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个人活着

　　次日清晨。

　　一阵幽凉的山风将柳长青吹醒。柳长青打了个哈欠，这一觉睡得极好，体力和精神都恢复了不少，看样子今天能多走些路了。

　　“咦？”柳长青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啊，平时这个时候爷爷都已经把自己叫起来赶路了，怎么今天没叫醒他。柳长青心里一惊，猛的转头，好在爷爷就在自己身旁，柳长青暗暗松了一口气。

　　“爷爷应该是太累了吧，让爷爷多睡一会吧。”柳长青心中想到。他起身活动了下手脚，在昨天发现的绿石树上折了几根树枝，拿了一根放在嘴里嚼着，汁液入口苦涩，流入喉咙却很舒服。随后柳长青学着昨天爷爷的样子捣起了树干，想挤出些许汁液，可惜他力气太小，弄了半天也没能挤出几滴来。

　　柳长青又坐回到爷爷身边，小黑每天早上都会飞出去找食吃，到了下午才回飞回来，柳长青无聊的看着慢慢爬山的太阳，还有偶尔从旁边经过的难民。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柳长青发觉了不对。

　　“爷爷，爷爷。”

　　柳长青试探性的喊了两声，见爷爷没有反应，他又喊了几声，还是没反应，他小心翼翼的用手去摸爷爷满是皱纹的脸颊，冰凉至极，带着柳长青的一颗心也降到了冰点，柳长青失声痛哭……

　　“不要啊，你起来啊！爷爷，你起来啊……”

　　任柳长青如果呼喊、摇晃，王阳王老头也没起来，他死了，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温柔的抚摸柳长青的小脑袋了……

　　半日后，柳长青双眼发红，跪在爷爷面前，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么办，要是爷爷还活着，只要他一问，爷爷就会告诉他该干嘛。

　　柳长青摇摇头，“不行，爷爷不在了，以后要靠自己了，我长大了，不能让爷爷奶奶担心了。”这是柳长青心里想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随后他找了根木棍，他要挖个坑把爷爷埋了，不能让爷爷的遗体被那些个野狗吃了。

　　两个时辰过去后，柳长青终于刨出了一个浅坑，他瘫倒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柳长青起身去抱爷爷的遗体，原本以为会有些重，竟意外的轻，柳长青没花多少力气就抱起来了，柳长青将爷爷小心的放在坑里，又把爷爷带的又脏又破的棉被盖在了爷爷身上，最后柳长青不舍的又摸了摸爷爷皱巴巴的脸，才用泥土将爷爷掩埋掉了。

　　做完这些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柳长青身心俱疲，他没什么心情吃东西，只是躺在爷爷的坟旁，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远处飞来了一只乌鸦，是小黑觅食回来了，它洛在柳长青的身上，安静的整理起了羽毛。柳长青幼小的心灵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安慰，他很庆幸，当初是自己救了这只乌鸦，至少现在还有个伴。他用红肿的小手揉着乌鸦身上柔软的羽毛，乌鸦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柳长青觉得自己的脑袋在被人当木鱼敲，敲得咚咚响，柳长青愤怒的抬头，想要看是谁在敲自己的脑袋，却看见脸上长着黑色羽毛和鸟嘴的怪物，吓得柳长青一哆嗦惊醒了过来。

　　“哎呀！吓死我了，原来是梦。”

　　“小黑，你不睡啄我干嘛！”

　　柳长青醒来发现是小黑不停的啄自己，有些奇怪。突然不远处传来男人的怒喝声“杂毛畜牲、死、打死那畜牲……”又有女人的哀嚎声“儿子，我的儿……”其中夹杂着小孩的哭叫声“呜呜、哇哇、娘……”

　　柳长青只看见不远处有数十道幽绿光芒在黑暗中纵横穿梭，突然两道绿光快速的向着柳长青所在地方移动，像是黑暗中的幽灵，柳长青慌不择路的向着下坡方向逃窜，乌鸦飞在前面。

　　突然柳长青感觉脚下一软，然后一阵的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

　　柳长青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正午时分，炽热的阳光烤得柳长青半边身子火辣辣的。柳长青挣扎着起身，后脑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柳长青反手摸了摸后脑勺，后脑勺肿起了老大个包，他还抠到了些又干又脆的东西，拿到眼前细看，原来是已经干了的血块，柳长青不敢再去抠，生怕又出血。柳长青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全身上下，还好，除了几处挂伤就没有别的伤口了。

　　柳长青四下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山谷里面，周围都是干枯的藤蔓，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植物。

　　回想起昨天夜里的情形，自己应该是踩空了，顺着山坡滚了下来，好在山坡倾斜的不是很厉害，还有很多枯藤铺着，自己才能没啥事，还真是老天眷顾！

　　柳长青有些饿了，想吃点东西，这才发现，昨天晚上自己太急了，居然没拿包袱，里面可还有能够自己吃上一个月的干粮。

　　“哎，好在水囊还挂在身上，先喝点东西再说吧！”柳长青自言自语道。

　　柳长青取下挂在脖子上的水囊，喝了两口里面的汁液，然后他又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小布袋子。

　　柳长青用拇指在布袋上摩挲了几遍，然后从袋子里面取出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色圆珠——这是柳长青四岁的时候在大柳树下捡到的，爷爷说这是柳树给的护身宝物，找了块好布，让奶奶缝成了个护身符给自己佩戴，当时还是自己帮奶奶穿的针线呢。

　　想到这些，柳长青的脸上就浮现出了笑容，不过，很快他就收好了护身符，因为肚子的饥饿感让他现在只想找些吃的塞嘴了。

　　柳长青在地上一阵刨挖，他想看看这些干枯藤蔓的根能不能吃。泥土意外的松软，柳长青很快的刨到了枯藤的根茎，看上去是根白色脆甜的根块，吃上去也是脆甜多汁，柳长青也不管上面还沾着土，大快朵颐，三两口就把半条手臂长的根块吃下肚去。

　　柳长青又刨出了好几根白色根块，放在身旁慢慢吃。

　　过了一会，一只乌鸦从山谷的上方飞了下来，嘴里还吊着什么东西。乌鸦飞到柳长青面前，把嘴里的东西放下后，就拍打着翅膀，“呱呱”叫着，好像是在叫柳长青吃东西。

　　柳长青看着地上的东西，一阵反胃，地上的东西是块腐肉，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应该是块人肉吧，柳长青苦笑，“小黑啊，我不吃肉的，你自己吃吧。”

　　小黑见柳长青半天没吃，又是一阵乱叫。

　　“小黑，我真不吃，呐，你吃不吃这个？”说着，柳长青就把刚刚挖的根块丢给了小黑，小黑啄了两口，可能是觉得好吃，很快就吃完了柳长青给的根块，又拍打翅膀，讨要更多根块。

　　吃饱喝足后，柳长青开始观察起了这个山谷，这个山谷三面环山，只有一个方向畅通无阻，因为不知道通向何方，柳长青并没有贸然行动。他又找了找，看周围有没有能上山的路，他好爬上去，回到原来的地方，令人失望，并没有。至于拉着藤蔓上去，除非他傻了才会那样做，这些干枯藤蔓一拉就断，柳长青一点也不想在体验一把天旋地转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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