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毁容
她快快乐乐地来到巷子里。
见到的却不是等待着她的克拉克，而是满地的狗尸，还有一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苏苡跑到男人身边，看着熟悉的衣服和糜烂的脸庞，一时竟然不忍心相认。
一旁的狗尸之中有一条也很眼熟，它有着剪刀般的长指甲，正是当初给她指路的流浪狗先生。
流浪狗先生已经死去了，他睁着黑色的大眼，直到最后都是满目的仇恨。
克拉克先生昏迷着不省人事，苏苡把他拖到了诊所。
赤脚医生对着克拉克的脸缝缝补补，苏苡坐在一边心惊胆战地等待着，仿佛那针线是穿在了她的脸上。
昏昏沉沉中她睡了一觉又一觉，天亮了，太阳升起又落下，昏迷的克拉克先生错了和玛莎小姐约定的时间。
玛莎小姐也许正翘首以盼地等待着他，从日出到日落，从幸福到失望。
苏苡什么也做不了，她现在只是一只狗，就算是人又怎么样，人也有许多做不到的事情，苏苡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傍晚的时候，克拉克先生醒来，他意识到这一切，似乎是想哭，但是没有眼睛给他哭了，他毁容了，不行且万幸的，剩下了一只眼睛。
他的目光很浑浊，说话也有气无力，不像苏苡初见他时那般精神百倍。
克拉克先生坚持要回家。
苏苡只好陪着他一瘸一拐的回到狗肉铺。
老伯母依旧躺在床上，黑布裹了全身，看上去毫无生气。
事实上，确实没有生气。
老伯母死了。
克拉克先生仅有的眼睛又开始流泪。
泪水流过他脸上坑洼的伤口，就像被盐水浸过一样疼痛。
是自杀呢，为什么要自杀呢？
因为自己是个花钱的累赘，因为自己是个垂暮的老人，因为自己是个背负仇恨的狗人。
所以她带着所有的灾厄离去，希望她的儿子前途光明。
克拉克先生火葬了老伯母，然后抱着她的骨灰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
躺了一天不吃也不喝。
苏苡说了很多安慰的话，但是无济于事，克拉克仿佛在思考一些事情。
“玛莎小姐还在等你。”苏苡对他说。
克拉克眼中略微有了一些神采，但是很快又消弭殆尽。
他歪了歪头，露出一张恐怖而狰狞的脸来，上面布满了残忍的伤疤。
苏苡又重复了一句：“玛莎小姐还在等你，她还在公爵府里受欺负，她在等你带他走。”
苏苡想，失约了又怎样呢，只要解释清楚，公爵小姐会原谅他的，玛莎小姐是一个明理的好女孩。
克拉克还是不说话。
苏苡也没办法，只好在他的旁边呆着，饿了就吃那天剩下的烤鸭，渴了就自己找点水喝。
又一天，她对克拉克说；“我去了公爵府，但是被卫兵抓到了，所以没有见到玛莎小姐。
逃出来的路上，我听到公爵夫人说，今天下午要把玛莎小姐送给某个贵人做情妇。”
这一次克拉克坐了起来，但苏苡依旧能感觉到他的悲伤。
苏苡鼓励他：“我们去把玛莎小姐截下来吧，我猜她是不想给人做情妇的。”
克拉克点头，自从老伯母死后，加上他毁了容，克拉克的话非常的少，能不说就不说。
他变成了一个阴郁的人，这是苏苡的第一感觉。
从前的豪气万丈屠夫样没有了，像
犹如一只丧家之犬般孤独。
他拿了一把刀，别再腰后。
苏苡心中一咯噔，伸爪爪把刀弄掉，又叼了一根棍给他。
克拉克沉默地接过。
他们提前去公爵家附近蹲守着，终于等到了载着玛莎小姐的马车。
尾随马车走到偏僻的地方，克拉克掏出棍子袭击了卫兵和车夫。
苏苡震惊于他的实力，这简直就是拿出了屠狗的实力啊，一挑五还占上风，克拉克先生果真是深藏不漏啊。
像是发泄着什么一般，克拉克发了狠用木棍使劲地敲打着卫兵的身体，一下又一下，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苦痛。
“别打了。”熟悉的声音从轿子中传来。
帘子被撩开，玛莎小姐穿了一身华丽的礼服坐在里面，酒红色裙裾，映得她娇若玫瑰。
她看到了克拉克残缺的脸，上面是纵横的伤痕和坑洼的瘢迹，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目光相接的那一刻，克拉克仅有的眼睛溢出泪水来，如决堤般奔涌。
玛莎小姐愣了愣，问他：“你怎么变成了这副丑样子了，克拉克？”
克拉克不说话，还是哭。
苏苡倒是想替他解释，这个男人这段时间接连遭受了打击，这个样子还算不错了。
可惜玛莎小姐听不懂狗语。
她的神色温和下来。
她说：“没关系。”
克拉克哽咽着告诉她：“我变成了野兽般的丑陋模样，以后会遭人唾弃，我配不上你了。”
苏苡：本来就配不上好吗，你之前难道就是在纠结这个吗？
“没关系，我漂亮就够了，这样以后可以有效防止你出轨。”
“我的母亲死了，为了不拖累我，死掉了。”
“那你就不要辜负她的期望，更要好好生活下去，让她看到你的幸福。”
“我没有钱了。”看诊的赤脚大夫狮子大开口，拿走了他剩余的黄金。
“那就再去挣钱，你说过的，不会让我在大冬天洗衣服洗的满手冻疮了，你要说到做到。”
克拉克哭的像个孩子，奔向了玛莎小姐的怀抱。
但是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他们。
他没能进入马车，因为这是一个神奇道具。
[爱情的囚笼]：妙龄的少女坐在华丽的马车之中，缓缓行至最终的归宿，她的爱人在彼岸的一端静心等候。
在到达最终的目的地之前，必须要有妙龄的女子坐在其中，否则这具马车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苏苡想了想，一个跨步跳上了马车。
她进去了，在统筹的概念之中，她本身也是属于妙龄的少女。
这个判定，让她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
玛莎小姐终于能从马车上下去了，她拥抱克拉克先生，如同拥抱一个残缺的野兽。
野兽不再流泪，他有了新的追求和归属。
苏苡：很好，长发公主转场美女与野兽，这总该完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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