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安眠见异,瞭星台
房内。
公子卓点的那枝檀香淡淡的燃了起来,这是一枝安神的檀香,香味清香,竟还是冲淡了几分屋内浓重的药味了的。
此番,连城翊一身素衣衣服上沾了丝丝的尘埃,阳光透过菱形的窗棂将光线丝丝缕缕的洒落在连城翊的身上,混沌的尘埃里,此番连城翊神色肃穆,像是来自于九天的神邸。
临窗而立,连城翊笔直的站着,好似在想着什么,眉间深皱,透露着淡淡的忧愁。
尘埃一片落在了连城翊的羽睫上,波光流转间连城翊转身,面无表情的将迟云歌的房间扫视了一圈儿。
而最后连城翊将目光落在迟云歌常常练字的书桌前。
那是一张看起来很古老的书桌,雕花精致,纹路清晰,此番桌子上正摆着上好的笔墨纸砚,和一些看起来像是写了一半的书法字帖。
衣袍一撩,接着连城翊缓慢的行至那书桌前。
“命——”
写了一半的书法字帖上,迟云歌写的这个‘命’字尤其出彩,像是刀锋般凌厉,迟云歌的这个字里好似含了万千的恨怨,万千的无奈,万千的无能为力。
笔锋尾时狠狠一拽,竟是将那‘命’字,拽出了拼死一搏的一腔孤勇。
“没想到,她竟还写得一手好字。”
见识过迟云歌的画,连城翊不曾想她的字竟也写得这么好!
“啾啾啾——”
此时窗外传来了小鸟啾啾啾的叫声,清脆干净,悦耳动听!
“她这般,你还叫的这般欢喜,当真是恶极——啪!”
猛地将桌上的毛笔一掷,接着那毛笔便直直朝那停在树梢的小雀儿飞去。
“啾啾啾——!!啾啾啾!!”
因为受惊,那小雀儿竟是扑棱扑棱翅膀迅速的飞走了,眼带惊慌,那小雀儿看着连城翊仿佛是害怕了一般。
“她都不怕我,你还怕我?”
虽然自己一箭射杀了椋薇,但是她貌似并不怕自己,对自己她更多的是敷衍,是迎笑。
“当真是担心糊涂了,本王与你这畜生飞禽说这个干甚?”
哑然一笑,连城翊的眸中浮过一丝忧伤。
“叩叩叩——”
正是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何人?”
“王上,婢子花宁,卓公子吩咐说给娘娘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婢子准备好了,现下要送进去吗?”
门外,花宁端着一碗白粥和一碟小黄瓜站在那里。
“不用,晚些时候本王让你送的时候再送,下去吧。”
现下迟云歌醒都没醒,怎么吃?
“是。”
门外,脚步离去的踢踏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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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星台。
十四层的高度,迟云歌曾经携着花宁去过一次,而此时这里立着的两人可不是迟云歌与花宁,而是一位面戴轻纱的女子,和一名跪着的丫头。
葱葱矮植铁树将两名女子的身形挡了个严实,只留下了两个小巧的头颅。
远处,一棵高树上一抹红丝绢正随风飘扬,像是一朵盛开了的花,妖妖艳艳,绝世风姿。
十三层的阶梯上,此时安眠正欢喜的行着。
今天高树上出现了红丝绢,这就代表着左桡想要见她,所以她才这般急匆匆的赶来。
因安眠有武功底子,所以安眠走起路来便没有声音,轻轻的抬脚欢笑,此时安眠差一步就要踏上那转角上十四层的台阶。
“媚美人被流放了吗?哼!真是个扶不上墙的东西,那么给她提示了,但她却还是败给了迟云歌!”
生生的一句冷喝,将安眠的步子禁在了原地。
这里竟还有其他人?
心猛地一惊,接着安眠伸出去的脚快速收回,身子一旋,安眠快速的避到了转角的廊柱后面。
“是媚美人愚钝,您都那么给提示了,她却还是个猪脑子往枪口上撞!”
也是个女子的声音,而且她们好像还是说的迟云歌?
听着听着,安眠不禁就疑惑了,虽然迟云歌嫁来北漠确实是不受众妃欢迎,但是那些女人都还没有到恨她恨到要杀了她那地步吧?
“对了……迟云歌犯病了,因了媚美人的那含笑花香粉袋。”
一字一句的,丫头将她知道的消息全部禀告给了那蒙着面纱的女子。
“犯病了吗?好啊……现下缓解了吗?”
安眠虽然看不到那蒙面女子的长相,但是听这声音,安眠就觉得那女子不是什么好人。
声音尖细,锐利涩耳,这样的人,定不是什么好人。
要不怎么会撺掇着媚美人去算计迟云歌呢?
“没有,请来了毒医公子卓,好似需要千年的冰山雪莲。”
“咦?难道司没有给她解药吗?不对啊,不是每月都给了的吗?”
她知道司还很需要她,所以司应该是不会让她死的啊?
“娘娘……奴婢不解,主子派我们潜入北漠不是为了帮助她的吗?怎么此番您却要让媚美人去伤害她呢?”
对于蒙面女子此番的行为,她非常不解。
“啪——知道自己是奴婢就别多问!我自有主张!”
啪的一声声响,蒙面女子一耳光打在了那丫头的脸上。
为什么要伤害她?因为她的名声比我响,因为她比我得那男人的宠,因为那男人恋她不恋我!
因为我恨她!
冥冥中,迟云歌竟已是树了这么多的敌。
“是,是,是奴婢话多了娘娘对不起……”
“好了,别在这里碍我的眼,给我滚,滚去守着迟云歌,有什么事情及时向我禀告!”
“是……是。”
唯唯诺诺的应声,接着那丫头起身准备往瞭星台下走。
“遭了!”
眼看情势不对,于是安眠立马一个侧身从廊柱后转了出来,飞身一跃接着安眠便像一只蝴蝶一般轻飘飘的落到了瞭星台的底层。
身形一委,接着安眠在那丫头还没有下来之前便顺着上一次迟云歌和花宁逃跑的路线隐去了身形。
一切仿若无声,安眠,也仿若未来。
——————
日落余晖,时辰已过。
檀香满室,清香袅袅。
最后一粒沙子落到了沙漏里,一个时辰已过,红日已是偏西,带了些颓废的模样。
将最后一页迟云歌写的字放下,接着连城翊慢慢的抬脚朝那绣着修竹的雅致屏风走去。
屋内依旧是有着淡淡的药味,但是此时已是淡去了不少。
素手一推,接着那屏风便被连城翊轻轻的推开了。
此时迟云歌正紧闭双目的泡在可以容纳三人的浴桶里,秀发濡湿,唇色苍白,迟云歌光滑的圆润香肩此时浸没在漆黑的药浴之中,更显白皙。
连城翊随手拿了一件迟云歌的衣服,而后便慢慢的行至迟云歌面前,食指靠拢中指此时连城翊素白的手指靠上了迟云歌额上的那根细细银针。
将那根银针轻轻一挑,接着迟云歌便如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要往下坠去,而正在这时连城翊长臂一捞便是将泡在浴桶中的迟云歌捞了出来,接着又快速的用衣服将迟云歌一裹,横抱怀中。
抱着轻若鸿毛的迟云歌,连城翊大跨步的走了出来,一路行至迟云歌的床前,最后连城翊将迟云歌放到了床上,并且为她盖上了薄被。
“来人——”
朝门外一唤,连城翊伸手抚上了迟云歌的额头。
嗯,还好不发烧,刚刚拔了封穴的银针,现下她应该是快要醒了吧。
“奴婢在——”
“婢子在——”
门外花宁和鹊儿的声音传来。
“进来,将屋内的药浴倒了去,换上一桶清水。”
刚刚因为抱迟云歌,所以连城翊被迟云歌给搞的浑身是汗,湿涔涔的,所以此番连城翊也想洗浴一番,虽然这里是迟云歌的卧室……
“是。”
声音一落,接着鹊儿和花宁推门进来。
虽然她们很想看一眼迟云歌是否平安,但是迫于连城翊的气场太强,所以她们只好目不斜视的往迟云歌刚刚泡药浴的屏风处走去。
而后没过一会儿,鹊儿和花宁便是将那桶药浴倒了个干净,换上干净的温热清水,花宁询问连城翊是否需要自己和鹊儿服侍迟云歌洗浴?
“不用。”
摆摆手,连城翊示意花宁和鹊儿出去。
迟云歌的身上此时还有残留有药浴的药效需要吸收,所以她此番不适合再次沐浴。
“额……是。”
所以王上是要亲自服侍娘娘沐浴么?
想歪了的花宁一张脸不知是青是红,当然鹊儿亦是一样。
踩着细碎的小步子,花宁和鹊儿怪异着一张脸出了房间,而且在出房间之时鹊儿和花宁还甚为仔细的为连城翊和迟云歌关上了门。
“莫格——”
等鹊儿和花宁走后,连城翊朝着窗外一唤。
“属下在。”
“院子里收拾干净了吗?”
“收拾干净了,晴芫送到了王后娘娘这里的西厢房,凰太医属下也让他先回去了。”
“嗯,回晔洹殿去给本王取件袍子。”
“额……是。”
王上居然要在这里沐浴,我……
“还不快去!”
“是……”
被连城翊吼的一愣,接着莫格足下一点便是消失在了这亮堂堂的青天白日之下。
这……就是轻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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