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楼马克风光

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之后，猎魔人的道路再没有受到阻拦。他们顺利地在一周之内，抵达了艾格蒙，并在第二天就找到了一艘愿意搭载他们的、去亚甸的货船。

    就这样，维瑟米尔和安东，乘坐着一艘装载着粮食和羊毛的货船，沿着庞塔尔河顺流而上，在一周半后，已经路过了哈吉要塞，抵达了与科德温城市班·格林相对的庞塔尔河南岸。

    他们乘坐的货船，要一路向弗坚航去，在那里卸货，一直靠着南岸航行。船主顺路把两个猎魔人放下在了靠近亚甸的南岸，然后慢悠悠地借着河谷的风力，消失在清晨的雾气中。

    “接下来去哪？”安东看着新奇的景色，问道。这是他失忆醒来之后，第一次来到玛哈坎山脉以东。

    维瑟米尔说：“到渡口，找一条渡船，去班·格林。”

    “那就是科德温境内了？”

    维瑟米尔点头：“是的，到科德温了。然后，我们沿着莱克希拉河北上，到阿德·卡莱，接着走段山路，就到凯尔莫罕了。”

    安东把这些信息记下。维瑟米尔和他在一路上说了不少关于凯尔莫罕的事情，安东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看一看，还有就是见到维瑟米尔提过的，那些自己的同行、同类，自己未来可能的朋友：杰洛特、艾斯凯尔、兰伯特。

    维瑟米尔还说，有时其他学派的猎魔人，也会到凯尔莫罕过冬。

    这一路上，安东已经意识到一点：许多普通的人类，并不愿意把猎魔人看成自己的同胞。

    在这样的情况下，其他猎魔人的友谊与接受，变得尤为重要。

    两个人走到了渡口。

    这是一座小村落一样的地方，在渡口周围，散落着不少稻草屋顶的农居。但奇怪的是，大部分稻草屋没人住，原主人无迹可寻，只有地上散落着凌乱的家当。

    还有一间更大一些的屋子，房顶已经倒塌，屋门倒在地上，还有火烧过的痕迹。

    这里是遇到了怪物袭击？安东想。

    维瑟米尔看了几眼这幅景象，很快得出了结论：“怪物可不会放火。要么是遭了强盗，要么更可能，是遇到了军队。”

    “军队？”安东很疑惑。他在路过哈吉要塞的时候，在船上看到过一些军人，维瑟米尔还告诉他这是亚甸的驻军。安东记得，当时，那些军人盔甲鲜亮，看起来不像是需要抢劫的人。

    维瑟米尔点点头：“打起仗来，哪一家的军队都抢劫。不过……”他拦住一位同样来坐渡船的青年农夫，问：“请问一下，这是又打仗了？我们刚从瑞达尼亚回来。”

    青年农夫提了提自己背上的包裹，咽了口口水，说：“刚打完。秋收一过，天打雷劈的亨赛特又来了，把弗坚围上了。”

    维瑟米尔问：“然后呢？”

    青年农夫说：“维尔福瑞尔国王的军队，和他们在弗坚打了一场，把他们赶跑了，一直追到这儿，在不远处的一个河滩，杀了两百多个褐衣狗子，剩下的也基本都淹死在河里了。好死！”

    维瑟米尔知道，‘褐衣狗’是亚甸人对科德温士兵的蔑称，源自于科德温旗帜上独角兽的颜色。这也是科德温军服的颜色。

    维瑟米尔又问：“这里呢，谁抢的？”

    青年农夫毋庸置疑地回答：“当然是褐衣狗子了！他们来抢船，没抢到几条，但人杀了不少。幸亏我们村没怎么死人。”

    “你现在去哪？”维瑟米尔最后问。

    青年农夫犹豫了下，回答：“还能去哪？去班·格林，趁万圣节之前，打点短工，不然家里没得吃了。天杀的褐衣狗子，抢了我们的粮食，剩下的来年种子都不够。”

    了解清楚情况之后，维瑟米尔和安东加入了渡口旁，等待渡船的长长人群之中。

    因为之前的船夫死得差不多的缘故，眼下只有一条渡船可以通行，而排在他们前面的人很多：带着羊羔去集市的农民、背着沉重货物的行脚商人、拉着一个孩子，脸色惨白，去投奔亲戚的寡妇……

    两个猎魔人在一座半倒塌的房子里，找到一些柴火。

    在两片废墟中间的街道边上，他们找到一处空地，生了团火。

    两个猎魔人一边烤着火，抵御冷冽的寒风，一边静静等待渡船下一次从晨雾中的河面上出现。

    “这里经常打仗吗？”安东问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点头：“从我开始当猎魔人的时候，这里就在打仗了。”

    “为什么？”

    维瑟米尔回答：“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从弗坚到洛穆因，一直被科德温和亚甸两个王国争抢。科德温人，叫这里楼马克，而亚甸人，叫这里上亚甸。”

    安东又问：“那人刚刚说的亨赛特是谁？”

    维瑟米尔解释：“亨赛特，是科德温现在的国王，即位有十年了吧。那一个村民刚刚也说过的维尔福瑞尔，则是亚甸现在的国王。”

    “也就是说，亨赛特来打仗，是为了夺回这片，他们叫楼马克，本地人叫上亚甸的土地？”在作为半个本地人的维瑟米尔的解释下，安东开始明白玛哈坎和凯斯卓山脉以东的北方政治概况。

    维瑟米尔点头，说：“现在，这里是在亚甸人手里。维尔福瑞尔的父亲，从亨赛特的爷爷手里，拿走了这里。”

    安东疑惑地问：“他们打了多少年了？”

    维瑟米尔说：“谁知道呢？我记忆里，一百多年肯定是有的。”

    而这片土地的归属，还是没有确定。于是，安东问：“这块土地，到底应该属于哪一方呢？”

    维瑟米尔说：“难说。你想用什么标准来判定？”

    安东说：“我的意思是，这块地最早是谁的呢？科德温，还是亚甸？”

    维瑟米尔皱了皱眉，说：“那样的话，这里，恐怕不属于他们任何一方。”

    “怎么说？”

    维瑟米尔解释：“这里最早是精灵的土地。后来，北方人类来到这里，屠杀、驱逐了他们。正是在精灵国度的废墟上，亚甸和科德温才得到建立。”

    安东迟疑了：“这里原来是精灵的土地？”

    维瑟米尔点头，说：“不止是这里。历史上，整个北方，恐怕都是如此。而且，我说这里最早属于精灵，那也只是人类的记载。精灵之前，也许还会有更古老的种族。”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猎魔人们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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