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还要她另外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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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翠半晌未回,月夫人秦氏正心中不虞,待得瞧见小丫鬟碧玺慌忙忙跑进来,那不虞便又更盛了几分。
“天杀的小娼货!着急忙慌做什么?!”秦氏赶忙啐了一口。
碧玺委委屈屈站住,却还是带了些小心翼翼道,“不好了夫人,二小姐带着一帮老嬷嬷杀过来了!”
“什么?!”秦氏被唬了一跳,登时猛站起来。
然而,才站起来,她又转了转眼珠,老神在在得坐了回去,“没眼力见的怂货,慌什么!”
她可是正正经经的刘府夫人,还能怕了个没娘的继女不成?!
大不了让家主瞧瞧,这二姑娘是如何无法无天,竟惯的连继母都敢打!
“传我的话儿,去请家主来!”秦笉安安稳稳得掀开茶碗,又一副顶顶温婉的贵妇嘴脸。
“是!”碧玺低着头快速退了出去。
碧玺刚一走,秦笉便后悔了。
随着刘娥一道过来的可不止是几个婆子那么简单。这些婆子一眼看过去便是惯做粗活的,一个个膀大腰圆不说,每人手里都拎着一根胳膊粗的捣衣棒。
怪道碧玺说一群人杀过来了。秦氏只看了一眼,便觉脚软。
便是四下无人时她言语粗俗些,那也是在刘府娇养了十几年的夫人,体软身轻,如何是这班多人的对手?!
眼见着刘娥带着李嬷嬷进屋,身后还跟着蔫头耷脑的碧玺,秦氏不自觉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秦氏开口便也带了点慌。
“自然是清点一下我娘亲的陪嫁。”刘娥就手坐在正厅花凳上,目光略过门外拿着木杖的婆子,“你们且照着李嬷嬷的话行事,我且与母亲说说体己话。”
众婆子得了令,一个个拿了白烛燃了滴在屋里的各样物事上。
秦氏屋里的物件金贵,眼看着那些婆子粗手粗脚,当下唬得眼皮直跳,“你这是做什么?!”
“女儿也是才知晓,我娘亲先时的陪嫁都打了汉阳侯府的标志。这群欺上瞒下的狗奴才,竟敢如此造次!把母亲和我娘亲的陪嫁混作一处,又把母亲的许多嫁妆混在我娘亲的嫁妆单子上,真真是吃里扒外!”
言罢,刘娥自手中拍出一张誊抄的单子,里面都是秦氏以次充好的孬货。
秦氏只看了一眼便面如火烧,一双眼睛狠狠剜了点翠一眼。
“便是下人们办事不牢靠,阿蛮也不该带着一群婆子进来乱翻一团。一个后辈带着些外院婆子入了母亲卧房,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阿蛮说是不是?且不说这些,便是你想要我屋里什么东西,打发人来说一声便是,难道母亲还能不给你?”
她言语颇带了些苦口婆心,又侧目瞅见一个婆子单手拎着一支花开富贵玉如意摆件,又唬得心肝颤了颤,“先前母亲与你说过,咱们首辅府家大,开销也大,自你娘亲那会儿,便怜家主不易,时常拿着嫁妆贴补公中。且你娘亲又惯爱排场,哪一样不是银子堆出来的……”
话未说完,那边便有婆子道了句“有了!”
不多时,几个婆子捧着几块凝固的蜡粒放在了刘娥面前的桌面上。
刘娥朝莺儿伸了下手,莺儿便将一支抹了金粉的细毫递给刘娥。
蜡粒上凹凸不平,金粉涂上去登时便显出汉阳侯府几个字来。
此事机密,便是用惯了这些物件的秦氏都未曾发觉过其中异样。
她讪讪住了口,面上青一块红一块,干笑几声,那口中的话拐了个弯便又变成了“这些胆大妄为的奴才,当真狗胆包天!母亲这便禀了你父亲,好好整治……”
一句又尚未说完,这下子,刘坤诚也进了屋。
“什么事要禀我?”他原本正与六皇子品茶,不曾想二丫头和夫人房里的丫鬟一个个特特跑了来请他,倒让贵客看了笑话。
眼下又瞧见满屋子粗使婆子,心中不悦一圈圈放大,便连眉心都跟着紧蹙起来,声音提了提,“这是做什么?!”
刘娥赶在夫人秦氏面前先道一句,“不过是抓了些家贼,想让父亲见证一下。”
言罢,她将手边沾染着金粉的蜡粒递过去。
刘坤诚于正座上坐好,探手接过那蜡粒,瞧见金粉拓印出的汉阳侯府几个字,心中存了些好奇,“这是何物?”
秦笉失了先机,这会儿便赶忙带了哭腔回道,“夫君明鉴!底下的人办事不力,将姐姐的陪嫁混在我的房中,这是置笉儿于不义啊!”
刘坤诚被她婉转哭声给扰得头疼,见是个说不清的,便让刘娥把事情原委道明。
“早上点翠来送我娘亲的嫁妆单子,不想上面对的上号的只剩三样。女儿心中委屈,只觉得便连母亲留的念想也所剩无几,一时伤怀。岂料李嬷嬷说,记得母亲屋里还有几样娘亲的陪嫁。女儿不信,李嬷嬷便道,汉阳侯府的陪嫁上都有暗标,不信的话一查便知。女儿心中存了念想,便着人过来查验。眼下这些暗标俱已拓印下来,父亲一瞧便知。”
“夫君,这般多年来,笉儿为整个刘府劳心劳力,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且不说其他,便是那一架屏风,乃夫君怜妾身生了嫣儿,身子娇弱,便特特着人送了过来。妾身一直仔细爱护,从不知晓,这原是姐姐陪嫁,倘若知晓,断不敢生受……”
这一句唱喏顿时把刘坤诚也扯落下来。刘坤诚只暗骂了声蠢妇,那脸色便暗沉沉黑了下来。
“都是一家人,浑说什么见里见外的话?!便是姝儿还在,断不能为这起子小事斤斤计较!便是姝儿的东西,便与了阿蛮吧!还有你院子里那些吃里扒外的下人,该发卖发卖,难不成该留在身边过年不成!”
这话一出,不独点翠,便是连碧玺都跟着变了脸色。两人俱都颤颤不敢言,唯恐被发卖出去。
刘坤诚还有一句话没说,适才走得急,六皇子也跟着到了院子门口,就在那一株百年海棠下面站着。
倘若他这一家子人为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喋喋不休,怕是连六皇子都要看轻几眼。
待得放下话来,便算一锤定音。刘坤诚转身便想走,岂料刘娥是个狠的,直接咬咬牙往刘坤诚面前一跪。
这一跪当当真真是帝王一跪。刘娥也只能念叨着今时不同往日,但她实在哭不出,只低着头攥着刘坤诚的裤腿不肯撒手,“爹爹便这样走了么?女儿知这话实乃大不敬,但女儿必须要说!今日瞧见母亲院里桩桩件件,俱是娘亲的影子,女儿便生了奢望,只求往母亲小库房一观,以免遗漏了母亲遗物。下人们惯爱欺上瞒下、胡作妄为。女儿只求走一遭,求个心安……”
这便是存了抄底的意思。
秦笉不可置信般仰起头来,便连哭都忘了!
这丫头不仅要了她半条命,还要她另外半条命!
“夫君!”一声凄厉哀嚎,来自秦笉。
刘坤诚想拔腿就走,岂料女儿的手攥得死紧。他是个要脸面的,只丢下一句“随你!”便快步走了出去。
刘娥撒了手,脸上故做出来的伤感失落一扫而空,朝自己继母伸出手,“库房钥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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