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锁定目标
想明白这点，将内心最后那一丝遗憾掩埋好，释然的罗伊习惯性清理好借来的实验器具，这才出门向食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罗伊都在细细回味着白天的操作，这些实验步骤，有的还残留着些许模糊的印象，有的则非常陌生。
可无论记得与否，只要一上手，就能动作连贯的一气呵成，好似这些实验，已经通过千百次的练习，转化为肌肉记忆，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技艺。
罗伊有些不可思议地来回巡视着自己的双手，难道自己曾做过如此大量的练习，只可惜罗伊的大脑中几乎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任何与此相关的事情。
心不在焉走在熟悉道路上的罗伊，并没注意到，从他的身影接近食堂区域开始，就有不同的目光，从各个方向扫视着他，罗伊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下进入食堂，又带着晚餐回到自己的房间。
枝繁叶茂的白斑桦树林，一只体型匀称的灰颈雀，隐藏在树影间，安静地梳理着自己的羽翅，并没发现一双疑惑的眼睛，已经牢牢锁定了它。
一声轻响，机敏的灰颈雀刚要振翅起飞，极速旋转的箭矢已经穿透它的身体，一声悲鸣，被箭矢贯穿的灰颈雀摔落在草丛里。
强壮的手臂一把提起血淋淋的灰颈雀，喃喃自语道，“真是奇怪，天色都已经黑了，这只灰颈雀也不回巢，停留在这里做什么？”
言罢四处一番张望，可附近除了一片神职人员的居住区，并无其它建筑。
“遇到我只能算你运气不佳，正好带回去改善改善伙食。”拎了拎手中的战利品，黑色身影重新消失在桦树林中。
光明大教堂附近的一处山头，已经在树杈上躺了一整天的普利特翻身坐起，慢慢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普利特摇头轻叹一声，“真是好险，差点就被光明教廷发现了。”
因为罗伊废寝忘食的举动，将注意力集中在后勤、行政区域的普利特，耗费了极大的精力却一无所获。
直到黄昏降临，小心翼翼搜寻的普利特，才终于发现了前往食堂的罗伊，并一路跟随，确定了罗伊的住所。
疲惫的普利特刚解除支配，恢复自由的灰颈雀就被射杀，若是解除支配的时间稍晚片刻，普利特的举动肯定瞒不过光明教廷的守卫。
心有余悸的普利特纵身跳下树杈，舒展一下疲惫的身体，该回去向老师汇报了。
“卡鲁特老师，我回来了。”一身尘土的艾尔卡，显得有些邋遢地迈步进入大厅。
“你遇到什么事了？”正在用餐的众人放下刀叉，好奇的目光环绕着狼狈的艾尔卡，“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艾尔卡在几位侍者的帮助下，勉强清理干净身上的尘土，然后加入用餐的众人，一边享受着自己的晚餐，一边讲述起自己的经历。
“这帮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家伙，你们简直无法想象，他们所谓的档案室，里面有多恐怖。”
“成捆的档案资料，就这样随意堆放在地上，连最基本的清洁都没人打扫，更别说什么专人管理！”艾尔卡摇摇头，不可思议地说道，“偌大的档案室，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要不是教堂拥有奢侈的控温魔法，我估计那些档案资料，只怕早就发霉腐败了。”
“详尽的档案资料都保存在教廷总部，克瑞斯特教堂里只有简单的副本存档，没有人前去调阅档案很正常，久而久之无人管理也在情理之中。”卡鲁特缓缓说道，“不说这些了，让你寻找的档案有带回吗？”
艾尔卡无奈地摇摇头，“我已经将档案室中成堆的资料，翻了个底朝天，弄得一身灰，也没发现要找的东西。”
欧尼将手指间所剩不多的烟头掐灭，开口说道，“既然艾尔卡耗费如此长的时间都找寻不到，那克瑞斯特大教堂的档案室中，可能真就没有这份档案资料的副本。”
听闻欧尼老师略带凝重的语气，艾尔卡有些担心地问道，“老师，我没找到这份档案资料，不会对你们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吧？”
“没事。”卡鲁特摇头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验证步骤而已。”
“那就好。”艾尔卡点点头，继续挥舞刀叉，填饱自己的肚子。
欧尼看了眼淡定的卡鲁特，默契地转移话题，“普利特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应该不会，他那么多兄弟，寻人的事情最是拿手了。”卡莲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信心满满地说道，
“估计他找到目标后，就跑哪玩去了吧。”
“我有那么喜欢玩吗？”少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普利特！”众人扭头看向大门。
普利特微笑着走进大厅，一个标准的暗骑之礼，然后加入餐桌，坐到正在大快朵颐的艾尔卡身边。
“你怎么弄得如此狼狈？”看着艾尔卡一身邋遢的模样，普利特好奇地问道。
“嘿嘿。”旁边的卡莲一脸坏笑，“艾尔卡今天跑去翻人家的老底了。”
“老底？什么老底？”普利特一脸疑惑，正想问个清楚，就听见艾略在喊自己。
“普利特，你饿不饿？”艾略关心地问道。
“搜寻了一整天，还真有些饿了，给我来些吃的吧。”普利特喝了口清饮，然后取下手指上佩戴的特制扳指，轻轻放在桌面，在同伴身边，普利特彻底放松了下来。
“你真的一直搜寻到现在？”卡莲不可思议地问道。
吃着侍者送上的特制精美素食，普利特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知为什么，目标一整天都没有出现，直到傍晚，才在食堂附近发现了目标的踪影，还好已经确定了他的住所，今天搜寻的时间太长，甚至差点被发现了。”
刚才那凶险万分的一幕，在普利特口中却显得如此平淡无奇。
“你偷偷溜进光明大教堂了？”卡莲惊讶地问道。
“没有。”普利特停止咀嚼，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因为搜寻的时间太长，过于疲劳，没有及时更换支配目标，结果引起了守卫的怀疑，导致支配目标被射杀，还好当时我已经解除了支配。”
众人这才明白，普利特经历了多么惊险的一幕！
如果普利特解除支配的时间稍晚一些，被支配的目标死亡瞬间，普利特不但自身会受重伤，还有可能被光明教廷察觉。
一旦落入教廷手中，后果极其严重，谁都救不了普利特，光明教廷对这类行为的惩处极其无情……
夜已深，除了菲尼亚还守在大厅中，密切地关注着原料的细微变化，其余人都已经返回各自的房间休息，只有两位老人并肩漫步在寂静无声的后花园中。
欧尼取出自己精心调配的秘制卷叶烟，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又小心翼翼放回烟盒重新收好，“今天艾尔卡带回的消息，进一步证实了我们的猜测啊。”
“你认为罗伊是传言中的传承者吗？”卡鲁特声音低沉。
“虽然我不希望他是，但现目前看来，他极有可能还真是！”欧尼的回答好似绕口令，“如果那个小罗伊，只是光明教廷的成员，好好计划一番，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几率，可要是传承者的话……”
欧尼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嘿嘿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我们那位尊贵的教皇大人，某天清晨起床，惊讶地发现自己麾下重要的传承者，多了一只灵魂契约魔兽，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这最后一句，让一脸严肃的卡鲁特也没憋住，被呛得咳嗽连连……
刹那间，两位老者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年轻时，相互插科、打诨，一心只想浪迹天涯的青葱岁月。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卡鲁特停住脚步，毫不示弱地回应道，“只要那小孩自己不说，我才不信教廷那帮神棍……”
“呃，不是，高层……能辨别出灵魂契约魔兽！”
受欧尼的影响，卡鲁特也暂时放飞了自我，年轻时的口头禅，直接脱口而出。
两位老者相视一眼、会心而笑，重新恢复到古井不波的状态，继续向花园深处踱步而去。
“就算光明教廷无法辨识灵魂契约，与之签订契约的魔兽类型可由不得你我，普通常见的魔兽也就罢了，万一出现极其罕见的类型，你打算怎么处理？”
“直接给他换只普通魔兽就行，这可由不得他。”卡鲁特似乎早就做好了盘算。
“契约仪式呢？那动静可不小，随时间流逝，场景将会越来越恢弘、盛大，根本无法掩饰。”
“更棘手的是，如何将那个小孩带离教廷？”欧尼眉头紧皱，直指问题最关键的核心，“如果那小孩的身份，真像我们猜测的那样，仅凭我俩的实力，你认为能成功吗？”
“谁告诉你，我要将那个小孩带离教廷？”卡鲁特背着双手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反问道，“你的这些分析都没有错，困难也确实不少，但我们也可以因地制宜，不用事事追求完美。”
“比如仪式举行的地点，就选在教堂内部的僻静、隐秘之处，仪式的时间，也加以控制，一旦超过某个时间点，就中断仪式，避免被外界察觉，这不就解决问题了嘛！”卡鲁特放缓脚步，语气淡然地解释道。
“这可是唯一的机会……”欧尼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你确定要用在那小孩身上，而且还是一次不完整的契约仪式吗？”
“自从我们得到那件东西，这么多年来，走过无数的地方，耗费了几乎一生的岁月，也没遇到那枚戒指的激活者！”卡鲁特缓缓转过身，无比感慨地叹息道，“现在艾略好容易有所发现，你让我如何能够放弃？”
“我们两人的时间都不多了啊！”
“可是……”欧尼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又何尝不明白对方内心的纠结。
虽然欧尼认为这个小孩并不是合适的人选，可一旦放弃的话，欧尼也不敢保证，后面还会不会再次遇见激活者，现实情况就像卡鲁特感叹的一样，他们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看着欧尼欲言又止的模样，卡鲁特微微一笑，上前拍拍欧尼结实的臂膀，“虽然光明教廷的传承者，一向掩饰得非常巧妙，但我相信凭借你的实力，借助这次原料精炼的机会，一定能辨别出他的确切身份。”
“如果那小孩果真是教廷的传承者，我也不会固执己见，虽然放弃这次机会确实很可惜，但我还是知道轻重缓急，在这个关键时期，不能因为这事，影响到艾略他们的行动。”
看着卡鲁特脸上带着些许苦涩的笑容，欧尼知道这位性格有些倔强的老头，终于恢复了应有的理性，愿意放弃可能牵扯极大的冒险，欧尼的脸庞上也露出了略带欣慰的笑容。
解决了最大的分歧，两位老人再次并肩而行，商议的话题也转变成，如何辨别那小孩的真实身份……
光明大教堂，妮娜老师干净、整洁的办公室里，一胖一瘦两个鼻青脸肿的小孩，并排面墙而立，小胖子偶尔耸动的肩头，显得无比伤心与委屈。
一脸严肃的妮娜抱着备课夹，回到办公室，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想好没有，公然在教室里打架，该怎么处理？”
衣衫破烂的小胖子，抽抽噎噎地哭道，“妮娜老师，是，是罗伊先动手打我的。”
“前天去砸罗伊房门的是谁？”
“老师，真不是我。”小胖子的声音立刻低了几分，“我也不知道是谁砸的。”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叫你父亲来一趟，否则今后就不要来上学了。”见小胖子依旧抵赖不承认，妮娜直接甩出了撒手锏。
听妮娜老师叫请家长，西缇浑身一颤，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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