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昏迷


夜间寒凌居的灯又点了起来,自裴扶墨出去后,江絮清便睡不着了,她心里总是不安,担心宫里会出了大事。

  皇宫养心殿。

  袁总管被暗卫绑在殿内,塞了一团棉布堵住他的嘴,防止他发出声响。

  沈贵妃从始至终低垂着头,乖顺地跪在晋安帝一侧。

  殿内的烛火声滋滋作响,龙涎香弥漫。

  李煜取了圣旨行来,柔声道:“父皇,先莫睡了,起来重新下一道传位圣旨,如何?”

  晋安帝浑浊的眼微微睁开,看清了面前男人的面容,气得胸腔不断颤动,“逆,逆子……”

  “逆子!”他的掌心死死按在床铺。

  李煜瞧他鬓边银白,苍老的面容显然气数将尽,不由叹道:“父皇啊,父皇,您都快死了,这大晋江山,难不成还想被您带到地底下去?”

  晋安帝气息不稳,怒斥一声:“朕还有太子!”

  太子?李煜冷嗤:“父皇从前分明那般看不上太子,如今又在装什么慈父?父皇不是夸赞过儿臣比太子更聪颖?既太子如此废物,何不把这大晋江山传予我,好让父皇去了后,也无愧地底下的列祖列宗啊。”

  “来人,来人!!”

  “父皇不必喊了,儿臣这次来,便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整个养心殿都被换成他的人了,除了袁明海这个老太监。

  晋安帝奋力地从龙榻爬起来,[yin]冷的双目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沈贵妃的身上,他冷静地看了许久。

  “沈玉秋!”

  沈贵妃一直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李煜颇有耐心的落坐,长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他今晚能在此,自然是已有信心让晋安帝改写传位诏书。

  裴幽给的最后一剂猛药,只要药效一到,晋安帝便能任由他掌控。

  直到等了一炷香,晋安帝除了气息仍旧不太稳之外,整个人的神志还算正常,李煜蹙了蹙眉,眼神扫向沈玉秋。

  “怎么回事?”

  裴幽不可能欺骗他!

  沈玉秋轻声道:“殿下让我做的,我都做到了。”

  眼见时间拖得太久,未免生出事端,李煜大步朝晋安帝面前迈去,用力地将他从榻上提了起来,“我说什么,你就写!”

  晋安帝重重咳几声:“你当朕是那般容易被你摆弄的?李煜,看来是朕平[ri]里对你太好了,竟是让你生出这般心思!”

  这句话正巧戳中了李煜在意的点,他恨恨道:“好?父皇指的好是儿臣的母亲是谁,父皇甚至都不知道?父皇指的好,难道是儿臣自小在后宫因备受冷落,而遭受的那些冷眼及区别对待?还是说父皇要儿臣对您感恩戴德,跪下来多谢父皇碰了我卑微的母亲后生下了我?”

  晋安帝眼睛瞪大,艰难地指责道:“你竟是恨了朕这么多年?朕果真是小瞧你了,狼子野心死不足惜!来人!!快来人!!”

  “都说了,父皇不必

  喊了,儿臣早已筹谋多时,您这养心殿的宫人侍卫已全都被儿臣换成了自己人。”

  “你!!”晋安帝猛地大吐一[kou]鲜血。

  李煜浓眉一折,拾起一支朱笔,将晋安帝按在桌上,狠声道:“给我写!!废了太子李谦,传位给李煜!”

  在李煜的多番压迫下,传位诏书终究达到了他的目的。

  他看着那张圣旨,俊朗的面容浮起了满足,随后眉头一蹙,“玉玺在哪?”

  晋安帝犹如断气似的趴在桌上,微眯着眼气息微弱道:“你休想知道……”

  李煜干脆在养心殿自己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偏生将这整座寝殿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玉玺。

  晋安帝仍是原先的姿势伏在桌上,看着李煜气急败坏的样子,呵呵大笑不断。

  李煜登时火冒三丈,眼神扫到沈玉秋,将她一把拽起:“说!那药你究竟下没下?”

  沈玉秋一直垂眸,紧绷着面[se],一言不发。

  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李煜脸[se]一变,顺着声音望去,便见太子和裴扶墨一同带着禁军入殿。

  “三弟,你下毒弑君,该当何罪?!”

  李谦冷面肃容,沉沉地朝他靠近。

  李煜一把推开沈玉秋,嗤笑一声:“原是皇兄来了。”

  李谦疾步行去将晋安帝扶起,“父皇,您没事吧?”

  “朕没……”忽地,晋安帝靠在李谦身上大吐一[kou]鲜血后直接昏迷。

  “父皇——”李谦低喊了声。

  李煜见此,凉薄地道:“皇兄别装了,你此刻想必是偷乐着吧?”

  裴世子和皇兄为何深夜能带兵围剿他,想必是早就知晓他今晚的计划,沈玉秋那失常的样子……

  他转身过去,甩了沈玉秋一巴掌:“贱.妇!!你竟敢背叛我?”

  沈玉秋被扇的右脸一偏,捂着脸恨恨地看他。

  “这是殿下先杀死我腹中孩子的报应!”

  她一心一意为了他着想,连进宫侍奉年岁可以做她父亲的老皇帝都愿意,可他又是如何回报她的?

  他竟一直在想尽办法除掉她腹中的孩子!

  那香料……

  他亲自将那香料送给她,他说他喜爱这味道,希望她用在身上,只要每[ri]远远闻到这味道,就好似她陪在他身侧一般。

  她将这甜言蜜语听了进去,却不料,便是这样才葬送了她孩子的[xing]命。

  裴扶墨淡薄的扫了这二人一眼,“来人,将危害陛下的三皇子和沈贵妃压下去!”

  李煜注意力从沈玉秋身上移开,得意地笑了几声:“你们当我今[ri]来没有防备着?”

  他若是在皇宫呆了一个时辰还未出去,他这些年收集的兵力将会涌进皇宫来营救他。

  大不了鱼死网破!

  很快疾步的脚步声靠近了养心殿。

  禁军统领疾步进来回禀,“太子殿下,宫外已被官兵包围了。”

  李煜笑道:“这么多年,臣弟我也不是白在二皇兄那受那么多委屈的,这下皇兄可明白了?”

  今晚他便是准备了两手。

  他本没有想到这么多,若是不[bi]宫,下药让父皇改了诏书,他便可名正言顺的登基,但裴幽偏生说,太子身边有裴扶墨在,定要防着他使诈。

  果不其然,沈玉秋竟是被裴扶墨收买了。

  裴扶墨冷笑,“看来今晚是个无眠之夜了。”

  **

  窗外夜风吹拂。

  寒凌居内,江絮清实在睡不着,干脆便穿好衣裳起来站在窗边看月亮算着时辰。

  今[ri]皇宫发生大事,或许太子和三皇子之间便要分出一个胜负了。

  只要今晚一过,彻底尘埃落定,她就能跟裴小九好好过上[ri]子。

  恰逢这时,寒凌居的院外传来极大的[sao]动。

  江絮清被引起了注意,想要推开门去看发生了何事。

  周严在门外守着不让她出来,说道:“夫人不必担心,大抵是三皇子的人来包围侯府了。”

  三皇子?他竟还派人来动镇北侯府?

  江絮清焦急道:“那我怎能还呆在这?母亲她们的安危可如何是好?”

  周严说道:“此事世子早已预料,事先便已经出动了七鹰卫护着侯府,前院不会有问题的。”

  七鹰卫是镇北侯[jing]心培育的一支[jing]英护卫,用来保护侯府的安危,不到紧要关头是不会出动,但只要出动,是极难攻破。

  江絮清稍微放下了心,可很快她又担忧地问到皇宫的情况。

  周严没有一同进皇宫,实在不清楚,只能安抚道:“夫人莫担心,世子定是有万全的准备,况且有夫人在,世子是决然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今晚世子出府前,特地叮嘱了他好好保护夫人,临出门前的神情,是世子近大半年来少见的轻松。

  周严便知,世子心中的郁结早已在夫人的爱意下,不知不觉已化解。

  既二人已然没了隔阂,世子定会更加珍惜与夫人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江絮清还是惴惴不安,她站在窗边焦虑地不断走动。

  安夏取了件长衫过来披在她身上,劝道:“夫人,夜深了风很大,您身子骨本就虚弱,还是去躺着等世子吧?”

  江絮清紧咬着唇,“也好。”

  她站着等也不是个事,倘若着凉生病了,裴小九定是会生气的。

  等江絮清乖顺地去入睡了,安夏这才松了一[kou]气。

  她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里间的门,在门外跟周严一同守了起来。

  **

  浓稠夜[se]下的皇城,李煜的兵马冲进了皇宫后,经过焦灼的激战,最终被太子的兵马尽数缉拿。

  李谦居高临下看着被禁军压制住的李煜,冷声道:“方才那出戏可是玩够了,三弟?”

  李煜犹如丧家败犬,奋力的挣扎,怒吼一声:“我手下的人手,竟大半是皇

  兄的人?皇兄是从何时开始算计的臣弟?竟藏得这么深?看来皇兄等这[ri]也是多时了?”

  李谦淡声道:“对付你一个势微的皇子(),孤也不必那般大费周章?(),孤应当要感谢三弟替孤解决了老二和老四那两个棘手的人才对。”

  李煜怔在原地,脸上的鲜血缓缓低落,等回神后,悲凉地大笑了几声。

  这么多年,他辛辛苦苦筹谋了这么多,竟从头到尾都在给太子做嫁衣?

  裴扶墨收了手中的剑,抬眸看了眼天[se]。

  现下还极其暗,盘算着若这时回去还能与江絮清一同睡个后半夜,他不耐烦道:“殿下还多说什么?来人,将逆贼压下去!”

  李煜被几名禁军压着走,行到裴扶墨身侧时,望着他冷峻的侧脸,忽然幽幽笑了声:“裴世子心情不错?就是不知世子夫人,现在睡得可好?”

  裴扶墨脸[se]骤然一变,揪着李煜的衣襟问:“说清楚!”

  李煜呸了声吐一[kou]血水,冷血地道:“你千防万防,反而越是想保护的人,此时却正处于危险之中,裴世子啊,裴世子,你那般捧在心尖上的人,偏偏要因你而死了。”

  裴扶墨心中一惊,心里莫名燃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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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凌居的卧室,周严和安夏还守在门外,见屋内安静如此,便猜测世子夫人已然入睡。

  此时屋内,博古架被轻微的推开,一条幽深的密道敞露,缓缓从里面走出一道单薄颀长的身影。

  男人脚步轻缓行至榻边,看着睡得极其不安稳的姑娘,唇角微勾。

  许是视线过于灼热,江絮清顿时感到不舒服,慢慢睁开眼,在还没看清楚来人时,忽然一抹药粉侵入她的呼吸。

  她很快昏迷的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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