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流浪儿
四月的春风中，安东一个人走在亚甸的小路上，骑着一匹在皮拉里斯买的斑点母马。
三天前，他在哈吉和要顺流而下的杰洛特与兰伯特告别。熟悉地形的两个狼派猎魔人，为他安排好了这一年的路线：先到埃森兰，然后去温格堡或者阿尔德伯格，然后就可以踏上返程了。如果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去弗坚逛一圈。
现在，安东就在从哈吉到埃森兰的路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一个人旅行。尽管没有了维瑟米尔一起聊天，旅程有些无聊，但好处是可以轻松自在地享受道路两边的景色。
亚甸更温暖的气候，已经让两边的树林都换上了嫩绿的颜色，一簇又一簇的各色花朵，在枝杈之间开放。
两个流浪儿从他的马侧经过。
在他们抬起头打量的时候，安东可以看到他们乱糟糟头发中，露出来的精灵尖耳。
不知道这两个孩子遇到了什么，才开始流浪。所幸安东来时的路上，上一个村子就在不远处，他们在那里应该可以乞讨到食物。
安东从怀中掏出一个饼子递给他们。
两个精灵流浪儿用磕磕绊绊的通用语感谢，然后挽着手沿着林间土路走远。
失去了刚才的闲散心情，安东捏紧马缰，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段，他看到一辆没有牲畜、没有轮子的牛车，横亘在前方的道路上。
安东挽住缰绳，猎魔人的直觉告诉他，这辆破车子是被人有意放在这里，用来拦路的。
土匪？
这时，开放着繁花的树林中，传出两声清脆的口哨。
下一秒，几个人影从树林与灌木丛的阴影中钻了出来，一下子窜到了安东周围。
猎魔人一看，这是五六个大约十五六岁的、流浪儿模样的孩子，有男有女，好几个都袒露着他们精灵或半精灵的长耳朵。
他们手中都握着磨尖的木棍或者草叉，似乎是用来充当武器，稚气未脱的脸上，涂抹着黑泥，努力做出狰狞的表情。
为首的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精灵男孩，手中捏着一把生锈的精灵弯刀。
看他们这副架势，从来没被打劫过的安东，也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了。
可他们与其说是土匪、强盗，不如更像是一伙乞丐。
这时，安东身后传来稚嫩的上古语话语：“安格斯！没有看到人！”
从声线判断，正是刚刚路上和猎魔人搭过话的那两个精灵小孩。
安东这下明白了，原来，那两个小孩应该是放哨的。
也许正是自己施舍的举动，反而证明了自己有钱或者好欺负，对于这伙‘土匪’而言，成为了理想的猎物。
年纪最大的那一个精灵男孩举起生锈的刀，恶狠狠地说：“不想死的话，把钱给我！”
然后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安东骑着的马，说：“这匹马我们也要！”
其他的精灵或半精灵流浪儿也威胁性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简易的‘武器’。
安东摇摇头，说：“你们确定要打劫我？”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皮甲，以及自己背上的剑。
精灵男孩威胁地说：“你不是第一个我们遇到的、以为自己会用剑的蠢货了。”
说着，他从木车上扒拉下来一个锈蚀严重的头盔，向安东踢来。
安东不想知道，男孩具体做了什么。但他也不想和这群孩子打一架。
于是，他指了指自己的瞳孔，换上上古语说：“Wedd（孩子），你认识我的眼睛吗？”
熟悉的上古语让男孩暂时停下了威逼的动作。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人类，精灵男孩迷茫地摇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安东说：“我是一个猎魔人，Vatt‘ghern。我猎杀怪物谋生。你确定要跟我打？”
精灵男孩似乎有一些印象，也许是往日在篝火旁大人讲的故事中会出现的角色。他陷入了一时的迟疑。
一个精灵流浪儿喊：“别信他！Vatt‘ghern有两把剑，他只有一把！”
另一个喊：“不对！看他的眼睛！Llygaidcath！猫眼睛！”
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一个骑着马外出游玩的天真侍从，而是一个危险的猎魔人之后，这个小型的精灵流浪儿团伙，慢慢地向后退去。
意识到解除了危险，安东向身后看了一眼。果然，那两个遇到过的精灵小孩，正在自己身后。他们也如临大敌地后退着，手中依旧握着两块削尖的石头。
如果按人类年龄推断，他们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应该是这伙流浪儿特意选出来的“哨兵”。
安东叹了口气，从马鞍袋里拿出自己的干粮，分了一半出来，晃荡着对为首的精灵男孩说：“你们要吗？”
精灵男孩冷冷地说：“我们不卖人。”
安东皱皱眉，说：“送给你们的。”
精灵男孩用下巴示意一下，一个小个的精灵女孩跑过来，接过猎魔人手中的食物。
猎魔人有意借交递食物的时机，和这些精灵小孩们聊几句，但精灵女孩抓住装干粮的袋子，用力拽着，就像真的在抢劫一样。
安东主动松开了手。
精灵女孩带着自己的‘战利品’跑回了同伴之中，其他几个精灵小孩欣喜地在里面扒拉着。
为首的精灵男孩没有动，依旧冷冷地看着他说：“你为什么要给我们吃的？”
安东没有回答，而是说：“你们靠抢劫可以维生？”他的视线扫过精灵流浪儿们手中生锈的武器，和他们身上破烂的衣服。
一个有些婴儿肥的流浪儿说：“哼，我们想吃什么好东西，都能吃到！”一边说着，他一边继续在安东的干粮袋子里翻找着。
为首的精灵男孩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戒备地看向猎魔人，没有说话。
安东摇头，说：“在你们遇到硬点子之前，换个谋生的方式吧。”
精灵男孩不屑地说：“你又不是治安官，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我们连刀子都没用，你就把东西给我们了。你是个软货！”
安东说：“因为我是一个好人。”
精灵男孩憎恨地说：“好个屁。Dho‘ine（人类），赶紧滚，我们还有生意要忙。”
说完，精灵流浪儿们再一次隐藏到树林之中。那两个‘哨兵’也再一次低下头，挽着手在道路上来回徘徊，物色着猎物。
安东只好催动马儿的脚步，绕开木车，向这条道路的前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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