术。
难道，难道最近突然冒出来的那些先知得到的神谕是真的？
沉寂。
在沉寂之中，西斯科特的拳终于再一次握起！
教皇早已转过身去，宁静地看着那不落的夕阳。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既然知道了，那就帮我把门关好吧。”教皇安宁地道。
就在这一刻，圣子忽然发现，原来自从来到这个位面时起，这个智慧的老人就一直在引导着他，引导他走上了与其它降临天使不同的路，他不再是只知听命的奴仆，也不再是没有感情的机械。
他，西斯科特，学会了思考，也从此有了存在的意义。
西斯科特向这迟暮的老人深深行了一礼，然后将祈祷室的木门轻轻地关上。
圣子的脚步声在长廊上逐渐远去，杀气，开始在长廊上漫延。
伊洛斯一边漫不经心地在云端飞行，一边思索着，去做些自己的事？
问题是，他现在还有要做的呢，除了给身边那些最重要的人找条退路，可是要逃得过最终的审判又谈何容易？
莉莉丝早已完成封神的全过程，若无太大的意外，她会一直存在到这个位面的终结，也正因如此，伊洛斯才放心地让她放逐到空间的乱流中去。
可是统观整个位面，能够在位面间的风暴中生存的，又会有多少存在？
伊洛斯数来数去，都不超过十个。
伊洛斯微微地叹了口气，心下怅然。
此刻的他已经有了太多的牵挂，其它的且不说，仅仅是菲奥娜和叶卡捷琳娜就绝无可能脱离得了这个位面，那也即是说，审判日到来之日，就是她们的终结之时。
伊洛斯一手引发的与天堂山的对决，其实也形同于将她推入了毁灭。
他知道，某种意义上说，枢机主教梅特涅是对的。
伊洛斯飞得很高，风拂面而过，其利如刀。
他叹了一口气，将一切的思绪都排出脑海，身周微微闪动光芒，加速向远方飞去。
此刻他心念一动，速度已如电如箭，不过伊洛斯刚一提速，眼前就是一花，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来。
伊洛斯正自怜自伤，埋头猛冲，这人又出现得全无征兆，等到发现时已完全来不及躲闪。
那人也完全没有想到伊洛斯竟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势，结果措不及防之下，两人当即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伊洛斯瞬间的冲速已是极快，在这种速度下，就是两块坚岩也会撞得粉碎。
他不及细想，在撞击的瞬间精神力已然提聚，周身刹那间坚逾精钢。
伊洛斯心中暗自得计，心想不管对面是谁，这一撞之下先让他好好吃点苦头再说。
伊洛斯带着无数残像，无声无息地同那人撞在了一起。
一圈圈无形的震波四下扩散，晴朗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数以百计浮游的电球，又有数道游移不定的黑色空间裂缝飘带在空中划过。
那人凝立空中，动也没动。
伊洛斯只感觉眼前金光直冒，耳中轰鸣不断，有如全速奔行之际一头撞到了山上一样。
不，这结果比撞山要糟糕得多，如果对面真的是一座山，那么伊洛斯会直接撞进去，说不定还能够从另一端穿出来，哪象现在这样全无反抗余地地被弹了回来。
伊洛斯闷哼一声，翻滚出近干米之后，终于稳住了身体。
他吃亏在反应不及，完全没有发挥出真实地力量，可是对方反应时间也不比他多多少，却提聚起了远远超过伊洛斯的力量，这才导致这一撞地结果如此悬殊。
伊洛斯愤怒地睁开双眼，向天空中望去，左手上已开始有黑光缭绕。
伊洛斯心下实在不甘，他还没读完恶魔之书（诸神之书）时，若认真战斗，整个位面中能够令他畏缩的已经没有几个，现在他成功地从恶魔之书（诸神之书）的第七页中跳了出来，放眼整个位面，除了那几个老而成精的家伙外，他又有何惧？
在抬头的瞬间，伊洛斯已经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这一回他闷声不响，身影一闪间已经冲到了那人面前，张手就抱了过去。
刷的一声，那个身影背后张开了一双金色地羽翼，架住了伊洛斯的双手，然后那一只纤纤素手闪电伸来，轻轻松松地抓住了伊洛斯的咽喉。
伊洛斯只觉得咽喉上如多了一道铁箍，勒得他完全透不过气来，他艰难地笑了笑，道：
“忒弥斯，这么长时间不见，看来你拿回天堂山的记忆后实力大涨啊，不过你打招呼的方式竟然这么热情啊！”
忒弥斯脸上微微一红，松开了手，嘴上兀自强硬地道：
“啊，这个...不能怪我吧！是主人太没用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主人的力量怎么还没有多大的成长呢？”
伊洛斯笑了笑，道：
“我的力量再强也强不过天堂山的诸神，所以要力量干什么？更何况我的完全实力在这个位面中发挥不出来。
不过这段时间你都躲到哪里去了，我完全感应不到你地存在，这么久没见，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让我看看，都是哪里不同了…嗯，你的力量又成长了，现在简直就是完美啊！
这张脸也更有杀伤力了，啧啧，居然连身材也越来越有料了，难道你专门改造过自己的身体吗？
我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做法，或者我可以为你参谋一下...”
伊洛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忒弥斯地手给捂了回去。她哭笑不得地骂道：“主人，你最近是不是遇到好事了，又开始胡乱说话了。”
伊洛斯嘿嘿一笑，握住了忒弥斯的手，将它从自己的嘴上拿了下来，道：
“现在哪还有好事可言呢？只不过我想通了一些事情，所以觉得轻松了很多。”
忒弥斯点了点头，突然沉默了下去。
伊洛斯握着她的手，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可是忒弥斯竟然也就这样，任由他握着，反倒让伊洛斯吃了一惊，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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