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黑夜降临
夜幕降临时,夏呈烈在皇城内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
吃完晚饭后,君兰熏找上了夏呈烈,“等会我要带棉枝去一个地方。”
夏呈烈刚想问,君兰熏的声音又再传了出来,“带她去祭拜她的家人。”
“嗯,我也要去一个地方,不方便带你,这倒是不错。”夏呈烈点点头道。
君兰熏没有多问,却也是知道他这次出宫的目的多半是那个地方了,只不过是顺带带她出来而已。
半盏茶后,君兰熏带着棉枝一路走出了皇城,向着城外一处深山而去。棉枝只是安静地跟着,没有多问,也没有说话。
直到来到深山的一簇无名坟墓前,棉枝才有些疑惑地看着君兰熏。
君兰熏叹了一口气,看着前面的坟墓,沉声道:“棉枝,我有愧于你,保护不了她们,也找不全她们的尸骨。”
棉枝愣愣地转过头,慢慢地走上前去,蹲下来,细细地抚摸着那立在坟前的木板,声音沙哑地道:“你是说,这是她们……我家人的坟吗?”
君兰熏沉痛地点了点头,她将这个事实隐藏了这么久,就是想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告诉她的,而其中更多的是为了找回那被财狼叼散的尸身。
“能让我一个人单独呆一会儿吗?”棉枝竭力忍着声音里的哭腔。
这个世界从此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再也没有亲人了。
君兰熏抿了抿唇瓣,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走出几十米,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痛哭的身影,君兰熏只觉得胸腔里压着一大块硬石,连呼吸也很是困难。
她想帮她,终归还是害得她变得和她一样了。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已经尽力了。”身边无声地落下一个人,静静地说道。
君兰熏看了一眼白亦溪,摇摇头道:“如果我当初是第一时间救出她们的话,想来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人的劫数是注定的,无论过程怎样,终是难逃结果。”白亦溪的声音依然很平淡,透着看破生死的悬秘。
君兰熏情绪稍稍安静了下来,看向白亦溪,皱了皱眉道:“最近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总感觉今天的白亦溪有点奇怪,但是她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了。
白亦溪一直背对君兰熏站着,所有的情绪都隐在了阴暗的一面,让人琢磨不透,“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离开?你去哪里?“君兰熏对他突然的话很是惊讶,同时也有着不安。
“我这次离开少则一年,多则两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封情谷里的所有人都会无条件听从你差遣。”白亦溪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但并没有回答君兰熏的问题。
君兰熏眉头紧憋,想要问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时间气氛倒是沉闷了下来。
良久,白亦溪笑了笑,笑声里浸满了空寂,似是自嘲,又似只是抒发内心的情绪,他道:“在我离开前,我会带你去一趟大唐。“
大唐?她从前最为眷恋的地方,现在却最为痛恨的地方,只因为那里的皇殿里住着她最痛恨的人。
君兰熏咬咬牙,虽然不是很明白白亦溪的打算,但是她还是点点头。她相信他不会把她送入深渊,他这样做,必定有着他的打算。
“最近你自己小心一点吧,佟太后已经盯上你了,她一定会对你出手的,她可不是容易对付的狐狸。“白亦溪走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脸来。
君兰熏独自发了一会儿呆,就走回到棉枝的身边。
这时的棉枝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了,她看了一眼君兰熏,道:“你不用对我感到愧疚,也许归于黄土才是对她们最好的选择吧,她们实在是受过太多的苦了。你是我的主子,这一生都是,从今往后,你到哪里,我棉枝必定奉陪,生死与共。“
君兰熏一愣,眼中微微闪烁着泪花,她上前拥着棉枝,声音里有了一些哽咽,“好,你放心,这仇我一定帮你报的,也好让你的家人死得瞑目。“
棉枝重重地点了点头。
佟家,不共戴天之仇,他日必定要你血债血偿。
沿着来时的路回去,许是两人的心情都十分的沉重,所以这次走得很慢。
山里无论什么时候,夜里的风都是最凉的,总带着蚀骨的阴冷,就算现在已经是夏季了,也并不例外。
君兰熏缓缓地走着,突然神色间凌厉了起来,拉着棉枝的手就着地面滚了三圈。
“嗖!嗖!嗖!“连续的三声,三支利箭带着扎骨的冷风划破空气,插在君兰熏刚才滚过的地方,真的是千钧一发啊,差一点就要没命了。
棉枝看着那三支在夜色里泛着森冷寒光的利箭,吓得脸色苍白如纸,“主子!“
君兰熏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刚才对方能这么准确地射出三箭,是因为她们刚好站在了月色照耀到的地方,而现在她们隐在了树丛里,对方就很难发现她们的位置了。
环视了一眼四周,漆黑,寂静,仿佛这里只是被夜色笼罩的树林,一切如常。但是君兰熏却知道在这黑夜的某处,必定潜藏着要杀她而后快的人。
“等会我出去看看,你就呆在这里,等到天亮的时候就回去客栈,知道了吗?”君兰熏低声道。
“可是……主子……”棉枝一听君兰熏要一个人出去,顿时就急了。
“没有可是,你想我们都能活命的话,就听我的。”君兰熏不容一丝商量地道,“如果你还想报仇的话。”
说着,君兰熏看了一眼四周,猫着身子从快速从树丛中穿过,甚至没有带起一丝声音,微弱的风声吹着枝叶,似是夜里山间一些原住居民不经意的一声叹息。
棉枝咬咬牙,眼眶里红了一圈,但是她并没有跟着君兰熏出去,而是努力地缩着身子,把喉咙间的哭腔压到了最低,听起来似是一些虫鸣的叫声。
不知道等了不知多久,君兰熏依然没有回来。
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但大多依然是灰蒙蒙的。
棉枝一直谨记着君兰熏的话,一见到天亮了,就立刻冲出了藏身的树丛,向着所住的客栈飞奔而去。
她要快点回去向皇上禀报主子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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