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桥流水
听完这断断续续的录音后，我的眼泪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回想起老爷子的一生，真的是历经风雨坎坷。
在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跟着留言里的提示，我来到了老先生生气前的房间。
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干净，我在衣柜里找到了老先生要穿的军装。
很朴素，胸前挂满了军功章。
可，毕竟是人生只有一次的金婚，我还是违背了老先生的意思。
换上了刚熨好的西装，在镜子面前理了理自己的发型。
然后跟着提示，在老先生的床头柜里找到了老先生写的情书。
以及一个粉红色的礼盒，没想到老爷子朴素的外表还有一个细腻的心。
我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时间。
我立马提前来到舞厅，在早已预定好的位置坐下。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有人在我后面喊“老王。”
我一回头，一位满头银发，一身翠绿色的旗袍，尽显雍容华贵。
那是是被小王掺进来的王奶奶，我立马起身相迎，来到她的身边。
“诶，桂花，是我，我是王救国。”
“诶呦，大家都说你死了，我不信。”
“大夫也跟我说你死了，我还是不信。”
“还是儿子跟我说，说把你送去国外治疗你的痴呆了。”
“怎么样，治好了吗？”
“治好了治好了，我现在身体倍棒，来，我们两个坐下来慢慢说。”
我和小王比个眼神之后,就回去陪王奶奶了。
“老头子，老头子，你人呢？哪里去了？”
“来了来了，老头子来了。咋啦？离开一会儿你就想我啦？”
“你个老家伙，都九十多岁了还油嘴滑舌的。”
“怎么？今天还是穿你那件破旧的绿军装吧。”
“诶，瞎说，今天可是咱俩50周年金婚纪念日。”
“我特地穿了儿子给我买的新西装呢，不信，你摸摸看。”
说着，我便走了过去。
王奶奶一边摸着我的衣服一边思考这什么，随后说一句。
“诶呦，这西装不便宜吧？”
“害，都是儿女的一片孝心。”
“再说了，服装店的老板一听我九十多了，还是个老红军。”
“直接就给我免单了，厉害不？”
“厉害，你啥不厉害啊。”
“再说，但是我把你的照片给他们一看。”
“呵，给西装店的老头们看到眼睛瞪老大。”
“看他们出门的样子，恐怕腿肚子都转筋了吧。”
“老板当场下令，不仅免单，还要再送我一套衣服呢。”
“哈哈哈哈，行啦行啦，瞧你说的，我都快成老妖怪了。”
“九十多了，哪有年轻时的美丽啊？”
“来，吃菜吧桂花。”
说着，我和王奶奶一起吃到深夜。
“好啦老头子，时间也不早了，孩子们要等急了，我们快回家吧。”
“诶诶，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能说回家就回家呢？”
“来来来，还有好多事没干完呢。”
说着，我就朝乐队摆了摆手，大厅里顿时响起了美妙的交响乐。
“呦呵，老头子，你咋还听这洋曲了？”
“你平时不都说这是靡靡之音么？一天天，除了红歌你就不会唱别的。”
“而且还老跑调。”
“害，咱俩风风雨雨五十年了，咋？我还不能依着你一回啦？”
“行行行，你说啥我都依着你。”
“来吧桂花，和我跳一支舞。”
“啊？不行不行，我这老胳膊老腿的。”
“不行不行，再跳就要跳散架了，不跳不跳。”
“王桂花同志，我命令你，你就陪我跳一个嘛。”
“诶呦，老王同志，小王同志把你送一次国外去，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还会撒娇了。行行行，我依着你。”
果然，女同志嘴上说不要其实心里要这个原则不管多大年纪都适用。
跟随着华丽的音乐，我和王奶奶在灯光下翩翩起舞。
我能清晰地看到王奶奶的幸福，那由内而外的笑容。
仿佛我又看到了王奶奶年轻时候的样子，自信而美丽。
“行啦行啦，不跳了不跳了，看吧我脚踩得。”
“好啦好啦，老头子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啦。”
“诶，你咋不累呢？像个小伙子似的。”
“和你在一起，不累不累。”
心想，我可不就是小伙子么。
“来，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看看。”
说罢，我拿出王爷爷事先准备好的礼物。
“诶呀，一大把年纪了，还搞这些小年轻玩的，真的是。”
“对了，还有一个惊喜你等着。”
我拿着王爷爷写好的信，来到舞台中间。
“我姓王，叫王救国，1934年生人。”
“我的妻子叫王桂花，1935年生人，比我小一岁，是我心里的小白鸽。”
“桂花，今天是我们俩50周年的金婚纪念日，我很感谢你，真的感谢你。”
“感谢你，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和我不离不弃，相濡以沫。”
“感谢你，在那个时局动荡的年代不离不弃，一直相伴左右。”
“谢谢你，并没有先离我而去，能让我在晚年还能听你对我的唠叨。”
“桂花，我真的谢谢你，这50年来，我作为你的老拐棍儿，还算称职吧？”
“你唠叨了我一辈子，我也要唠叨唠叨你几句。”
“以后出门记得坐轮椅，没与我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记得吃饭的时候别吃脸上，现在科技先进，打电话叫外卖吧。”
“在家里不要乱跑啊，陌生人来了不要给人开门。”
“记得多活动活动，时不时让儿子女儿推你出去透透风。”
“我给你买了一个收音机，没事可以在家里听着解闷。”
“药我都给你买好了，备好一年的，吃什么我都分类好啦。”
“是永我们俩专属的小暗语分类哒。”
“记得多喝水，按时吃药，按时吃饭，还有，我忘了，哈哈哈。”
“这记性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总之，你要自己好好照顾好自己。”
“如果…你找一个对你好一点的。”
“不论年纪大小，咱俩的退休金够花的了，实在不行，找个保姆也行。”
“唉，好多话想对你说，好多话想对你说啊，脑子记不住了。”
但是记住，一定要找个对你好的，还有就是，就是…。”
“我爱你。”
看着最后改了又改的三个字，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再看对面的王奶奶，手里拿着一瓶肉罐头，和满满一大袋花生。
她好像在我读信的时候就开始剥。
现在桌子上全是剥完的花生壳和花生仁。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再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当时我一愣。
“当我知道他去美国的时候，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和她在一起快一辈子了，他啥样我还能不知道？”
“但是还是要先谢谢您，让我还能和他再见一面。”
“陪我度过我们的50周年金婚纪念日。”
听到这里，我换换走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靠在我身边。
“不管你是哪位好心人，现在就让我把你当成他吧。”
“救国啊，别急，等我，桂花马上来陪你。”
“没有你，桂花不知道怎么活啊。”
我多想在多陪王奶奶一会儿，可事情就是这样，我回来了。
当天夜里我收到了情姐的短信。
王奶奶走了，走在那天的夜里，走的很安详。
什么是爱情？相濡以沫？不离不弃？忠贞不渝？
爱情是你俩即使在一起几十年几百年。
在看对方时，永远不会感到厌烦。
真正的爱情，不是年轻的花团锦簇，轰轰烈烈。
爱情，是在一切归于平淡之后，那一段小桥流水。
小桥流水，觅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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