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血之屋

有了进一步调查下去的线索之后，安东一行人走出了格罗涅希家。格罗涅希先生，以及文娜·格罗涅希小姐出来送他们。

    格罗涅希先生和戈塔特司令在一边亲热地谈话。文娜则负责安东。

    这一侧出来的门口，离安东之前看到的马车更近一些。他可以看到几个大箱子堆在门廊上，随时准备让仆人们带到远处的马车旁。

    “你们这是要走了？离开温格堡？”安东回头，问文娜。

    黑发少女点头，她虚弱地微笑一下，说：“这件事让爸爸很受打击。你刚刚也看到了。所以，我拿了主意，带他离开这个伤心地。”

    安东点头：“这种时候，也许不是糟糕的选择。”除去吸血鬼之外，安东也想起之前砍杀者告诉自己的国王重病的消息。

    之前在埃森兰的经历让安东知道，这种时候是多事之秋。

    安东走下台阶，回头挥手：“不用送了。”

    文娜倚在门柱上，一只手举在额头前遮住夏日炽烈的阳光，说：“猎魔人先生，非常高兴我们能对你们的调查起到帮助。”

    安东说：“抓到这只怪物的时候，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文娜的脸色白了白，说：“猎魔人，如果真的是他，还请不要对旁人声张我把钥匙给了他，就像我之前在餐厅里对你请求的一样。”

    安东点点头，随口问：“你有没有对于这个家庭教师，更……亲近一些的知识？”

    文娜咬了咬嘴唇，说：“我们对他知道的一切，包括他自称的名字、他的住址、外貌特征，都已经告诉您还有戈塔特司令了。”

    “至于更多的事情，我需要您明白，我跟他没有任何真正的关系，除去一位老师和一位学生在两个月里形成的正常友好之外。”

    “在某个时刻，我的判断力确实出了问题，但命运保护了我，代价却是我的母亲。是的，你说过你的发现之后，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斯威特拉娜女士替我承担了可怕的厄运……”

    安东没办法再问下去了。他向这位女士告别，然后与卫兵们一道离开。

    身后，格罗涅希父女暂时占有的这座古老塔楼，苍凉地挺立在温格堡更崭新、精致的市民区建筑群之中。

    按照格罗涅希家提供的地址，安东带着卫兵们迅速赶到了市场区那位家庭教师租住的房子。

    这是一座两层的石质联排房屋，屋顶与外墙按照亚甸风格，涂着红色与暗黄色的涂层。

    这么一座不起眼的房子，还坐落在异乡人众多、鱼龙混杂的市场区。如果家庭教师真的是吸血鬼，安东想，它还很有策略，故意把自己的袭击集中在市民区，从而转移视线，掩护好自己在市场区的藏身地。

    家庭教师的房东，正在阻拦卫兵们进入这间房子搜查。

    “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看一看呢？”一个卫兵拄着长矛无聊地问房东。

    这位老年房东摇头，说：“这是庞伯利少爷的私人房屋，他可是奥森弗特的高材生，以后是当法官、财政大臣的料子！你们最好别乱来！”

    卫兵哈哈笑着摇头：“等他当上财政大臣，再让他来扣我的工资吧！如果他能把戈塔特给我的那一个铜子掰成两半的话。现在，滚开！”

    说着，卫兵们推开老房东，向房门挤去。

    这位房东可不会轻易放弃守卫‘庞伯利少爷’的房间。他直接贴在房门上，推搡开守卫。

    “这是庞伯利少爷的私人财产！你们必须要有市政厅的命令才能进来！”

    “我们在办案！拘捕嫌犯！”守卫们喝骂着，用长矛的棍子把房东赶开，大骂着踢开了门。

    安东摇摇头。卫兵们的方式很有他们的‘特点’，但现在办案为上。

    而且，这位房东对于租客房间的保护也太重视了，简直不顾自己的安危。安东想起笔记上读到过的一些细节，似乎有的吸血鬼，可以豢养人类，把他们变成血库与拥趸。

    当卫兵们砸开房间门之后，房东的激烈反应仿佛得到了解释。

    家庭教师的房子中，地板上涂着一层厚厚的血渍。在一件件家具上，凌乱地摆放着许多器官或者断肢。安东只需要一眼，就可以判断出它们曾经的主人：人类。

    如果这还不够，在餐厅的一张木桌上，摆着一具只有一半的尸体。

    似曾相识的手法。

    看到这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卫兵们逡巡不前，而那位房东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安东越过他们，第一个走进了房间。

    扑鼻而来一股浓厚的陈旧血液腐臭味道。安东突然想起，去年的时候，他当时还在维瑟米尔身边，被一具浅埋尸体恶心到吃不下饭。

    但现在，面对这比那要酷烈数倍的景象，他……起码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只能说，猎魔人的‘道路’锻炼人。尤其是他今年春天在埃森兰看到过的一城堡死人，以及这里那里的怪物巢穴、路倒之类。

    安东收回思绪，稍微检查了一下家具上摆着的器官与断肢。毫无疑问，大部分属于人类，有一些应该属于半精灵。像比如木柜上的这一只断臂，尺骨有些先天畸形。

    他又看了一眼木桌上的那具尸体。毛发旺盛，从鼻子、牙齿、和口腔里的腐臭味判断，活着时喝过不少劣酒。这家伙的尊容，让安东高度怀疑他来自市民区。

    看来，又一个迷题被破解了。吸血鬼并不是只在市民区捕食，它对普通平民也不放过，只是擅长隐藏踪迹，又或者，只有市民区的居民愿意上报失踪，而且守卫也愿意受理。

    不过，有一个问题。安东印象中，他所有的教材上，没有提过吸血鬼还喜欢进食尸块的，而眼前的这具尸体，可是明确地丢失了一半。从断口痕迹判断，还是被巨大蛮力拽断的。

    血魔确实喜欢破坏尸体，但他们的手法一般是撕开受害者的尸体，然后大口吞食洒落在地上的血泊。吸血鬼不食尸。

    除非，它还养了食尸鬼做宠物。

    那可真是和谐的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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