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诡异的尸体
傅天霁瞅了她片刻,答非所问道:“你酒喝多了,回去歇息吧。”说着,提腿便走。
“你将容凤珩容师兄调走,”风凝霜望着他的背影,不紧不慢地一句,“真是‘用心良苦’啊!”
用心良苦?傅天霁的脚步又不由得顿了顿。
风凝霜斜倚着树干,望着他背影轻笑:“你将容师兄调走,改成了程梦鸢。是因为你知道,程梦鸢是那种绝不轻易让人过关的人。你为了‘阻止’我通过外门考测,真是‘用心良苦’啊!”
傅天霁转过身来,宽袖一拂,挑了挑眉道:“你若能过考核,无论谁人来,结果都是一样。”
风凝霜却微笑道:“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她在责怪他?但为何是这样的表情?傅天霁这样想着,表面却波澜不惊地说道:“你如何知道是我换的?”
风凝霜噗嗤一笑:“你呀,你不是曾经说过,在蜀门没人敢不听你的号令么?掌门魏琰玉当时在闭关,所以替换主持考测的人,还能有谁?”她语调揶揄,话中有话。
傅天霁:“哦。”
风凝霜:“..........”
“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被你猜中了。”傅天霁面无表情道,“但我无需解释。”
风凝霜再度被他这模样逗笑,冰块就是冰块,心态杠杠的。
许是酒意上头,她笑得更是意味深长,“你将主考官换成了程梦鸢,是因你知她一定会出最难的题目,你这么做,目的是想阻止我过外门考核。但是,你也猜到她很可能会为难我,也猜到我可能会拼了命也要过这考核。所以,你才会让幽雪姑娘也来了,你让她来的目的,是为暗中护着我。我说得对不对?”
傅天霁眼眸中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难言意味。
“这就证明你心中,对我通过考测又抱有那么一分希冀——我说的,对也不对?”风凝霜笑吟吟地继续道。
平静的心湖顿时像被什么击中,炸开了一大圈的涟漪.......傅天霁望着她,她在皎洁的月光下,巧笑倩兮、美目顾盼,似极了某一年某一月的那一位她......
风凝霜轻笑着道:“傅天霁,你那么矛盾,你自己知道么?”
她也不等他回答,自顾伸了个懒腰,“没关系,你也用不着承认。我知道你自然是什么也不会说的。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歇息了。哦对了,多谢你今晚救了我!”
她郑重其事地朝他作了个揖,直起身来,再度朝他莞尔一笑:“傅天霁,你既说过我身上没有灵力,又何需这样大费周章阻止我过考核?证明你确实知道我是有希望过的,你也对此抱有一分希冀。你这样的矛盾,证明你心中一定藏有什么秘密。”
傅天霁的五官沉在黑暗里,辨不出表情。
她背转身,手在空气中向他挥了挥:“你心中的秘密,与我有关,终有一天,我会寻出来的。
她渐行渐远,伴随着清脆爽朗的笑声,慢慢消失在傅天霁的视野。
**
第二天,风凝霜是被太阳公公的光线在屁股上来回炙烤,才醒过来的。
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这一觉睡得好长......她伸了伸懒腰,这百日醉果真厉害,睡到现在还是头晕脑胀的。
看了看外头的太阳。这个点,大伙儿应该都在集训中,反正她缺席惯了,也还头晕着,干脆继续再睡会好了。
愉快地将棉被一抱,准备继续找周公,惺忪的睡眼突然一下子瞪大——
等等,昨夜遇见傅天霁,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来着?
她是微醺,不是酒醉,此刻自然什么都想起来了.....但是......
“你亲了我!”
“傅天霁,你那么矛盾,你自己知道么?”
“你心中的秘密,与我有关,终有一天,我会寻出来的。”
天呐!!
她是怎么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不管是酒壮怂人胆也好,是借酒放肆也好,总之这些话没有一句不是带着暧昧,而且她好像还是嬉笑着说出来的!
我完了,她想。
本来想藏在自己肚子里的话,没想到区区几十两酒就被她吐出来了。她的酒品何时变得这么低劣了?过去的她不是这样的呀?她变了,她唾弃自己。
僵硬地在床上躺了一会,没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反正收不回来了,现在睡意是吓跑了,那就赶紧去做正经事——肚子里那条噬灵虫,还得想法子打出来。
起床梳洗完毕以后,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把檀木梳子,抚摸着,轻声道:“娘,你若在天有灵,请保佑女儿能顺利学习功法,为你和爹爹报仇!”
抖擞精神,拉开房门,打算先去寻孟管事。药房的钥匙在孟管事身上,需得取了钥匙,才能进药房配打虫药。
刚走到山坡底下,忽见孟管事正站在大树底,背对着她,弯着腰,肩膀微微耸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风凝霜小碎步跑过去,一拍孟管事:“早啊,孟叔叔,你在这做什么呢?”
孟管事艰难地摆了摆手,突然“哇”的一声,风凝霜还未反应过来,就先闻到一股馊臭——原来孟管事正在大吐特吐!
风凝霜吓了一跳,顾不得臭味,赶紧先轻拍他的背脊,助他顺气。
一通呕吐完毕,孟管事才喘着气,颤颤地指向前方:“小霜,你...你可千万别过去那里。”
别过去哪儿?风凝霜满脸狐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才见前方约一里路的山坡拐弯处,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您先在这儿歇着,我过去看看。”风凝霜说完,飞快地往那里跑去。
现在是训练的时辰,却聚集了这么多人,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到了那里后,她从人群缝隙里,很辛苦地挤挨到了前排,一瞅,顿时傻眼了。
地上躺着一个“人”。不,准确来说,是一具“人干”。
这“人”眼眶深凹了进去,眼球却像死鱼的眼珠,无神地凸起。嘴巴微张,双颊深深凹陷。整个躯体像血肉被抽干一样,只剩下皮紧贴着骨头。时不时有苍蝇在这具躯壳上嗡嗡地飞来飞去,阳光下,一股恶臭从这尸体中持续散发出来。
看着这不像人形的人,风凝霜捂着鼻子,强忍胃里的翻涌——这个人,她认得。
昨夜梨花树下,她埋酒的地方,他妄想轻薄她,结果被突然出现的傅天霁废了他的右臂和鼻子,此刻这具尸体的右臂断口处还有脓血流出来,少了鼻子的地方,余下两个黑洞,如同那张圆了的嘴巴一样。他好像死前想在呐喊什么,那凸起的眼球,又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度惊恐的事。
那排梨花树离这里还有很远的距离,这个人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又为何会死在这个地方?
难道是傅天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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