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命运之刃
来到城堡门口的时候，猎魔人突然听到了庭院中传来的刀剑击打声。
有人在里面战斗！
几个猎魔人急忙跑了进去，只见月光下的庭院中，之前还没处理完毕的血肉魔树尸体之间，两个敏捷的身影正在缠斗。
刀剑白色的光影，在他们身侧相交，在空气中留下绚烂的轨迹。
可以看到，交手的双方正是兰伯特，和金色短发的戴德莉。
兰伯特让她跑了出来？维瑟米尔想到。
这还是在场的猎魔人，除了安东之外，第一次看到戴德莉的剑术。
所有人都承认戴德莉的剑术相当优秀，兰伯特在缠斗中都有一点相形见绌的感觉。
眼见得戴德莉的剑刃，用一个假动作骗开兰伯特的格挡，然后像毒蛇一样，朝着兰伯特一侧的脸颊刺去，维瑟米尔出手了。
他的钢剑挑开了戴德莉的剑刃，却没有成功地逼迫女孩松手，只是暂时逼退了她。
戴德莉面对两个钢剑出鞘的猎魔人，选择了暂时停手。
“你在干什么？”艾斯凯尔惊讶地问。
戴德莉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做我一直在做的事情：保护我自己。”
维瑟米尔伸出那一只没受伤的手，示意她停下，说：“你还是误解了我们。”
戴德莉嗤笑着摇头：“误解铁笼和牢房吗？我觉得你们的谎言骗不了任何人。我可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
杰洛特说：“那是因为你逃跑，而且伤到了人！安东的虎口现在还包扎着呢！”
戴德莉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安东的手，发现了他手臂上新的伤口。
她又回头，看向老猎魔人的肩头，说：“看来我听到的没错。你们和山下的追兵打起来了。怎么，价钱没商量好？”
艾斯凯尔站到双方的剑锋之间，说：“不是这样的，戴德莉。我们发现女术士在撒谎，和她打了一架，把她逼走了。”
戴德莉说：“你们可真是聪明，哪怕是傻子都知道不要相信女术士。那么，如果你们没有了买家，我要离开了。把我的狼放了！”
维瑟米尔叹了口气，让自己保持耐心：“我们从来没有要把你出卖的意思。把你放在那里，是为了保护你，不受女术士或者你自己的伤害。”
“至于萨宾娜，我们发现，她没有国王的支持。之前，她欺骗了所有人，包括你的弟弟，还要挟他帮助自己。我们把她赶走了，梅温想和你和好。”
戴德莉难以置信地说：“他追杀了我一路，偷走了我的王位，现在还要我和他和好？”
维瑟米尔说：“因为萨宾娜要挟他。女术士说，自己追杀你，是亨赛特的意思。”
戴德莉说：“那又如何？梅温就是个软蛋，被驯养好的狗。他应该保护自己的亲人胜过一切！”
维瑟米尔说：“他肯定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他说，自己很后悔，恳求你的原谅。如果在你眼中，他还是亲人，那么起码和他面对面聊一聊吧。”
戴德莉摇摇头，说：“原谅？说的简单。王位呢？我们还有一顶王冠要争夺。”
维瑟米尔说：“那就是你们两聊的事情了。梅温跟我们说，坎恭恩人不支持你。放心，我们到时候会在场，保护你不受他的伤害。”
戴德莉嘲笑一下，说：“如果只有梅温的话，我可不怕他。但是……你们嘛。”
维瑟米尔无奈地说：“如果我们想伤害你，我们现在还需要和你讲道理吗？兰伯特和安东之所以打不过你，不还是因为他们不想伤害你？”
戴德莉说：“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来安慰自己的自尊心的话，当然可以。”
女孩的目光闪动。嘴上可以这么说，但她不是不懂剑术的人。她知道，自己也许可以超常发挥，打倒一个甚至两个猎魔人，但这么多猎魔人面前，如果动真格的，自己讨不了好。
艾斯凯尔说：“你可以和梅温商量一下，找一个不流血的法子。戴德莉，相信我一次，这真的是一个解决这些麻烦的办法。”
这句话，却似乎触怒了女孩。她抿着嘴，眼神中闪着白色的怒火。
戴德莉反驳：“解决麻烦？对了，我就是这样一个麻烦吧？那么我建议你，还有你们这群猎魔人，为什么不现在动手把我抓起来？”
“或者更好，你们直接杀了我，砍下我的头交给梅温。谁知道呢？也许他也会给你们一笔钱，感谢你们替他解决了我这个‘麻烦’。对吧？”
维瑟米尔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可以回答、或者说解决的问题。他选择把回答的机会，交给此刻站在人群中央的艾斯凯尔。
艾斯凯尔看着女孩，后退了两步，又站定，开口道：“戴德莉，我知道，你埋怨我。”
女孩摇头，抖动淡金色的短发。她说：“我怎么有资格埋怨任何人？我是黑日诅咒携带者，我是一个变异种，我难道不是最大的麻烦？”
艾斯凯尔叹气，说：“从我当年说出意外律的时候，命运就把我们绑在了一起。六年之后，到了约定的日子，我却没有出现。是我辜负了你，辜负了我们命运的纽带。”
戴德莉冷冷地说：“然后呢？”
艾斯凯尔说：“谁知道呢？也许如果这些年我一直在你身边，或者多去看你几次，你也不会做那些糟糕的事情，不会有血在手上……”
戴德莉难以置信地摇头，对着艾斯凯尔再次举起了剑，恶劣地说：“你知道，除了那些畜生的血，还会有谁的血染红我的剑吗？你的！”
艾斯凯尔制止了其他猎魔人，然后对戴德莉说：“如果你想要伤害我，那么我不埋怨你。当年是我躲避了命运的剑刃，现在，它的另一侧刀锋砍到我，也是应该的。”
戴德莉对着艾斯凯尔的脸颊，威胁性地抖了抖剑刃，说：“你知道这一点就好！”
艾斯凯尔说：“我的问题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这是我的责任。对于小孩而言，保护他们的责任在于父母。当我说出意外律、把你变成我的意外之子的时候，这份责任就转移到了我身上。”
“所以，我非常抱歉。当这些年里，你遇到所有这些事情，幸运的、糟糕的、和特别糟糕的事情的时候，我应该在你身边，我应该保护好你。”
戴德莉嗤笑：“保护我？你只是一个猎魔人。”虽然话语嘲讽，但女孩的声音颤抖。
艾斯凯尔再次叹气，说：“这是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找你的原因。我只是一个猎魔人，而你是公主。你怎么会需要我的保护呢？”
“唉，现在，我们知道了，命运在我们之间建立这一条纽带，是有祂的理由的。我没能更早地明白这一点，导致的代价应该由我来付。也许很多人有理由指责你，但在我们之间，错的不是你，一直都是我。”
维瑟米尔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弟子。他从没想到，艾斯凯尔也可以这样滔滔不绝。
戴德莉的手，不自觉地放下了长剑。
她盯着艾斯凯尔，眼神复杂：渴望、憎恨、愤怒、怀疑兼而有之。
她光洁的喉咙活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安东看着她，只觉得她也许下一秒，就要像萨宾娜描述的一样，用狼的声音嚎叫起来了。
她确实像狼，表达亲昵的唯一方式是啃咬。
在猎魔人们的目光下，戴德莉后退了两步，她失神地对艾斯凯尔威胁道：“不要靠近。”
她顿了顿，然后拿着剑，向大厅的方向走去。一直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浅色灰狼“恶魔”钻了出来，跟在她的脚步后。
看样子，艾斯凯尔说服了她。维瑟米尔想，然后示意杰洛特跟上去。
戴德莉没有回头，举起手制止了杰洛特，然后带着“恶魔”消失在凯尔莫罕的大厅中，应该是回到了自己在二楼的房间。
维瑟米尔走到艾斯凯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地说：“她要花些时间，才能重新接受你。”
艾斯凯尔低下头，叹气着说：“维瑟米尔，感谢你们帮助她。感谢你们帮助我。”
维瑟米尔说：“我们是猎魔人，我们当然需要互相帮助。”
另一边，安东对兰伯特说：“我记得，之前有人好像笑话我打不过戴德莉。这个人好像自己跟戴德莉交了手，他感觉如何呢？”
兰伯特翻了个白眼，说：“好好好。我知道了，她的剑术不是盖的。”
安东笑笑，又问：“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兰伯特抱怨道：“都是那匹狼！“女鬼”被抓了起来，“恶魔”没人管。它偷偷叼走了钥匙，然后隔着牢栅递给了戴德莉，幸亏我耳朵灵听到了响动！”
“你就不能把钥匙放到个稳妥一点的地方？”杰洛特走了过来，同样好笑地问。
兰伯特说：“还不是因为听到了山下的响动，我想去帮你们的忙。所以，我把钥匙扔到桌子上，就准备去武器库拿炸弹和弩箭去参战。”
说到这里，兰伯特产生了兴趣：“对了，你们一定和女术士交手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和维瑟米尔说的一样离谱？我觉得不太可能吧。”
安东笑意收敛，想到了营地的惨况，说：“兰伯特，情况比维瑟米尔说的要糟糕的多。下一次，咱们一定不要和术士交手了。”
兰伯特坚持要两人告诉了自己一切细节。听到女术士的雷霆法术时，他眼睛里闪着的火花，不是由于恐惧，而是强烈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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