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忠心之人


了了一桩心事,刘娥正打算功成身退,冷不防窗牗被打开,那几枝红梅瞬时被丢了出来。

    沾了灰的红梅凌乱落在地面上,被廊檐下的灯笼一照,便有些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刘娥不信邪。

    她几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红梅,自外掀开窗牗,又一把丢了进去。

    室内,丫鬟苦荞正与南容逸宽衣,便听得外间响动。

    苦荞几步走到外间,于地面上又瞧见那几枝不复鲜活的红梅。

    “何事?”南容逸的声儿自内而外。

    苦荞几步便将梅花丢出窗外,又将窗户彻底封上。

    “无事。”苦荞扬了声儿道,“不过是风刮了窗户,奴婢已将窗户封上。”

    她这话似有意为之,专说与刘娥听的。

    刘娥倒不恼,若有所思一瞬,转身离开。

    这边苦荞重又进了屋,正瞧见常山王独自坐在床上,双眸清冷冷望着她。

    她抿了抿唇,往前走了一步,“那人又将花丢了进来,奴婢直接丢出去,把窗子封上了。”

    “你做的很好,下去吧。”南容逸点了点头,脸上神色淡淡,瞧不出什么。

    “是。”

.

    刘娥一身寒意回了府。

    丫鬟雀儿备了姜汤,想让她驱驱寒。

    刘娥却只让雀儿备些酒来。

    她不喜姜汤,轻酌两碗烈酒亦能驱寒。

    孰料雀儿一去半天,反倒拎回来些许果子酒。

    果子酒甜腻,带着些桃花气息,刘娥更不喜欢了。

    转身端起姜汤一饮而尽,她裹着一床被褥,望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丫鬟一眼,目光最后落在雀儿身上。

    “你,可知常山王身边有个小丫鬟颇得宠爱?”

    雀儿满脸迷茫。

    这等王爷身边的私密事,她又如何知晓?

    刘娥的目光又转向莺儿。

    “奴婢亦不知。”莺儿的目光闪了闪,摇摇头回道。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失夫德!”刘娥打了个喷嚏,目光转向雀儿,“你白日里出府去,打探打探常山王府的事。没得我将来嫁过去常山王府,还两眼一抹黑!”

    雀儿瞪大了眼,“可是姑娘,您不是与江大人家的七姑娘是手帕交?盛京里但凡哪家有些八卦逸闻,她总是第一个知晓。便是上回您之所以想不开,也是她与您道、道……”

    “道什么?”刘娥有些疑惑。

    莺儿赶忙打圆场,“都是些不打紧的玩笑话,姑娘又何必……”

    她话未说完,便被刘娥一个凌厉眼神制止。

    莺儿喏喏不敢言。

    刘娥的目光又投在雀儿身上。

    雀儿有些战战兢兢,在刘娥那吃人一般的冰冷目光中,一字一顿道,“奴、奴婢、也是听、江小姐说了一、一言半语。她、她道,常、常山王、好、好南风……”

    刘娥:???

    刘娥:!!!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莺儿也跟着一道跪下,仰头哀道,“姑娘莫听雀儿胡言!奴婢实是知晓常山王有个受宠的婢女,日日不得离身,怕姑娘伤怀才不敢妄言。至于南风一事,纯属空穴来风!奴婢听大姑娘说过,常山王早些年在宫里常被小太监欺凌,一朝得势,自是要报复回去。但此等奇耻大辱,莫说皇子,便是寻常有气节的人,又有哪个能忍?!姑娘万不可听信江小姐一面之词,又生了自戕的念头……”

    她说的又快又急,唯恐刘娥又一个想不开,直接撞了柱。

    刘娥不妨中间还有这一遭。

    她的目光冷冷睨过莺儿,眼神带了些审视和疏离。

    莺儿所言,亦是为她考量,但欺瞒主人,亦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冷眼瞧着以头抵地的莺儿,她良久未言。

    屋内铜漏发出的声音格外绵长,一滴一滴,比敲在心上还要振聋发聩。

    地面虽烧了地龙,莺儿还是觉得自己的膝盖处自下而上透着一股股冰冷寒意。

    她的额头见了冷汗。

    “姑娘……”雀儿有些不知所措,呐呐开口。

    刘娥没有应她,只正对着莺儿。

    她道,“我这人,最恨有异心之人!便是如何决断,又岂是你一个奴婢可置喙的?!对主子言不尽实,便是犯了忌。”

    莺儿的身子伏得更低。

    “自今日起,你便去住柴房,日常用度月例,只按三等丫鬟份例取办。待得哪日你真想明白我话中意思再说。”

    莺儿不可置信般抬起了头。

    “姑娘!”

    然而她家姑娘已阖了眼,扭头不再瞧她。

    莺儿便知此事再无转圜,只又磕了三个响头,“奴婢不在姑娘身边时,雀儿记得替奴婢照顾好姑娘。”

    雀儿有些慌张不知所措,却又不知该如何劝动姑娘。

    莺儿却是一步步退出了屋子。

    “你也下去吧。”刘娥道。

    待得雀儿出门,刘娥才自床面上躺下。

    她身边只能留下最忠心的人,倘若那人有一点子私心,将来都极可能成为心腹之患。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莺儿知晓,她在整个刘府唯一的倚仗,便是自己!

    人,总得要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才能变乖。

.

    李嬷嬷效率极快。

    正月十二,朱管事的内人丁氏便入了宅子。

    丁氏原是娘亲身边的一等丫鬟,被配了朱管事以后,夫妻二人便一起打理绸缎庄的生意。

    外男不好入内宅,是以丁氏只带了自家老三与刘娥厮见。

    老三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瞧着却如小大人般,待人接物便颇有章法。

    刘娥瞧着欢喜,便使了雀儿将几个香囊一并与了老三,带给老大和老二。

    内中装了不少银锞子,算是过年红包。

    老三像模像样谢了恩,丁氏才笑着道,“这孩子惯来是个皮的,也就在姑娘面前还安稳些。”

    “男孩子皮些才好。”刘娥温柔笑了下,转到正事上来,“趁着时辰还早,咱们来核一核绸缎庄的账簿。”

    丁氏便也拿了算盘与刘娥坐在一处。

    她这身打算盘的本事还是成亲后朱管事手把手教的。岂料如今瞧着小姐竟也打得像模像样。

    刘娥虽不常沾庶务,但大到一国收支、小到一城税赋,俱都心中有数。

    一通百通,她寥寥几眼便将绸缎庄的账簿看了个七七八八。

    朱管事做账漂亮,言语对答间,丁氏亦对账目颇多熟稔。

    刘娥只看了两本账簿,便将其余三本推到一边。

    “姑娘这是……”丁氏不解。

    “朱管事做事踏实认真,又得李嬷嬷举荐,我自然是一百个放心。其余的账目,便是不瞧,想必也极为妥帖。”刘娥惯会拉拢人心,她亲执了丁氏的手,“我知你是我娘亲身边视作姐妹的妥帖人,便是唤你一声姨母都使得。”

    丁氏听闻刘娥一番话,心中熨帖之余,对刘娥的疼爱之情又多了几分。

    她眸含热泪道,“姑娘哪里的话,小姐以前对我家那个有救命之恩,又待我极好,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亦……”

    她话未说完,刘娥便止住了她的话,“姨母说的什么话!我又怎会让姨母只身犯险!”

    她佯怒一瞬,又悠悠叹道,“只是姨母也知,我如今没了娘亲倚仗,爹爹便将我推给了常山王。姨母怕也听过坊间传言,常山王……”

    她欲言又止,只揭开头上刘海,露出那一点触柱留下的伤痕,眼中哀哀若泣,“实是阿蛮失了倚仗,如今只剩下姨母和阿姊二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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