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神学课程

维瑟米尔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芬特怪尸体上拔出银剑，然后跟上了白色女士的脚步。

    仿佛是在指引方向一样，白色女士在树林中留下的脚印，都闪着白色的幽光，当维瑟米尔走过之后，才会缓缓黯淡，变成明天清晨的朝露。

    又绕过一片大树之后，维瑟米尔才发现，自己已经抵达了那片树林中，白石堆砌的祭坛。

    上一次来的时候，满地的芬特怪脚印、腐烂的动物尸体、甚至于芬特怪的粪便，现在都已经无影无踪。

    那位白色女士斜坐在一块正对着女神神像的白色石头上，正看着岁月消磨之下面容模糊的女神像，而没有看他。

    维瑟米尔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宣告自己的到来，说：“白色女士，我来了。”

    白色女士没有回头，淡淡地说：“我知道。”

    维瑟米尔说：“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真好奇。”白色女士有些不耐烦地说，但还是回过了头：“问吧。”

    维瑟米尔说：“您在这里住很久了吗？”他换上了敬辞。

    白色女士摇摇头，说：“没有多久。我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多尔·爱达莱特刚刚建立一百年。精灵们建好了洛·格文的祭坛，开始在这里祭祀达娜·梅布女神。那时候，这里还没有名字，湖水很清澈，所以我留了下来。你不知道吗？洛·格文的称呼，正是来自我的名字。”

    “你是达娜·梅布女神的仆人？牧师？”维瑟米尔又问。

    白色女士回答：“我不知道仆人，或者牧师是什么意思。我听过这些词，但从来不懂。我是女神园圃里的一个生灵，我崇拜祂，就像孩子崇拜母亲，浪花崇拜大海。但我不是祂的仆人，或者牧师。”

    维瑟米尔说：“我不完全理解。”

    白色女士说：“你们人类，和精灵一样。不，比他们还要糟。你们当然不明白。”

    维瑟米尔换了个话题：“那头芬特怪，你为什么不更早除掉它呢？你今晚施展的魔法，很强大。”

    白色女士提起那头芬特怪，不满地说：“没有办法，我的魔法，没有直接的杀伤力，而且，显然，我肉搏不过它。所以我只能逃，在林子里躲藏，所幸它是个傻瓜，找不到我。”

    维瑟米尔提议：“那么女神呢？她还在这里吗？”

    这句在其他任何宗教中都属于大逆不道的话，却没有让白色女士感到受冒犯。她回答：“当然！”她奇怪地看着维瑟米尔，就好像他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一样。

    维瑟米尔看了一圈周围：白色的大石头、饱经岁月侵蚀的雕像、已经看不清边界的祭坛。明亮的月光下，一切空空荡荡。“在哪呢？”维瑟米尔问。

    白色女士笑了一声，仿佛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她说：“女神无处不在啊。AenLleuad。”说着，她伸出一只洁白的手臂，指向月亮。

    维瑟米尔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上古语单词，是月亮的意思。

    “AenWoed。大森林。”白色女士的手臂，指向森林。

    “AenWerddloc‘h。湖泊。”白色女士的手臂，指向林间依稀可辨的、闪着粼粼月光的湖面。

    白色女士最后总结道：“女神无处不在。”

    维瑟米尔努力理解她的话：“你是说，女神代表的自然，涵盖了这一切。我明白。但女神，有着雕像，祂不止是自然，而是自然的化身。那么，这个化身，不在这里吗？”

    白色女士没有说话。她回过头，看向女神雕像模糊的面庞，淡淡地说：“祂不在这里。但祂没有离开，祂从不离开。”

    过了一会，她又说：“我明白你的问题。你想问，为什么女神不出手，赶走那头恶魔。我的答案是：生命链条只会延续，它不会反过来，扭断自己。那头恶魔代表的，是中断，是厄运，是死亡。”

    这句像谜语一样的话，维瑟米尔没有完全理解。

    白色女士叹了口气，再次回头，看向维瑟米尔说：“对了，你的奖赏。”说罢，她举起一只手，在银发间摸索着，然后掰下了一只角，托在手中递来。

    见到维瑟米尔疑惑不解，白色女士不耐烦地出了一口气，解释道：“我褪下的角，可以治疗各种疾病。这不是你来的目的？”

    维瑟米尔摇头，说：“我是来带着我的一个……朋友，找德鲁伊寻求治疗的。他陷入了某种类似于假死的状态，很难恢复意识。不过，现在说来，我想德鲁伊们派我来这里，其中一个原因，也正是让我找您，亲自请求您的帮助。”

    “哦，原来卡莱是这么个主意。”白色女士俏皮地说。说完，她把手中的角，放到头上，一阵白光闪过，那只角又恢复了原位。

    “好吧。”白色女士许诺：“那这就是我的谢礼了。我会协助救治你的这个朋友，让他恢复意识，重获新生。你告诉卡莱，在德鲁伊营地，正常举行仪式，我会出现。”

    维瑟米尔感谢了她，又问道：“还有一件事。德鲁伊们让我确认一下，这头芬特怪，它的出处到底是哪里。白色女士，关于这方面，您有头绪吗？”

    白色女士的耳朵抖了抖，说：“这个我不知道。它在三个冬至之前，突然出现。我当时吓了一大跳，因为它不是这里的生物，也不是枭山的生物。是的，它就像是从地下爬出来的一样，果然是诅咒与混乱的仆从。”

    维瑟米尔问：“你在这里居住的……漫长时间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

    白色女士否认了：“它不是多尔·爱达莱特或者枭山大自然的一部分。”

    维瑟米尔说：“那它的来历，就成了一个问题了。请问，您知道，它的巢穴在哪里吗？”

    白色女士回答：“我没有去过，但是，它每次来的时候，都是从北边的山坡下面来。我很少去那边，因为那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看来，要想知道这只芬特怪的来历，必须要到它的巢穴，去看一看了。维瑟米尔感谢了白色女士的线索，然后告别，向她指示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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