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赢
裴扶墨已疾速赶到了城郊的一处隐匿别院,这座别院极难搜寻,因是独立开来,近乎与外界隔绝。
此处正是瑞王当初安置梅夫人的别院,梅夫人入后宫之后,这座别院便已荒废多年,被晋安帝下令划为禁区,早已无人看管。
望着眼前这不断升腾的浓呛烟雾,裴扶墨整颗心沉甸甸的。
他一脚踹开了大门,直接朝火烧起来的那屋子行去。
这间屋子的门窗四处都已燃了起来,裴幽竟大摇大摆地站在门[kou],手中举着火把,眸含挑衅地看他。
“裴世子,你来的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快。”
裴扶墨冷声:“她人在何处?”
裴幽笑了笑:“慕慕啊,你放心,我怎么舍得伤害她呢?”
裴扶墨几步跨进来,右拳一挥,便直接将裴幽打到地上翻滚,他手中的火把也跟着在地上滚了几圈,点燃了一张桌布。
屋内已然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四处都是火堆,看起来已烧了有一段时间了,裴扶墨没空与裴幽周旋,直接在屋子里翻找。
裴幽艰难地爬起来,擦了擦唇角的血,又狠狠地吐了一[kou]血沫。
“别白费心思了,你找不到她的。”
裴扶墨像是失去了理智,赤红了双目,站直了身子后从腰侧取出一柄长剑。
通体碧青[se]的剑身在满是火焰的屋子,衬出灼热的红光。
裴幽的视线落在这柄长剑上,嗤笑道:“传闻这青翎剑削铁如泥,想必若是砍我的话,那定然是顷刻间便能断气。”
跳跃的火光照映在裴扶墨冰冷的面庞上,他玄[se]的披风轻微摇曳,一双泛着冷意的眸子沉如深渊,他手持长剑站在火堆处,犹如修罗降临。
“她在何处?”
裴幽丝毫不惧,即便此刻浑身的伤使他站起来也极其费劲,“我说了,你找不到她。”
他一字一句,冷漠无情地道:“这次我就要你们二人,陪着我再死在一起!”
说完这句,他嘴角一咧,露出森然的笑容。
上辈子他被江絮清下毒,最后烧死在那地牢之中,这辈子他回想起来的太迟了,如今能做到的便是彻底杀了这二人,好报他上辈子的仇恨。
裴扶墨脸[se]一变,他说的“再”?
忽然,他心里浮升起怪异的感觉。
他可以保证,这一世的父亲还没来得及将侯府的机关密道告诉裴幽,但上辈子……
见裴扶墨脸[se]一变。
裴幽[yin]森森地笑道:“没错!通往你寒凌居的密道,是上辈子镇北侯告诉我的。”
裴扶墨上前厄住他的脖颈,嗓音冷的犹如冰刃:“再死在一起是何意?”
他突然的动作,使裴幽呼吸困难面部涨红。
他被裴扶墨掐了起来,足尖都无法着地,却仍是恶狠狠地道:“怎么,想知道?想知道上辈子你死后,我和慕慕究竟发生了什么?”
屋内的火
势越烧越猛。
裴扶墨的耐心已然到达了一个极限,他用力加深了掐裴幽脖颈的举动,冷声道:“你不必想要激怒我,如今的你对我来如犹如一只蝼蚁,我轻而易举便可将你弄死。”
上辈子如何,对他来说已无关紧要了。
裴幽气息微弱地道:“是吗?若我死了,你休想找到她在哪!”
“这火烧了半个时辰,接下来会蔓延到整座别院,你说慕慕那般娇贵,若是哪处烧着烫着,成了半死不活的,即便她保住了一条命,会不会生不如死?”
裴扶墨额间青筋暴起,将他用力地朝地上一甩,裴幽翻滚了一圈,右手被屏风上的火扎实的烫了一下。
他却浑然不觉得痛,踉跄几步站起来,歪着身子笑道:“该说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不是?上辈子,我与慕慕还有你,我们三人也是在这样一个大火弥漫的地牢里了断了生命,而今生,你我她三人,同样要一同死在这处。”
裴扶墨薄唇紧抿,绷起来的面容犹如淬着寒凉刺骨的杀气。
裴幽拍了拍身上燃起来的火,说道:“自从宫宴后,慕慕对我百般生疏,不愿再与我来往后,我便总是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究竟做了什么,让她总是对我露出那般仇恨的眼神,直到那次地牢失火,我被三皇子救出来后,回想起了那一切,我便明白了。”
他又缓缓点了一把火,将屋内其他还未曾燃起来的地方继续点燃,语气[yin]邪地道:“她会那般恨我,竟全都是因为你。”
“前世我在牢中断送了你的[xing]命,她赶来见你最后一面,便是抱着与我同归于尽的想法。”
他低声又痴狂地笑:“是她,害得我上辈子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毁的彻底!”
裴扶墨眼中倒映着屋内燃起的火焰,跳跃的火光将他半边侧脸衬得看不清明。
裴幽此时是抱着拉江絮清和裴扶墨一同死的想法,反而身心轻松无比。
他一点一点将整间屋子越点越燃,看着二人身处在根本逃不出去的火场内,丢掉了手中的火把,冷笑了几声:
“裴怀徵!你没亲眼看见她抱着你的尸身哭得犹如天塌的模样能有多可怜,真是太可惜,太可惜了啊……”
心中那抹仇恨,使他愈发地疯狂:“上一世她眼睁睁看着你死去,最终竟是选择放火烧了地牢与你一起死。这一世,我定要你眼睁睁看着她死,却同样无法将她救出来。”
裴扶墨默默听了许久,当得知江絮清陪着他一起死后,身躯猛然一晃,脚步不稳后退几步。
刹那间他感到几乎喘不过气来,悲恸刺激下,眼尾的猩红一路弥漫至青筋暴起的脖颈。
心中巨震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攥住他的心[kou],使他痛不[yu]生。
江慕慕!
她竟是这么傻!
她为何不说,为何一句都不曾提起?
裴幽轻蔑地望着裴扶墨双目赤红,神思俱乱的模样。
痛吧,痛吧,裴扶墨越痛,他便
越爽快。
他慢慢地问:“倘若是你,会愿意为了她死吗?”
“这个画面,我倒是很想看见呢。”
裴扶墨抬起紧绷着脸庞,面上的痛意顿时一扫而空,转为从容镇定。
他一步一步朝裴幽行去,地上的火已蔓延到无处落脚,他一脚一脚随意踢开,缓缓[chou]出青翎剑,淡声道:“临死之前话竟还这么多。”
紧接,他长剑一挥,刀影便落在了裴幽的胸膛前,顷刻间,那道血痕下,鲜血不断地滴落。
裴幽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身上的鲜血随之飚到了裴扶墨的面容上。
似乎没料到他下手竟如此果断,裴幽猛吐了一[kou]血,语气虚弱地惊诧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慕慕……在何处?”
裴扶墨冷戾地将长剑朝他胸前穿去,看着裴幽断气地倒在地上,鲜血不断地翻涌,他面上神情充满不甘。
裴扶墨冷冷暼他一眼,不屑再多言。
与裴幽多说一句话,就消耗了他寻人的时间,他还没那般愚蠢。
裴扶墨一脚将裴幽的尸身朝里处的火堆踹去,火势愈发的上涨。
他阔步在屋内翻找,能藏人的柜子里近乎都翻了个遍,仍旧寻不到江絮清的身影。
眼看这座别院的火越烧越猛,倘若再待下去,即便没别烧死也会窒息而亡,裴扶墨愈发的急躁起来。
不过片刻,这间屋子已然被他拆了个遍,却还是寻不出半个人影。
**
不知何时正座别院已然成了火海,裴扶墨的脑中忽地一片空白。
只要一想到在这片火海中,慕慕正在一处危险的地方等他。
他的心便慌乱无措。
他几乎在每个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神经如同麻木,如同失去痛觉,他此刻焦躁地更是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裴幽临死之前说的什么?
他想要他们二人跟他一起死在这里,那想必……
裴扶墨冷沉着脸,回到了方才裴幽死在的那间屋子里。
这间不大不小的卧室,已然烧毁了大半,裴幽的半具尸身已与火焰融合。
裴扶墨站在火光的中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幼时他与江絮清玩过无数次捉人的游戏,回回都是他轻而易举的找到自以为隐藏地很好的她。
这次定然也是。
浓呛的气息使他快要呼吸不过来,裴扶墨[chou]出腰侧的青翎剑,劈开了眼前一个又一个的障碍物,他现在能做的便是冷静下来想对策。
江慕慕,你究竟在哪儿?
——————
江絮清睁开眼时,浑身痛得已不是自己的身子一般,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她的思绪还停留在与裴幽对峙后被他迷晕了。
裴幽那个疯子!三皇子失败后,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便是死也要拉着她?
她现下在何处?为何感觉四周除了滚烫,还觉得呼吸困难。
她喉间不断地发出细弱到自己都听不清的嘶哑嗓音。
想必她现在处于一个极其封闭的空间,若是再不出去,她即便不是被烧死,也会窒息而亡。
裴小九若是得知她被裴幽抓了,定然会来找她。
可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在他寻到之前,她也要自己想办法得救才行。
江絮清艰难地从一个极其封闭的空间坐起身,抬起已经酸痛到很难抬起的手,试着敲了敲身前的阻碍物。
“嘶……()”那阻碍物极其的坚硬。
她究竟是在何处?
可她现在除了浑身滚烫,呼吸难受外,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似的。
这么坚硬的东西,她如何能推开?
江絮清泪盈于睫,死死咬着唇,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以求这些疼痛感让自己能稍微保持住清醒。
她绝对不要死在这里。
好不容易与裴小九苦尽甘来,眼看就能与他好好在一起过[ri]子,怎能死在这里……
她取出发髻上的金簪,现在她全身上下只有这一个硬物可以与这坚硬的阻碍物相抗了。
汗[ye]不断地滴落,她紧紧握住那支金簪用力地敲打。
一下一下,即便声音在这火势渐猛的屋子里被遮盖了下去,她仍是不愿放弃。
不知这样敲打了多久,江絮清毫无血[se]的脸渐渐地沉凝,眼前视线愈发的模糊,场景似颠倒一般,根本看不清明。
裴小九……
她嗫嚅地低低唤了声。
忽然一道剧烈的声响在屋内响起。
江慕慕——?()”
裴扶墨嗓音嘶哑,夹杂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上前接过那摇摇[yu]坠的身子,双手颤抖不断收紧手中搂抱的动作。
怀中的姑娘已经睁不开眼,眼睫在细微地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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