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


今[ri]江絮清醒了个大早,特地[jing]心打扮了一番,安夏站在身后为她梳妆,都禁不住打趣道:“姑娘,入宫就这样高兴吗?”

  江絮清高兴的可不是入宫,而是……

  她望着铜镜内安夏那揶揄的眼神,便知是被她逗弄了。

  江絮清忍不住捂住泛红的脸颊,娇嗔地说:“你就这样逗我,若是不将我打扮的漂亮些,看我怎么唯你是问。”

  安夏笑呵呵地求饶:“姑娘容颜出尘,无须盛装亦能耀眼夺目。”

  可,她竟然这么美了,裴小九的心怎么就硬得跟石头一样呢?

  分明前世的他不是这样冷静自持的呀……

  犹记得半年前他刚从北疆回京,那会儿是他们分开了三年后的初次见面,少年较比三年前长高了不少,壮了许多,白皙的肤[se]都微微染着蜜[se],是个健壮的男人了。

  那[ri]他回京,还未曾回镇北侯府,便先来找她,拦下了她的马车。

  车帘掀起,他逆光而立,玄[se]披风迎风摇曳,朝气蓬勃,生生不息。

  他眼中的熠熠光辉,蕴满了缠绵的思念。

  那时他强行钻进车厢,不管不顾地将她往怀里紧紧搂抱,那强劲的力道勒得她疼痛不已,没忍住轻呼出声。

  三年未见,他成长为血气方刚的男人了,而她亦不是当初那个身形扁平的小姑娘。

  她出落的亭亭玉立,身段曼妙,雪脯饱满。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先是僵了一会儿,低沉的声才在她耳畔呢喃:“慕慕,你的身子怎就这么软。”

  她羞红了耳尖,敲打他胸膛推拒道:“松手啦,你勒疼我了。”

  那股力道不仅不松,反而掌心的热度像是能传入她的体内,她心绪紊乱。

  “慕慕,慕慕……我好想你。”他将侧脸贴在她的脖颈处,不知羞地诉着相思之情。

  回忆往事,江絮清忍不住又红了脸。

  她那会儿怎就如此迟钝,觉得自己不敢面对裴扶墨的热情便是怕了他?是厌恶他?

  她分明是喜欢极了啊。

  **

  镇北侯府的马车在江府门前停下,裴扶墨一袭墨[se]蟒袍高坐马背之上,幽深的眼神望向从府内提裙走出的人。

  江絮清在他面前驻足,扬起面颊看他。

  裴扶墨敛神,将视线移开,淡声道:“我送你和阿梦进宫,上车罢。”

  江絮清鼓着脸,正想与他说句话,裴灵梦从车窗内探出了脑袋,“慕慕,快上来呀。”

  江絮清只好上车。

  马车启程,车厢内裴灵梦挽着江絮清说着闲话,又问道:“那[ri]过后,你与我二哥有好好聊过吗?”

  江絮清摇头,“根本就见不到他。”

  怎么聊?他就像是刻意躲着她一样,连续几[ri]都没有回镇北侯府。

  裴灵梦沉吟了声,过了片刻忽然喊停。

  她吩咐前头驾车的车夫下车说几句话。

  很快,裴扶墨推开车门探入了车厢问:“怎么好端端不舒服了?”

  裴灵梦揉着额头,虚弱道:“许是昨晚吃撑了,尚未消化,现在坐马车可难受了。”

  裴扶墨稍抬眸,幽幽道:“吃多了你应是捂着肚子,不是额头。”

  裴灵梦尴尬须臾,气得脸红,“二哥管我捂哪儿,反正这马车我是一刻也坐不下去了!我要回去!”

  裴扶墨冷笑,“公主你也敢爽约?届时她发难起来,二哥可不会护着你。”

  安华公主[xing]子娇蛮,虽然与她相处的不错,但若真惹着她不满了指不定会发怒,公主她可得罪不起。

  裴灵梦眼眸滴溜溜地转,笑道:“那好,我去骑二哥的马,二哥就坐车上好了。”

  这更合她的意。

  裴扶墨脸[se]冷沉,“我何时不知你竟会骑马了?”

  裴灵梦已是起身了,眼神投向窗外看着另一匹马上的男人,指着他说:“那人不是二哥的下属吗?就让他给我牵马好了,我正好也骑马消消食。”

  裴扶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人正是整个左军衙署里[xing]情冷硬,最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魏镜。

  他唇角微勾,“好。”

  没料到这么轻易就同意了,裴灵梦和江絮清都诧异了会儿。

  裴灵梦下车后,便指挥魏镜助她上马,又指使他在前头牵着,车外传来她活泼雀跃的嗓音,看起来相处得很是融洽,与车厢内这森冷的氛围形成落差。

  裴扶墨背脊靠在车壁处,阖目养神。

  江絮清是怎么都坐不住,可他端着这幅生人勿近的态度,她又怎好再主动说些什么。

  难得独处,他竟是宁愿睡觉都不同她说几句话。

  江絮清难受地掀起裙摆撒气,十指便也来回的搅那布料,时不时从唇里溢出哼唧声,暗道,我就看你忍到何时。

  裴扶墨阖眼启唇,“你也肚子不舒服了?不然也下去骑马。”

  江絮清瞪圆了眼,他明知她最怕骑马了,竟拿这来吓唬她。“你就这样讨厌我,既然如此,为何要答应送我入宫呢?”

  说到最后,声调都带着哭腔。

  她小声的啜泣,像是要将这阵子在裴扶墨碰的委屈都哭出来。

  裴扶墨拧眉睁开眼,“哭什么?我有凶你吗?”

  “你没凶……”可冷漠的疏离比凶她还让她难受,她胸[kou]现在闷闷地喘不过气来,哭声更加控制不住地增涨。

  马车外的裴灵梦听见哭声,吓得连忙要下马。

  魏镜在前头气定神闲地牵马,她喊住:“你快扶我下去,我要去看看是不是二哥又欺负人了。”

  魏镜充耳不闻,慢悠悠道:“抱歉,大小姐,属下这个马夫只管牵绳,不管别的。”

  言下之意是让她自己想办法下来。

  可裴灵梦还是头第一次骑马,更何况是自己二哥的那上战场杀敌的战马,比寻常的马都要高上许多,她哪敢自己落地呀。

  不过渐渐地听到车厢内的哭声消下去,想必应该是解决了,裴灵梦这才放心,冷哼一声:“不是只会牵吗?那你现在就给本小姐绕着皇城牵一圈。”

  魏镜戏谑地笑:“是,属下遵命。”

  车厢内,裴扶墨任由江絮清拽着他的衣袖擦眼泪,眼见他那只干净的衣袖都洇湿一片,漆黑的眼底隐隐浮起自己都不懂的晦暗。

  他究竟在做什么?难道不是该彻底远离她吗?

  江絮清[chou]噎了几声,就着他的衣袖将眼泪擦干,许是哭了一阵,嗓音嘶哑了许多,“说好了,今后不可以再躲着我。”

  裴扶墨气极反笑:“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江絮清心虚到语气都弱了,还是倔强地肯定:“你都将衣裳给我当帕子用了,难道不是此意吗?”

  他竟是不知江絮清会是这样趁机钻空子的人。

  下瞬间裴扶墨就将衣袖[chou]回来,态度明确。

  江絮清却是不会再让他推拒了,好不容易有机会独处,还是在马车内这样狭小的空间,她若再不做些什么,就枉费阿梦为她制造的机会了。

  他[chou]走了那只给她擦泪的手臂,江絮清直接顺势双手勾缠上他的窄腰,上半身都往他怀里扑。

  裴扶墨未曾防备,被她撞倒,平躺在软榻上。

  江絮清双腿岔开在他的腰部坐着,方才揽住他腰的手也因为坐势勾缠上了脖颈,她软软的侧脸贴在他的颈侧,小声道:“裴小九,我好想你。”

  她是真的很想他,很想很想。

  自重活了一次,她都没机会与他这样独处,这样亲密接触,连上回在镇北侯府的那个拥抱,都被他无情地推开。

  她全身娇娇软软,馨香扑面袭来,语调更是缠缠侬侬,使裴扶墨要将她推开的那只手宛如千斤重般,如何都抬不起来。

  她的红唇贴着他的喉结处,小声说着甜言蜜语:“我好想你,想你想到心[kou]都会疼,有时还会想到偷偷的哭,裴小九,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呀……”

  裴扶墨喉结滚动,眼尾一抹冶丽的红瞬间蔓延至耳廓,按在她腰间的掌心更是在他无法掌控下,缓缓加重,贴的严严实实,用力到好似想将身前的少女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的心分明在抗拒,可身体的动作却是无法由他掌控。

  百般煎熬,他竟是问出了,令他最不屑的话。

  “为何会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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