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死搏斗

下一次芬特怪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维瑟米尔平静地睁开双眼，和上次一样，在灌木的掩盖下，观察着芬特怪的活动。

    它又是来喝水的。

    但这一次，喝水过程只持续了一分钟不到。

    芬特怪挪动着脚步，向维瑟米尔的方向走来。

    它发现了自己？维瑟米尔想。

    不，它不可能闻到。嗅觉出奇灵敏不是芬特怪的特点。

    但维瑟米尔还是调整姿势，做好一见不对，就开始逃跑的准备。

    捕猎，总可以下一次进行。一个好猎魔人，不能不愿意逃跑。要活下来，当一个幸存者。

    所幸，没走多远，芬特怪停下了脚步。它低下头，在咬着什么东西。维瑟米尔观察了一下，才发现芬特怪在舔舐自己涂了猪血混合物的那捆野草。

    很好，它是喜欢这个味道的。有这点就足够了。眼下，就看它什么时候吃饵，以及毒药的效力有多强了。

    芬特怪很快舔舐光了野草上剩下的猪血，它沿着维瑟米尔之前准备的‘小路’，一点一点向饵料的位置前进。

    发现了饵料之后，芬特怪先是绕着死去的猪转圈，偶尔还低头嗅着上面的味道。

    维瑟米尔希望它不要闻到自己或者毒药的气味。尽管他已经做好了防范，但有时你会遇到一些极其聪明的猎物。

    但芬特怪显然对猪血夹杂着香草的味道有点上头，它很快就低头大快朵颐起来，从死去的猪身上撕下大块的生肉，满意地仰头吃掉，也许里面就夹杂着毒性药草，但它显然没有注意。毕竟维瑟米尔都可以听得到，芬特怪毫不在意地咬碎猪骨头的清脆声音。

    短短五分钟后，芬特怪已经吃完了猪身上主要的肉，只剩下脑袋和一些没有吃干净的碎块。芬特怪显然并不满足。它围着诱饵的位置绕了个圈，仿佛在寻找更多的这样美味的食物。一无所获之后，它发出两声轰鸣的叫声，嘴里叼起没有完全吃完的诱饵，向着河口走去。

    芬特怪走到河口的泥地上，把剩下的猪放在地上，大口喝起水来。

    维瑟米尔提起了精神，等待着芬特怪吃下诱饵的毒性发作。他知道，水分有利于毒性的快速发挥。

    芬特怪继续喝着水，突然抬起头，又吼了一声。维瑟米尔注意到，它吼的声音有些变了，更尖利，有一些急促。

    芬特怪停下了喝水的动作，开始向着它来时的方向移动。维瑟米尔留心着芬特怪的步子，但芬特怪看起来行动无碍。

    看着怪物的身形，又一次消失在密林中，维瑟米尔急忙也起了身，在低矮树丛的掩护下，静步跟了上去，同时依靠芬特怪沉重的脚步声，判断它的位置，以及自己与它的距离。

    怪物沉重地踩在腐烂树叶上的声音，在森林昏暗的环境中回响着。

    它发出又一声奇怪的吼叫，脚步一下子乱了。然后，是某样沉重的东西，撞击到树木的枝干，树木不堪重负地断裂的声音。最后，那样沉重的东西，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轰鸣。

    它倒了？

    维瑟米尔拔出银剑，保持静步，快速地向轰鸣发出的位置靠近。

    芬特怪倒下前的响动，在树林中，留下了一块空地。在两棵倒下的树木旁，这头一千磅重的怪物趴在了地上腐烂的叶子里，被断裂的树枝半掩着，巨大的、生长着鹿角的脑袋搁在前爪上，双眼已经闭上。

    不需要靠近观察，它沉重、不平稳的呼吸声，在老猎魔人耳中，有如鼓声一样清晰。芬特怪睡着了。

    看来，毒性还是不够，只能让它小睡一觉，需要猎魔人的银剑出手了。

    维瑟米尔绕到怪物袒露的体侧，准备好银剑。

    他告诉自己：就这一下了。这头芬特怪的体脂很厚，要找对位置，瞄准它的心脏。他估计，银剑需要插入大半，才可以伤到这头怪物的心脏。

    维瑟米尔数着怪物体侧露出的肋骨，数到第四根和第五根肋骨之间。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银剑剑柄，把剑刃猛地刺了下去。

    银剑对于受到混沌魔力影响的怪物有特攻。就像用力刺穿一张牛皮一样，在猎魔人全身发力之下，银剑势如破竹地迅速刺穿了怪物的皮肤。

    然后是没有太大阻力的脂肪层，然后是坚韧的某个器官。是芬特怪的肺。

    维瑟米尔继续用力，把剑刺穿了这个器官，随后仿佛在某个滑腻的东西蹭了一下，滑到了另一边。

    维瑟米尔正要调整位置，电光火石之间，他身下的芬特怪已经惊醒了过来，愤怒、恐惧地嘶吼着。

    怪物的前爪一挥，壮硕的肌肉将维瑟米尔像一只蚊子或者小羊羔一样，撞得远远飞起，落在两米开外的一棵大树枝干上，无力地摔下。

    维瑟米尔吐了一口血，立即爬了起来，捏好昆恩，准备逃跑。银剑，还插在芬特怪的肋骨上呢！他手中只有一把钢剑和匕首，还有几个炸弹。

    正当维瑟米尔准备扔出炸弹，用烟雾掩护自己逃跑时，一个陌生的、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

    “快，人类，我帮助你，杀死它！”

    维瑟米尔看向芬特怪，一道巨大的白光，不知从何而来，束缚住了它的手脚和全身，让它一时间动弹不得。

    “快！我无法控制恶魔太久！快杀死它！”那个陌生的女声喊道。

    维瑟米尔咽下喉咙的甜意，以一个不像老猎魔人的灵敏身手，迅捷地靠近芬特怪的体侧。他双手握上滑出来了一些的银剑剑柄，用全身力气把它压了下去。

    维瑟米尔听到了，手上也感到了银剑的剑刃，戳爆怪物某个滑腻的器官的声音。

    芬特怪痛苦地嘶吼了一声，力气迸发，终于挣脱了那道白光的束缚，让它片片破碎。

    维瑟米尔握紧剑柄，把它再往下压了一些之后，面对芬特怪本能的前爪格挡，无奈地松开银剑，跳到了另一边。

    芬特怪嘶吼着，摇摇晃晃地奔跑，撞倒了更多的树丛，血液不要钱一样，从伤口处，沿着银剑的剑柄，向外面喷射。

    它奋力发动了自己的致盲术，让正对着他的维瑟米尔视野一下子陷入完全的黑暗，除去芬特怪如同地狱中火炭一样通红的第三只眼。

    然而，很快，那道白光闪过，猎魔人感觉自己双眼一轻，致盲的效力已经退去。他看到那头芬特怪正在挣扎着逃离。

    但终于，跑出十几米之后，芬特怪最后痛苦地吼了一声，这一声嘶吼沙哑了下来，最终变成呜咽，彻底消弭在它粗大的喉咙里。

    它曾经强而有力的爪子，摆了摆，挂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它生长着优雅、美丽鹿角的巨大脑袋，沉重地摔在地上。

    更多的血液，从它肋骨处的伤口奔涌而出，很快在原地，形成了一个血泊，一点一点渗入腐烂的树叶，和从未被人类的足迹踏足的土壤中。

    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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