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替嫁和亲(二)
可笑!
一漫抬眸看着皇帝痛心疾首的神色,心知,就算你跟他说‘江山何处用将军’,也只会戳同他那薄如蝉翼的自尊,无法有任何改变。
“春闱没有几日了,父皇是打算替七皇妹找个如意郎君吗?”
大公主没了,还有七公主可以笼络寒门学子。
被戳穿心思的皇帝神色越发冷漠,“等春闱结束,便会安排送嫁之事,回宫吧。”
“大公主,请。”
一漫抬眸看了一眼皇帝,心知皇帝已经做了决定,拂袖转身离去。
出了延英殿,便由管将军带回。
路过清宁宫,见暗处有个身影,管将军立刻警戒,上前询问。
只见高嬷嬷从树阴影处走出来,“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陛下的意思,想再见一面大公主。娘娘知道管夫人如今在老家无人照料,已经让傅家的人过去了,还望管将军宽容半刻,此事过后娘娘会亲自同陛下说的。”
管将军纠结犹豫一番,抬了抬手,让身后的羽林军后退。
高嬷嬷引着一漫进了清宁宫。
一漫看着眼眶通红的皇后,便猜到她哭过了。扬起淡笑,上前行礼,“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不要担心,儿臣不会去沙陀国的。”
皇后啜泣了两声,“你不去能怎么办?这是你父皇的意思,你为何不早跟母后说你与泰云侯的事情.”
一漫愣怔了一下,“母后.也不信我吗?”
皇后只是红着眼不说话,高嬷嬷无奈的叹息一声,“娘娘自然是信大公主的,不然也不会让老女去等着大公主。”
一漫心中生疑,面上的笑意渐渐消散,“本就是污蔑,证据定然可以找到。母后能联系到宫外,若是让傅家去宫外仔细寻找,定然能寻到些证据。倒时无论是上奏折还是敲登闻鼓,都可以引起”
“混账,你自己做的混账事还不够,还要连累傅家吗?你有没有想过本宫,想过你皇兄,想过傅家无辜之人?”
一漫淡笑着微微摇头,眼中带着失望的深渊,抬起头看着痛心的皇后,“母后,我已经是天下最尊贵的嫡公主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公平?”
“你胡说什么?”
一漫慢慢起身,无奈的笑了笑,“也对,我和亲后,皇帝必然对你和皇兄心有愧疚,从而加倍补偿。既得利益者,怎么会承认不公呢?”
“放肆——你。”
皇后眼眶发红,手指着一漫,气得手指发抖。
自从经过上次宋言的事情后,高嬷嬷变得温和了些,此时看着皇后权衡利弊后的结果,也只能对一漫投去可怜歉疚的目光。
一漫转身前,侧着身子看了皇后一眼,像是透过冰川凝视一般,让心五脏皆凉,通体生寒。
而后,拂袖离去。
皇后捂着心口默默流泪,“高嬷嬷,她不懂啊,她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怎么会不心疼。可是她总得想想本宫,想想太子,想想傅家啊。这是陛下的意思,怎能违抗啊。何况她去了那边就是王后,还能在百姓心中留一个好名声”
走出清宁宫,一漫面无表情,突然停下脚步,对着空气开口,“刚才你都听到了,走吧,以后不要跟着我了。”
管将军皱了皱眉,看向前方的黑暗,半个人影都没有,疑惑的看向大公主。
一道微风吹过,一漫若有若无的听到了一声‘是’,松了一口气。
如今她陷入困局,白溢也定然左右为难,一方面要听从皇帝对她监控或者不利的命令,一方面白溢不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倒不如让他走了,脱离大公主暗卫的职位,能走一个是一个。
白溢刚到宿卫处,白洪统领便迎面走来,看着白溢出现,松了口气。
“我以为你重感情,不会这么快回来,你先待在宿卫处待命休息几日。”
言罢转身便要去汇报,白溢越过白洪,突然跪下,“属下以后就不回宿卫处了,大公主西北一行,需要送亲和监视之人,属下愿意前往。”
<div class="contentadv"> “你——”
白洪背着手在原地走了两圈,“暗卫第一课就是不能与目标发生感情,你还记不记得?”
“属下记得,大公主残暴强势,属下不喜欢这种女子。”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没听回来的暗卫说过什么吗?那种地方,宗室女去了就是生不如死,你想去干嘛,到底为了什么?”
白溢磕了三个头,“统领,属下从小就迟钝,什么都比别人懂得慢,学得慢。要不是统领帮属下改了年龄,拖了一年的时间,属下早就死了。
您说过,这辈子能找到一个值得效忠的人,是一生幸事,所以您此生只忠于陛下一人。您三年前说的话,属下现在才明白。
宫中险恶无比,属下就是觉得大公主是个好主子,不会把我卖了。所以以后大公主就是属下的主子,属下愿意跟着大公主沙陀国。”
言罢,又结结实实的在地上磕了个头,“请统领向陛下言明,属下得赶紧回去护卫大公主了,属下告退。”
一漫刚踏进清思殿宫门,就看到清思殿的宫人,像猫头鹰似的放着光盯着声源处。
有的举着扫把,有的拿着木棍,有个小宫女举着一个磕坏的琉璃瓶子想砸过来。
众人看到是大公主,纷纷松了一口气,紧张的迎上来。
“大公主,您没事吧,陛下是不是相信您的话了。”
“是不是明日就能解除封锁了?”
寒枝上前一步,“都先去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宫人应了一声,纷纷散去。
纪蓝扶着一漫到了殿内,看着一漫面无表情,与寒枝担心的对视一眼。
一漫抿了口纪蓝递上来的糖水,闭上眼揉了揉穴位。
她倒是好脱身,但到时候定然会连累清思殿的众人,所以要么去和亲,要么证得清白。
但是此刻证得清白必须让众人皆知,摆在明面上,利用人言可畏,才能让皇帝不得不取消和亲。
证据也不容易找,既然背后之人将泰云侯之死联系到她身上,必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泰云侯的尸体,尸体足以表明泰云侯是意外而死,但现在泰云侯已经入葬了。若是主张挖坟验尸,方家非活剥了她不可。
还有就是时间证人,泰云侯出事的时候,她在宫中。但这一点也很容易推翻,旁人大可说是延时用药,或者派人所做。到时候随便找上一具死尸,就是说不清的证据。
其实皇帝最重的心结还是她与谢家的关系。
现在皇帝一门心思将宝压在了新政改革上,想用改革扭转世家尾大不掉,权势日盛的局面。
而她那日出宫,借着看望皇姑母的名义,与谢家的四个公子私自会面,而且旁人还不知道说了什么。
皇帝多疑,这些来说,足够他想象了。
他定然以为一直乖顺听话的女儿,在暗中勾结世家,出卖皇家,妄图阻止他推行新政。
况且太子身体渐好,背后有傅家支持,若是她会面谢家嫡系是为了支持太子——太子再有谢家支持,打破朝局平衡,就更触及到了皇帝敏感的神经。
那日去拜见了皇姑母,若是皇姑母能作证,她只是偶然遇到谢家四子。再将那日驾车的凤雏苑高手审问一遍,让他复述一遍过程,或许能辩解一番。
只要打消了皇帝认为她与谢家勾结的顾虑,就有机会再处理泰云侯之死与她的关系。
最奇怪的是,幕后推手,到现在,都没有半点风声手脚露出来。
那日回宫的时候在宫门处停留了许久,不知道那日值守的将士有没有看到有人盯着他,或者白溢——白溢应当已经回去复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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