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走一步看一步
“娘娘?”春桃唤了一声,柳绾丝立刻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静静地听着这一曲。
笛音逐渐低了下来,尾声莫名带了几分伤感之意。
柳绾丝心绪也跟着浮浮沉沉。
吹笛之人顿了一会儿,缓缓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他明显怔了一下,随即上前给柳绾丝行礼,“不知娘娘在此,冒犯了。”
柳绾丝打量他一眼,半晌有些恍惚,“你是江蕴?”
江蕴有些惊讶,“娘娘还记得臣?”
“你与霄表弟一块长大,总待在一起,我自然记得你。”柳绾丝轻声道:“此处没有旁人,你也不用一口一个娘娘,你何时来的北都?”
两人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春桃和秋梨极有眼色地落后几步。
“没几日,刚把王府走遍。”江蕴笑着说。
柳绾丝莞尔,“南境那边一切都好么?王爷如何?侧妃如何?”
“王爷身体康健,并无大碍,侧妃过完年倒是病了一场,如今已大好,只是颇为思念娘娘,但又怕你担心,所以没敢给你写信。”
“姨母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柳绾丝叹息一声,眼中露出了几分怀念之色。
江蕴看着她的侧脸,轻声问:“娘娘怎么忽然出宫了?”
“去看锦王大婚来着,顺道来看看,没想到表哥和表弟都不在,不过遇见了你,也不算白跑一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江蕴缓缓垂下了眼帘,还想说什么,忽然有人匆匆而来。
“娘娘!哎,江公子也在啊。”崔开源走近,莫名觉得气氛有点怪。
但他没多想,对着柳绾丝道:“娘娘,世子和二公子回来了,在正厅等您呢。”
“我这就过去。”柳绾丝对江蕴道:“你要和我一起么?”
“不了,娘娘和世子叙旧,我一个外人未免有些多余。”他握着笛子垂眸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落寞,想起之前的笛音,她到嘴边的话一变,“无妨,我只是来看看,不说什么秘密,让你听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蕴立刻抬起头来,双眼明亮,“既如此,在下却之不恭了。”
柳绾丝:“……”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
她探究地看了江蕴一眼,江蕴边走边替她拨开前面的树枝,轻声说:“看路。”
柳绾丝收回视线,轻哼了一声。
江蕴唇角微勾,随即又抿了起来。
……
楼庭晚一路上心情都不太好,此时坐在圈椅里端着茶不喝,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地面怔怔出神。
楼庭霄在边上急得差点抓耳挠腮。
“你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柳绾丝进来,楼庭霄立刻站了起来,“表姐你来的正好!”
他赶紧上前,江蕴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柳绾丝身前,“二公子,你稳重些。”
楼庭霄停下,也没顾得上问这两人怎么一起来了,只是对柳绾丝小声说:“我哥在宴席上就魂不守舍的,这会儿更严重了,你说她是不是中邪了?要不要找个大师给她看看?”
楼庭晚:“……”
我只是有些不舒服,不是聋了,你小子编排我的时候就不能背着我点?
不过有他这么一打岔,楼庭晚心情倒是恢复了一些。
“娘娘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吃过了么?”
柳绾丝在她身边坐下,“没吃呢,看见锦王那张脸我就吃不下饭。”
“噗——”楼庭霄没忍住笑出声来,江蕴也是哭笑不得。
“笑什么,我说认真的。”柳绾丝长叹一口大气,“大喜之日板着个脸,知道的是他成婚,不知道的以为他要殉葬呢。”
“这话和我们说说就算了,若是传出去,锦王保准记恨上你,太皇太后和淑太妃的心头肉,哪能让你这么诅咒?”
楼庭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正好我们也没怎么吃,留下一起吃顿饭再走吧。”
“好。”
柳绾丝欣然应允,“我在宫里都怀念王府的饭菜,今儿可算能吃到了。”
楼庭晚立刻吩咐厨房,多做几个柳绾丝爱吃的菜,几人一桌吃的尽兴,不聊政事,不谈未来,只说最近的一些趣事,等到酒足饭饱,楼庭晚亲自送柳绾丝出门,其他人想跟,被柳绾丝拒绝了。
“表哥,你是不是和陛下吵架了?”
“嗯?没有啊。”楼庭晚一愣,“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没有么?”柳绾丝凑近,神秘兮兮地说:“前几日你们见面了是吧?回来后陛下就找我问了一堆关于江蕴的事。”
“……”楼庭晚沉默,难怪那天在觅芳楼他只字不提,原来是去问柳绾丝了。
“不对啊,他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柳绾丝掩唇笑了起来,“男人嘛,肯定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小心眼,尤其你们两个都是男人,他不想在这方面落了下风,所以偷偷问呗。”
她拍了拍楼庭晚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放心,我告诉他你和江蕴没什么关系,你心里向着谁他不清楚么?”
楼庭晚:“……呵呵呵。”
她尴尬地笑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两个是“情敌”,虽然这情敌身份很虚幻吧,但楼庭晚面对她的时候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柳绾丝看出来了,她低声说:“其实表哥不用担心,我和陛下不会有什么的,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更喜欢他手里的权力,但权力换个身份我依然有,所以没必要再拿其他的换,倒是你们——”
她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大门,叹息道:“一个比一个难,我希望你们好好的,也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虽然听起来像痴人说梦,但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对么?”
楼庭晚深深地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柳绾丝也不强求,“送到这儿就行了,夜深了,回去吧。”
“慢走。”
楼庭晚看着她上了马车,驰入夜色中。
她摇摇头,转身看着高大的影壁,思绪万千。
她知道柳绾丝的意思,但她给不出任何保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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