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矛盾

　　发生在青丘城十一区的混乱很快传遍万妖林，从第二天开始，妖怪们疯狂讨论这次混乱的诡异之处，众人皆猜测那个无伤单挑胡貌貌和地华金龙两股势力，毫无顾忌地打杀食兽，不惧“娲皇三云”的瘦小男子是谁。很快，一个说不清楚来源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瘦男子就是齐天大圣”的说法迅速传播，并得到大多数妖怪认可，毕竟就如今的三界局势，敢来万妖林“闹事”的人，而且最终没有人敢追究其责任，似乎只有齐天大圣。

　　如果是齐天大圣，那昨天的混乱就不是“混乱”，也不是“闹事”，而是未来妖皇莅临指导，妖怪们莫名欢欣鼓舞，编造许多关于昨晚冲突的真真假假细节，借以证明孙悟空的英明，并顺势猜测其特殊目的，揣摩出许多假假假假的深意。同时，也自然有许多人责怪青丘城区的治安，认为有损妖境在未来妖皇心中的形象，但很奇怪，明明最后“决战”之地是胡貌貌的十一区，可妖怪们却一致把责任推到地华金龙身上，声讨地华金龙未能管好手下，确实该把十二区交给胡貌貌。

　　“呵呵呵，地华金龙当真是倒霉呀。”

　　妖境某处风景秀丽的山野大湖，几个人坐在湖边喝茶品茗，闲聊世事，好不舒坦。湖边几人皆使用障眼法隐藏真实身份，但似乎并非防备彼此，而是预防外人，他几个知晓对方身份，言语未有避讳称呼。从几个人的谈话得知，他们正是胡天摇、胡貌貌、思右夫妇、万岁狐王胡万，以及在水里玩耍的环啼、朱月和在更远处警戒的黄猿。

　　胡天摇说道：“昨天的事出现得很是时候，天星麒麟等人对貌貌姑你的猜测已然达到极致，若是再不展示‘靠山’，他们怕是得用更强烈的手段调查你，弄不好的话，我就藏不住了。”

　　“天摇大人您何必担心。”胡貌貌说，“各方其实都隐约知晓妖境有您的一份，就算确认您的存在，又怕什么？”

　　“他们只是晓得妖境有我的一份，却不知我是你的靠山——这很不同。”胡天摇说道，“碍于我无天派的身份，任何人都不敢承认妖境和我有关，你自然更不能露出与我的联系。‘娲皇三云’很好，借他们的‘势’是个极好的，从此以后再无人敢质疑你，更不会怀疑我。啧啧啧，所谓‘狐假虎威’便是这个意思吧？哈哈哈……”九尾天狐笑得开心，完全不在意这句话是否是侮辱胡貌貌，“不过，五姑姑，你不会真的彻底归附‘娲皇三云’吧？”

　　“不敢。”胡貌貌恭敬地说，“我很清楚自己能有今天的位置都靠天摇大人您的扶持，绝不敢背叛大人。”这位青丘五姑娘明面上的靠山是胡姥姥，而胡姥姥是胡天摇的人。

　　“是吗？”胡天摇笑了笑，说道，“我希望你别背叛我，尤其别为了现在‘娲皇三云’背叛我——那很愚蠢。当年的‘娲皇三云’是以圣母徒弟的身份与孙悟空争夺妖界，你若是那时忠诚他们，倒也能说得过去，他们如果赢了，你定能获取重利。可惜当年他们败了，败得彻彻底底，从那之后他们便再没资格参与妖族内部事务，成了不是外人的‘外人’。‘娲皇三云’未来最多能以个人身份做些不影响大局的事情，你如果跟着他们，呵呵，讨不到什么好处。当然，他们的战力足以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比如这次。”

　　“是，属下明白！”胡貌貌说，“属下绝不背叛给了我一切的天摇大人。”

　　胡天摇言道：“明白就好。”九尾天狐不得不给胡貌貌说清楚利害关系，否则这个狠辣有余、智慧不足的狐狸精当真说不准干出什么。若是与胡媚媚、胡美丽合作，九尾天狐不需要讲得这么直白，可和胡貌貌这等人办事，绝不能藏着掖着，开诚布公是最好的选择。“五姑姑，以后你要多多讨好‘娲皇三云’，他们是爱面子的人，只要你足够客气，那么即便知晓你借了他们的‘假势’，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反而愿意看到你尊敬他们。”

　　“是。”胡貌貌点点头，“我会尽量与他们公开交流，邀请他们出席各种活动。”

　　“注意分寸。”胡天摇说，“白虎族和麒麟族不喜欢娲皇三云，你切莫弄巧成拙，惹怒了最受孙悟空看好的两大族群。”

　　“是。”胡貌貌再次点头，“我明白。”

　　这九尾天狐几乎是“手把手”地教青丘五姑娘如何做事，指导得非常细致，生怕稍有不慎搞出纰漏。胡貌貌对于胡天摇的嘱咐没有一点不耐烦，她深知自己是同辈姐妹中最弱的一个，无论是手段还是人脉都不如其他人，能得九尾天狐相助实属不易，必须抓住机会，自然全力听取胡天摇的命令。把该讲的都讲完后，胡貌貌没有多待，悄悄离开这里，回到青丘城区。

　　待青丘五姑娘消失在天边，胡天摇又与思右夫妇说了些话，相比对胡貌貌的态度，他与饕餮族长的上下级关系不是很明显，几乎是平等的地位。双方没有说什么实质内容，虚虚实实讲了些寒暄话，过程中主要是长了九条尾巴的狐狸和长了九个脑袋的蛇鸟对话，思右更多时候是旁听。

　　美姜说道：“天摇公子放心，我们食兽一族永远支持你，我们食兽一族永远支持天摇公子做青丘山的主人。”支持归支持，但能不能坐上青丘之主的位置还得看九尾天狐自己的能耐，而且“支持”到底是怎么个支持，也值得商榷，有极大操作空间。

　　“呵呵，多谢两位的支持。”胡天摇笑道，“我也会永远做食兽族的朋友，如果以后有用得着我和鸿天的地方，我一定倾力相助。”这句同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

　　思右和美姜也没有多待，很快离开，随后胡天摇对胡万吩咐了一些话，亦是打发走万岁狐王。当所有外人走掉，朱月立马拉着环啼来到胡天摇身边，“一家三口”乐呵呵地聊天，看起来很和谐，但环啼却大概能猜到，此刻的胡天摇心里很窝火。至于窝火的原因嘛，很简单，那就是朱月太善良了，从里到外的友爱，深入骨髓的慈悲，善良到自从她诞生，鸿天整体的行动受到极大拖累，不管做什么有违道义的事都得避开这个小姑娘。可偏偏这小姑娘又特别敏感，擅长幻术的她总是能察觉到其他人的心意，常常出声劝解鸿天高手不要做坏事。

　　当然，如果朱月仅仅是善良，凭胡天摇的狠辣个性，倒也能处理得了她，但问题是这孩子和胡天摇特别亲切，总是腻着他，把他当亲爹，九尾天狐根本没法下狠心。最初胡天摇以为只是小姑娘天生无父无母，所以自然而然地把同样擅长幻术的他当父亲，然而某次九尾天狐去阿修罗界看望仍旧在养伤的老血魔时，老血魔竟说胡天摇和环啼中了极其难缠难解的亲缘咒术，已经和朱月绑定魂源，比至亲家人还要亲近，胡天摇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从阿修罗界回来，九尾天狐强硬地命人制住环啼，他则带着朱月来到一处悬崖，盯着小孩看了很久。期间胡天摇气态出现复杂变化，时而危险，时而柔和，时而犹豫不决，他希望自己能硬下心肠处决面前的孩子。可是当天真可爱的小朱月喜滋滋拥入“父亲”的怀里撒娇，胡天摇当场服输了，别说是让他处决朱月，但凡有人敢伤害这孩子，他都得拼命。

　　所以胡天摇确实很窝火，很愤怒，愤怒到无法形容的程度，“玉鸟人，玉秋千，你们算计我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这么算了，我早晚要找回场子！你们等着！我一定要……”

　　“爹，怎么又有不开心的表情呀~？月儿不喜欢爹爹生气~爹爹，笑一笑嘛~嘿嘿嘿……”

　　“好嘞~嘻嘻，爹爹开心，没有不开心，嘿嘿嘿……”

　　胡天摇气得肝疼，但心情却很不错——好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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