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过往剪影
程宝舟估计方为亮受的刺激大概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毕竟那位神奇的原著作者刚写出这个情节时也有人吐糟,但并没有起太大的节奏，因为原著中赞青与那位令使之间并非单纯的玩物与上位者关系，否则琦君郡主也不会因此降生,到后面甚至被心大的男读者当成梗来玩,只能说看这段剧情时程宝舟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即视感与反讽。
她回去后看了方为亮整理出的七种可能，其中有几条写得很模糊，着墨不多,他也直言受困于境界，自己只能分析出这么多信息。
而其中提到一种可能则从根本出发，赞血羽的魂魄遭到挤压,自我意识在不断缩减，那么最终造成的结果是什么呢？
是属于他本人的意识完全消散,只剩下一具空壳,一具样貌出[se]、资质绝佳而且没有意识残留的修士之躯。
换句话说,放在修士圈子里亦是一种极好的炼材，无论是用来制作法宝、炼药还是养成傀儡，都是非常不错的,泛用[xing]极广。
正道修士大概会唾弃此行为，但魔道修士却非常推崇这样的素材。
然而方为亮虽然对此种可能描述较为详细，却也提出自己的猜想，他认为英昙公这样做的可能不大，以对方的实力一个赤心境的修士傀儡不过锦上添花，而且有更多粗暴、直接的手段抹去对方的意识,犯不着耗费这么多年来经营,就算想要对方心甘情愿，可明显赞血羽也不是个傻子，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如果想要知道你的敌人准备做什么,那么了解对方是最好的方法，从他的出身、[xing]格、经历以及利益所得等方面分析，正如抓捕犯罪嫌疑人时常常会从其动机出发。
程宝舟心里起了些苗头，隐隐约约间她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已经很接近了，结果在临近天亮的时候，那只被方为亮送给她方便联络的木头小鸟突然[chou]动了一下，接着开始低头按照一定的频率开始啄动桌面。
这小子恢复很快啊，果然是意志力顽强的军师级别人物。
她根据小鸟啄动的轨迹，拼出了一行字。
【我有了新的猜测，想办法了解赞血羽十年前长什么样。】
十年前长什么模样？那时赞血羽正值少年，不应该是现在的缩小版吗？
然而下一秒程宝舟瞳孔收缩，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与方为亮的思想达成了共鸣。
关于少年时长什么模样，程宝舟首先去接触了当事人。
“抱歉，我从小就不爱留下影片，至于过去长什么模样……”赞血羽面上露出茫然的表情，疑惑道：“应该和现在差不了多少吧？”
所谓影片便是采用特殊手法留下的某一时期剪影，类似于拍照和录像的结合，只用于修士之间，而且往往用于传递信息，很少有人会特地用以拍摄纪念。
“不过我并非最开始就建立了玄甲军阵，少年时曾经在军营锻炼了几年，为了防止敌国间谍，会有详细的检查，应当有留影保存，但调动这些需要时间。”
凭借寻常的手段很难去调查燕岐王朝内部涉及个人信息的档案，
尤其是赞血羽这一级别，
况且是程宝舟要求其隐秘行事，更难以从正当渠道入手。
她没有着急，只让对方留心。
一个人的成长变化自己是很难发现的，与其常年相伴一同长大的人也难以察觉变化，因此才会出现家庭中时隔多年翻阅过去的照片，惊讶分享着已经褪[se]的旧时光。
尤其在相[shu]之人的眼里，更是觉得对方一直都是这般模样。
从高狄那儿果然得出了“将军不是一直这样吗”的答案。
青年仔细回想：“将军从小就经常被大家夸赞，说他以后肯定能够成为一位厉害人物，而且主上也对他十分关照，不过……”
他耸耸肩：“你也知道，我来英昙公府的时候也不是小孩子了，十一一岁的年纪，有段时间很不服气，不管将军做什么我都会跟着做，其实本意是想证明我也能够做得很好，那时在我看来他也没有很厉害，但每次主上都只会夸赞他，后来我就渐渐歇了心思。”
人与人到底是不同的，他生来就是绿叶，何必去争那红花的风采？
这样的高狄自然也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影片，不过在程宝舟的追问下，他还真的翻出了一张，结果却是他与明秋的合影。
确切说是旁人记录，少女时期便十分漂亮的明秋对着记录人露出灿烂的笑容，旁边是碰巧被录进去的高狄，那时的他面上还有青涩与稚嫩，但已经生得白白净净，眸光温和。
感觉是读书时会引起很多女孩暗恋的那种乖乖学霸类型，更别说他怀里还抱着一堆东西，莫名有种贤惠、踏实的气质。
不过他确确实实是碰巧被录进去，明秋真正想一起合影的人是赞血羽，但此人不解风情犹如孤狼，影像中只记录了他急着离开的小半张侧脸，而且还模糊不清。
程宝舟仔细看了看，突然问：“你有没有觉得他那时眉毛没有这么浓？我还以为他从小时候开始就是毛多那一类。”
“好像确实是，不过影像太模糊了，瞧着简直像个陌生人，当不得真吧。”高狄笑笑。
“不过话说回来，你突然找这个做什么，你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进展到想了解对方过去了吗？那你可要失望了，他从小就是个木头，平[ri]的爱好都是修炼、研究军法这些，虽然主上是挺满意啦。”
高狄看起来只是随[kou]问问，但言语之间确有试探。
程宝舟便故作八卦道：“你这么说我也好奇，你为什么会专程留着与毛毛未婚妻的留影，你小子是不是对人家有想法？”
青年看了她一眼，仿佛看破了她趁机转移话题的小心思，无奈道：“嗯……明秋小姐这么好看的人，我留个纪念也没什么吧。”
瞧见她神[se]间一点在意都没有，高狄心中叹息，笑了笑：“开玩笑的，毕竟也是难得的留影，你肯定猜不到当时拍摄的人是谁，郡主从小就喜欢捣鼓这些东西，这是她为数不多留下的成品，却没能及时[jiao]给离开玉京回
到阿部南州的明秋小姐，本来是想托我转[jiao]，结果后面事务繁忙，一来一去就忘了。”
忘了是一个原因，毕竟刚刚高狄翻了好半天才在角落一个箱子里找出积灰的留影石，但程宝舟知道以这小子的心机，也有留着这东西用来凹人设的念头。
不过面对把留影石顺走的程宝舟，他也没说什么，方便了程宝舟以此为切入点去和琦君郡主套近乎。
作为英昙公府中常常被人忽视的那个主子，琦君郡主的活动范围很小，尤其是发现程宝舟就是传说中的小夫人后，她一时间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在小窝里自闭了很久。
面对程宝舟的来访，她最初是很不情愿的，甚至想将对方拒之门外。
她心里面很生气，因为程宝舟的存在，明秋与赞血羽的关系变得很糟糕，没有像过去那样会在来到玉京城时在英昙公府小住一段时[ri]，这让琦君郡主觉得很寂寞。
隐约间又产生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难道说没有哥哥，明秋姐姐就不愿意和她做朋友了吗？
正是拿捏住了她的这种心思，程宝舟又从琦君郡主从小就被人忽视的处境出发，她拿着留影石说自己最近对相关技术很感兴趣，又不停夸赞琦君郡主对于这些机关的研究真是[jing]妙，肯定了她的成果。
没错，琦君郡主私底下最喜欢的玩意儿是各种各样的机关，她虽然是一个感应不到灵气的凡人，却奢侈使用着灵石提供灵力，再加上拥有品种多样质量过硬的工具，因此琢磨出了不少机关发明。
虽然大多数的机关都因为作用[ji]肋，得不到别人的认可。
但程宝舟能夸，而且夸赞的时候也带了几分真心实意，小郡主那是生不逢时，要是放在她以前那个世界少说也是个工科佬，别管搞出来的东西有用没用，开个直播录点视频，指不定就是新一任刑部大能。
于是在最初的别扭过后，小郡主很快就在程宝舟的各种彩虹屁中迷失了自我，像是小孩子展示自己的收藏一般将她的发明挨个介绍，在介绍到那个不用灵石就能启动的留影机时，程宝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小姑娘立刻开始分享她过去记录下的留影。
她专门用了一个很大的地下室来存放这些留影，然后……里面90%都是明秋有关的记录。
高狄还是落伍了，随着小郡主的留影机不断完善，她已经能够以极高的成功率制造出更多的成品，因此才没有在意留在他那里的早期留影。
面对小郡主天真的眼神，程宝舟很艰难才把那句“多少有点变态了”
给咽下去，仔细想来过去也只有明秋才这么有耐心陪着小郡主调试她的各种机关，也就不难理解了。
在这样堆满了明秋各类“周边”的地方，想从中找到关于赞血羽的留影十分艰难，看完一圈之后仅有的几张记录也都是些模糊的影子，在程宝舟不留痕迹的追问下，小郡主迷茫道：“呃，兄长吗？他从小就那样了，对这些不感兴趣，哪怕被秋姐姐拉着也很抗拒——”
“对了，记不清是哪一年，刚好碰见了他累到坐
在椅子上睡着的样子，
我给记录下来了，
因为很难得，我就送给了秋姐姐。”
啊，糟糕，希望明秋还没有把这块留影石给捏爆。
程宝舟好好陪了寂寞的小郡主两天，在双方的关系已经达到小郡主别别扭扭想要把那个程宝舟“感兴趣”的留影机送给她时，她趁机从小郡主对明秋的思念出发，鼓励她主动去见心心念念的秋姐姐。
“女孩之间的友谊是珍贵而纯粹的，郡主，我认为明秋小姐应当也很想念你，只是碍于面子不想再与英昙公府有牵扯，但和她有矛盾的是你哥，你是无辜的。”
“很多时候我们只要鼓起勇气主动踏出一步，就能消除很多误会。”
琦君郡主被说动了，而且在与程宝舟的接触中她也逐渐意识到——就对方这个[xing]子，只能说是赞血羽xp如此，而非她主动去破坏别人感情。
虽然心底仍然有些埋怨，但现在的琦君郡主不讨厌程宝舟了。
于是在程宝舟的鼓励与陪同下，琦君郡主离开了自己的小窝，大胆走出了英昙公府，接着迅速后悔想要返回。
但程宝舟岂能允许她退缩，反正人都骗出来了，在小郡主的惊恐中将其架到了宝珠的背上，一路疾行杀到了明秋所在处。
为了避免场面太尴尬，她甚至带上了工具人叶渡来圆场，自然，明秋的地址也是从他那里得知。
就这样，明秋眼睁睁看着一条巨大的蜈蚣从天而降，在她[chou]刀思考该从哪个角度去干掉对方时，便看见了几个[shu]面孔从蜈蚣身上爬下来。
“秋、秋姐姐……”
“明秋姑娘，打扰了。”
“你好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程宝舟，很高兴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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