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255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编辑部的人都说，从他们上班到现在，还没见过有哪篇论文能得到这么多讨论呢，信多得别说看了，从信箱运到办公室都费劲。”
“你这次，可是挑起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命题了……”
说到这里，伍利的语气颇有些感慨和担忧。
雪片一般的反馈信件涌向培育家协会，自然不会只是单方面的认可和求教，确切地说，对于这篇完全打破常规能量方块制作手法的文章，支持与反对的意见都很多。
他的手边就摆着几封颇有分量的反馈信件，言辞很客气，却也表达了隐隐的忧虑。
而他知道，这几位来信人员的背后，还站着更加资历深厚的泰斗人物，每一位都是传承多年的流派的代表，影响力不容小觑，让他不免替菲利奥感到些许紧张，生怕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却资历尚浅的年轻人受此影响。
但让他意外的是，电话另一侧的菲利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么多的讨论吗？看来这次选择的角度还是有价值的，没有白忙活这么久。”
和伍利预想中的种种可能性都不相同，菲利奥既不是欣喜，也不是忧虑，反而是完全不以为意，语气悠然，就像早有预料一般。
“你……不觉得未来可能被人反对和攻击是一件可怕的事么？”
伍利有些好奇，或者说，他有些想不通菲利奥的想法。
菲利奥很清楚，伍利这位从中级培育家考核开始就非常关心自己的前辈此刻也是为自己的前程着想，心中温暖的同时，也不免觉得这种因为半生都在协会内部工作学习而充满书生气的想法有趣。
“咳咳……”清清嗓子，菲利奥朗声解释道，“前辈这是关心我，我很感激，不过我并不会很在意这样的事情。不如说，在决定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就有这个预想了，没有什么可紧张的。”
“这……？”伍利不明所以。
面对前辈的困惑，菲利奥不答反问：“诚如您所说，新事物的出现，一定会招致反对和抨击。毕竟，每一种旧事物都会有既得的利益集群，有些人觉得自己的未来可能受此影响，就算他自己不愿或不敢出面，也会有人替他出面进行试探，对吧？”
伍利点头道：“是啊，只是我一个人的手里就已经拿到好几个大人物的徒子徒孙的私人信件了，他们都在试探协会的态度。”
“但这不会影响大局，我甚至不想知道都有谁，因为谁来都一样。”轻轻摇摇头，菲利奥言辞笃定而且自信，没有半点迟疑，“其实之前我就和您讲过一次，在这个事情上，我也只是开了个头，做不了更多。这世上能人辈出，很快就会有人找到新的更好的途径，生产力的提升是历史的必然，不可逆转。它是大势所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或某些人能延缓的，要不了多久，他们就没有理会我这个人的余裕了。”
“你这个岁数，说起话来怎么跟个联盟官僚一样，又长又拗口。”伍利的吐槽毫不留情，“看东西看得这么透，人容易活得很没意思。”
电话那头的菲利奥耸了耸肩：“所以才要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就像我师公和老师说的那样，做点有意义的研究出来，真正能有价值的东西。难道前辈不喜欢我们的这个手法革新吗？”
“我当然是乐见其成了。能让和我当年一样出身平平的年轻人找到简单直接的道路，不论什么时候看，那都是好事一桩啊。”原本是关心一下后辈，却反而被绕来绕去绕了进去的伍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行吧，见你也没什么大事，我就不跟着多操心了，尼尔斯理事说得对，你这脑袋里装着一万个鬼点子，出不了事。”
“那我就多谢夸奖了。”
“谁夸你了？！”
“哈哈哈！”
“成了，不跟你贫嘴了！我提醒你啊，高级培育家的证书、协会的特约顾问的聘书都已经在总部存好了，你抓紧确定一下过来进行级别晋升仪式的时间。”
面对顺杆爬一级运动健将菲利奥，伍利深感自己的脸皮和嘴皮都不好使，只能赶紧把话题重新拉回到正事，生怕这个初见还很有礼貌，越往后就越来越伶牙俐齿的后辈给自己再出点难题。
然而，在晋升高级培育家这个事情上，菲利奥却并不着急。
听着伍利的话，他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看了下日历，稍作思量，说道：“这个可以先放在协会那边吧，前辈？我准备有空去密阿雷的时候，再顺路跑一趟把手续办了，我过段时间要去关都参加地区青年赛，正好要走密阿雷坐去那边的国际航班。”
“……原则上，可以。”伍利的嘴角连连抽动，在“原则上”一词加了极大的逻辑重音，很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别人获批的时候，都巴不得上午收到通知下午就过来。你倒好，和你那老师一个样子！她去年就拖了一个来月，我看看你这学生能拖多久。”
“毕竟不能白跑一趟嘛！车票挺贵的，我也不能骑着暴飞龙过去吧？”
听着伍利越来越无语的声音，菲利奥赶紧打个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但这一次，伍利只是无奈道：“总之啊……你还是抓紧时间吧，尼尔斯理事还想和你找时间见一面呢，他也挺关心你这事的。”
“诶？这样啊，我知道了，那我抓紧时间定下来，等我到了密阿雷一定登门叨扰。”
尼尔斯的大旗抬出来，菲利奥也正经了几分，稍稍愣神片刻便应允下来。
这下伍利也满意了许多：“行吧，就知道老爷子说话管用，我转告给他，那就这样。”
“等一下，还有个事！”赶在挂断之前，菲利奥急急忙忙地高声阻拦。
“嗯？”
“还有个事要请前辈帮忙……”
“还整的挺复杂，行吧，你放心就是，我这几天帮你打听打听。到时候给你信。”
“嘟…嘟…嘟……”
听了菲利奥的请求，伍利一拍胸脯满口答应下来，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忙音，了却一桩小小心事的菲利奥轻松下来，久违地打开自己的电脑。
论文引发热议这件事，这几天没怎么上网看社交平台的他还是从伍利前辈那里才知道，当即来了兴致。
打开网页端一看，确实是讨论不断，甚至还登上了卡洛斯的搜索热词。
鼠标轻点，滚轮缓缓转动，菲利奥和小梦妖一左一右，饶有兴致地围观起网友们的评论。
成千上万的评论连接成信息的瀑布，每分每秒都有为数众多的新消息登上平台。
隔着闪亮的电脑屏幕，菲利奥这才切身感受到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字面含义。
和协会那边毁誉参半的情况不同，虽然只是公布了几款最基础的初级能量方块制作手法，但在网络上，占据压倒性多数，一直以来受困于能量方块高昂售价的普通训练家们还是提供了堪称巨大的声援，完全掩盖了一切反对的声音。
当前排在热评首位的网友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初学者，基本的理论都没有完全搞清楚，更不用说学习过什么特殊的手法。
但就如他所说，哪怕是他这样一知半解的操作者，按照菲利奥提供的数据和反应节点进行操作，失误频频之下，也连续几次制作出了成品。
虽然只是勉强有些作用的残次品，看照片也显得有些惨不忍睹，却足以振奋人心。
初学者尚且如此，若是有一定的培育家基础，即便还不是正式的培育家，也有把握在反复练习之后取得一定的成果。
事实也正是这样，顺着热评向下滑动，很快就看到了有模有样的能量方块，字里行间，满是制作者发自心底的成就感。
对他们这样家底并不算丰厚，又没有太高培育家天赋的普通训练家和初级培育家来说，比起刊物上看起来就高深莫测的创新，菲利奥公布的研究成果与操作方法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寥寥几种操作流程，为每一个得知此事的训练家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能量方块的制作方法，并不是不可捉摸的，也不是少数名门的私有物，它真的有普及化的可能性。
哪怕只是基础的版本，对他们也已经弥足珍贵，更不必说，有了最基础的版本，就意味着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
振奋与雀跃，在沉默的大多数中传递，并随着他们的发声而以指数的形式扩散。
不仅是缺乏基本制作能力和购买力的贫穷训练家们，哪怕是在许多不擅长能量方块制作的初级乃至少数中级培育家看来，这样规范化的制作方法也可以成为练习的模板，久而久之，甚至有可能创造新的收入途径。
而从最重要的消费者的角度，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样的技巧普及会在根本上改变基础版本能量方块的供需关系。
一直以来，能量方块都是训练家培育宝可梦时需要谨慎使用的昂贵消耗品，能够动辄每月消费数万乃至数十万联盟币的人从来都是极少数。
但能量方块的成本并没有它的售价那般高昂，尤其是初级的基础款。
菲利奥给出的制作方法，能够以大幅度提高产能，彻底消除制作门槛的方式，改变卖方市场的现状，倒逼市场做出反应，从而提升整体供应量。
对于长期不瘟不火，甚至可以说死水一潭的卡洛斯培育家行业来说，这无异于炸响一声惊雷。
稳坐垄断地位的名门自然不会是酒囊饭袋，窥一斑而知全豹，在菲利奥的论文里，他们已经看到了一个让阔别竞争多年的他们感到危险的未来。
一切底层的反应，长期而论，都必将传递到顶层，传递到那些看似高不可攀的配方上，只是时间的长短与自然的筛选。
但这一切已经随着刊物的引发和传播而无可阻挡。
普及的技术将催生生产力的变革，以降低能量方块售价而增加销售量的方式反应到每一个训练家的身上，进而反应到配方的持有者身上，对锐意进取的培育家来说，这将是机遇和未来，反之，则是丧钟。
但不论对培育家如何，这都是训练家们的福音，虽然现在还只是小小不言的变化，但从长期来讲，从初级能量方块到更高的层次，多年积累之下，甚至可以明显提高地区训练家普遍水平。
也正因此，代表了培育家协会内部平民出身培育家的尼尔斯不遗余力地推动，会长阿特利大师也在暗中支持，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间窗口推动了刊物的发行。
现如今，即将卸任的理事长拉维也在公开采访中表达了支持和赞扬，更是一举定下了基调。
就如菲利奥所说，伍利的担心是并无必要的，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即使存在争议也不能泛起太大的浪花，很快便销声匿迹。
毕竟，这也是他在病房里与拉维谈话结果的一个关键部分。
即将退休的老人有着无限的豪情，也有着此前整个职业生涯都始终有所保留的勇气和决心。
古井无波近百年的卡洛斯大陆，泛起了一丝涟漪，并渐渐扩散，就像一只小小的蝴蝶扇动它的翅膀。
但这只蝴蝶也只会这样扇动翅膀。
就如菲利奥在尼尔斯办公室里的表态那样，他的创新只会是有限度的。
不仅是顾及协会内部的影响，甚至可以说菲利奥并不在意。
真正的原因在于，更多的内容不应也不能由他一蹴而就，而应当源自创造历史的真正主体，广大的参与者，他们才会是呼啸的狂风。
和前辈们的谋划深远不同，比起那种长远到很久之后才会有些微影响的事情，菲利奥真正在意的还是眼前之事。
比如万能的网友们对自己的评价。
事实上，从论文真正得到广泛传播的昨天开始，从论文的内容延伸到作者，对菲利奥这位一年来声名鹊起的训练家的评价也确实不在少数。
从大会冠军，到几乎板上钉钉的卡洛斯数十年来最年轻高级培育家，双线并进的成长历程让无数人羡慕不已。
甚至在培育家的领域，他取得的成就还要更惊艳些。
若是再算上俊朗中透着儒雅的面容，就更引来了无数的仰慕者与嫉妒者，看得菲利奥也不免有些自得，哦不对，是唾弃。
以貌取人的事情要不得。
这般想着，菲利奥压抑住嘴角的上扬，平淡地向下滑动鼠标滚轮，故作矜持的做派看得小梦妖半是嫌弃半是欣喜。
几经犹豫，最后还是与有荣焉的喜悦占了上风，纵身一跃，小小的墨色团子就扑到了菲利奥脸上，一个劲儿地扭来扭去。
双手被迫从桌上抬起，投入与黏人的小梦妖大人的“搏斗”之中，只留下面前的网页已然在自动刷新中闪过一条接一条的消息。
甚至在角落里，没人看到的地方，还有人拿出了去年青年锦标赛时给菲利奥起的那个不用许久的绰号。
机器人。
如机器般精准，如机器般精密，也如机器般理智。
没有丝毫的预兆，数月的沉寂过后，厚积薄发的他带给了整个卡洛斯，未来或许还将是整个世界，一个属于培育家的大新闻。
——
费了不小的力气，出了一身汗才把使劲凑到脸上撒娇的小梦妖摘下，重新老老实实放在头顶，菲利奥笑意盈盈地看着电脑上的评论，内心很是得意。
“嘿！”
“噫！——”
突然间，一声大喝，惊得全心投入的他一个激灵，惊呼中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玛奇！！！”
同样吓了一跳的还有梦妖，只不过，它不是被突然出现的“偷袭者”吓到，而是被菲利奥鬼哭狼嚎的一声吓了个够呛。
浑身的毛发瞬间炸起，漂亮的小脸蛋鼓成了小气球，不依不饶的它当即扑上前，给菲利奥的头发来了一整套的“除草服务”。
这时，刚刚冲完澡换了一身提前存在菲利奥家里的干净衣服的可尔妮才得意洋洋地走上前，笑盈盈地看向电脑。
“你这是看什么呢？这么专注，我来了都不知道？让我也看看～”
说着，她俯下身看屏幕，发丝轻垂，正落在菲利奥眼前，散发着怡人的香气。
然后她就发现了新世界。
“好啊！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可真是个自恋狂！居然上网找夸自己的话！还看得这么专注！”
小黄瓜·横眉冷对.jpg
菲利奥咧咧嘴，随手一指：“哪有，你得看全面点，这是我那篇论文的讨论区。”
“诶？论文？”可尔妮陷入了沉思，拿过鼠标上下翻找，“嗯……我看看，天呐，这么火的吗？”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写的。”菲利奥得意道。
“你又来了，啧……真受不了！”他那神气的样子让可尔妮小姐很是不以为然，接着转变为疑惑，“不过，为什么咱们早上跑步的时候没见人提起过？”
神奇的问题让菲利奥一时无话可说，沉默良久，才露出关爱的目光，拍了拍可尔妮的肩膀：“小黄瓜啊……我说你是笨蛋真是不冤枉你，咱们晨跑的时候见过几个人？”
“诶……？诶嘿，好像还真是这样～不过也不能怪我嘛！我又不懂你们培育家的那些东西。”
发丝轻甩，一挺胸脯，从萌混过关到理直气壮，一气呵成。
见菲利奥有些心累，梦妖的眼神也多了点嫌弃，撒娇耍赖的可尔妮多少也觉得有点面子上挂不住，轻轻一点右上角的红叉，直接坐到菲利奥腿上，岔开了话题：
“说正事说正事～我给你讲啊，紫罗兰刚刚来了个电话，说对战城塞那边让你这两天过去一趟。”
“？”
温香软玉在怀，菲利奥也没了和笨蛋黄瓜小姐较真的想法，但听到和自己毫无关联的新名词，一时有点愣神。
“笨呐！还说我笨，我看你才是真的笨！”小屁股一扭，可尔妮转过身来，柔嫩的指尖按在菲利奥的脑门上，数落道，“你是不是在家里待傻了？大会冠军要去对战城塞授衔的呀！表演赛的对手也找好了，就是她。”
“嗯……真有这事？”佯作皱眉，实则细细观察可尔妮出浴后清秀眉眼的菲利奥故作疑惑。
毫无察觉的可尔妮手舞足蹈，叽叽喳喳道：“当然了！原本你的对手应该是查克洛的，可惜那家伙前段时间打得太猛，已经是公爵了，这才抓了紫罗兰的壮丁~要我说，抓得好哇！反正你只要不输给她就能给侯爵，输了的话就是伯爵咯，之前的冠军好像都是伯爵的样子。”
猛地一挥手，还险些栽倒在地，多亏菲利奥手疾眼快，一把捞住她的纤腰，这才避免了一顿皮肉之苦。
稍稍一用力，两人便几乎贴到了一起，呼吸都能相互感知。
亲密的姿态让可尔妮脸颊微红，略带别扭地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强作淡定：
“咳咳，总之这几天要去保护区开个会，就不跟你一起去了，你记得好好揍她一顿，不用顾虑查克洛那家伙~”
话说到最后，促狭的坏笑再度浮现，害羞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可尔妮小姐在这个方面尤其是转进如风。
俗称吃瓜达人，或者猹。
“我大概明白了，就是个表演赛呗，互相意思一下，然后拿个没啥用处的对战侯爵……真不想动弹，过几天还得去密阿雷呢，我可太难了，哎……”
长叹一声，神色夸张的菲利奥作势就要起身找可尔妮讨要个安慰的拥抱，却被无情地推开。
“我刚洗完澡，浑身都香喷喷的，你一身都是汗，我才不要和你搂搂抱抱~”
嫌弃地一扭头，可尔妮小姐久违地傲娇起来，却只是坚持了一秒，就完全破功。
用力推着菲利奥的后背，将他和看热闹的小梦妖一起推向浴室，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的可尔妮连声道：“你赶紧去洗澡~完事我们去找茱蒂丝阿姨，我要吃小蛋糕！然后下午去我家对战，我今天可是做足了准备，一定要打赢你才……啊不对不对，是一定要替你做好和紫罗兰的对战准备！你看，我多体贴~！”
笑意盈盈的可尔妮脸上写满了“快夸我”的雀跃，一点没有完全暴露了公报私仇真实意图的尴尬，就像一只慵懒又骄傲的波斯猫。
顺便，把菲利奥今天的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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