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木偶戏
张玉官讶异地看着常安,暗忖道:这常安竟连我道家神术都通晓,当真不可小觑。
随即点头道
“这木偶乃是小翠生前所留,用我道家天目术,或可看破一丝天机。”
常安沉吟片刻,看着张玉官摇了摇头
“张兄,这木偶对你如此珍贵,便没有轻易损毁的道理。”
张玉官楞道
“说这东西对我很珍贵了?”
常安拍了拍他肩膀
“张兄道术早已得道家真传,可周家村惨案已过了月余,如今才使用这木偶想要窥探天机,若非这木偶对张兄来说弥足珍贵,又为何要等到其他法子都用了,却也毫无线索之后,才下定决定要用这木偶。”
张玉官低头看着那木偶,道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常安笑道
“凡做事,总要留下痕迹,不如,张兄与我联手查探此案可好。”
张玉官眼前一亮,随即说到
“好,我正想与你比试一番。”
常安笑了一声,又说道
“既然要联手,张兄可就要将所知之事,毫无保留地告诉在下。”
张玉官面色一变,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常安的套
“好啊你,原来绕了这么半天,是来套我话来了。”
常安面色一正,严肃道
“张兄,在下敬仰道门已久,绝对是真心实意想与张兄联手查案。”
张玉官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沉思了许久
“罢了,这些本来你早晚也会从别人那里问出来。”
常安找了张椅子,静静地坐在了一边,说道
“张兄请说。”
张玉官缓缓说道
“其实我知道的也很少,不过是一个晚上的功夫,周家村便全村被害了,第二天,那刘家的老三去周家村,便发现那村子里没了活人。”
常安问道
“刘家老三?他人在何处?”
张玉官摇了摇
:“上个月就摔死了。”
常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玉官,淡淡说道
“这可真是太巧了。”
张玉官苦笑一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件事我也查过,那刘家是个猎户,刘老三一身本领,寻常人近不得身,若他是被人害死,那必然是得有点功夫傍身之人。”
“但是,他是在山林打猎之时,自己跳下去摔死的。”
常安疑惑道
“此话怎讲?总不能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张玉官说道
“那刘老三自打从周家村回来之后,整天说什么摸壁鬼,村里人以为他得了失魂症,被周家村的恶鬼缠了身,可那刘老三除了絮叨了些,其他倒挺正常,每日该打猎打猎,该吃饭吃饭,仔细看着,又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当时大家也都没太在意。”
常安看着他笑道
“张兄定然是留意他了。”
张玉官自信一笑
“那是,提到鬼神之类的东西,我张家自然总会多留一个心眼,更何况,我前些日子便给那刘老三算了一次命。”
常安说道
“看来,定不是什么好卦象了。”
张玉官点头
“大凶之兆,这便更让我担心他了。”
张玉官看向常安,却发现他诧异地看着自己,便问道
“常安兄是否也不信这卜卦之事。”
常安歉意地说道
“那倒不是,张兄请继续。”
张玉官继续说道
“经过我几日的跟踪,那刘老三似乎很是惧怕周家村,每次经过周家村,便躲得远远的,但除此之外,我确实没有发现其他异常之处。”
常安又问道
“那张兄可曾去那周家村探查过。”
张玉官说道
“去过,开始那几日整个村子被官府封锁了,后来官兵走了,但村子里已被清理得很干净,我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是……”
常安问道
“只是什么?”
张玉官想了想,说道
“我发现周家村里面有一大片空地,像是被人整个翻了一遍,泥土都被翻开了。”
常安皱眉
“一片空地?”
张玉官点头
“除此之外,那片空地之上,我还闻到了奇怪的异味儿。”
常安道
“看来,这周家村却又隐情在内。”
他转念一想,突然问道
“对了,张兄,你确定那周家村全村无人幸免?”
张玉官一愣,不知他为何这样问,但这件事倒提醒了他,仔细回想过来,他确实从来没有考虑过周家村是否尚有活口
“这我还真没想过,据那官府之人所说,周家村的人都是一招致命,想来定是江湖上的高手所为,而周家村又没什么人习武,江湖高手之下,岂能还有幸存者?”
常安回想起严四海寄给他的信,上面提到过一个叫周喜儿的孩子,便问道
“张兄可听过一个叫周喜儿的孩子?”
张玉官眉头一皱
“喜儿?听过,那孩子却是周家村的人,他父母都是农户,常兄你怎知道他?难道!”
常安微微点头
“据我所知,他大概是周家村的幸存者。”
张玉官心情一阵激动,抓着常安的衣袖道
“他现在在哪?”
常安微微低头,叹道
“他死在了京城。”
张玉官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转瞬之间却又破灭了
“唉……”
常安突然诡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张兄,你可记得一年前,你们这里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
张玉官说道
“你这么说,倒也有,一年前,就在那城里的顾府被灭门之前,曾出现过男童失踪案。”
“什么!”
常安忽地站了起来,这可太不寻常了,竟然在偏远的北境之地,出现过与京城一样的案子,一年前,那不就是京城的男童失踪案始发之时?
两地天各一方,竟然同时出现了一样的案子?
张玉官被常安吓了一跳,见他表情狰狞,怯怯地说道
“怎么了?”
此刻常安哪里听得到他说话,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若是一年前同时在北境也发生了同样的案子,难道那鹊桥也曾在此地出现过?
不对,即便他们唤出了鹊桥,没有那李清愁,又有什么意义?
却在常安沉思之时,屋外,一只鸽子的叫声惊动了他。
他赶忙跑出屋子,从白鸽身上取下信纸,打开一看,却是青州家中寄来的信。
“凉州!”
常安一拍脑袋
“是了,我怎么把那户人家给忘了。”
他转身又问张玉官
“一年前,你们这里可曾有江湖人出没?”
张玉官不知常安为何如此激动,回想片刻,正要回答,却见常安又表情怪异地看着他,一拍脑袋,苦笑道
“是我糊涂了,怎么可能没有呢?”
“张兄,我要去周家村查探一番,此处就交给你了。”
说着,也不等张玉官反应过来,常安便高高跃起,迅速离开了村子。
张玉官道
“混账,还说一道查案,套完话就溜了。”
他转念一想,却又不甘心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不能被他抢了先。”
说着他也跟着跑了出去。
周家村外
一阵凉风拂面,张玉官下意识的感觉到,那凉风竟然像是冰凉的手掌,不断地摩挲他胖乎乎的脸蛋。
“死了一个村子的人,这鬼地方煞气如此之重。”
张玉官手捏道诀,轻轻地一算,便连他这个一身正气的道门正宗,都忍不住捏一把冷汗。
他鼓起勇气,缓缓向里走去,村中一片寂静,自打那一晚之后,便没几个活人敢往这里闯。
他其实来过周家村不少次,是以,对于周家村也是相当熟络,不多时,便找到了那片被翻过的空地。
“常安,常安。”
他低声喊道,仿佛生怕声音喊大了,被那些冤魂听着。
可是他喊了许久,没有人回应他,他眉头一皱,自语道
“这家伙,跑哪去了?”
却在此时,他突然感觉一鼓凉风从他脖子后方吹过,他骇然转头
“什么人!”
可当他回头之时,却是空无一人,他面色越发紧张,刚刚那股凉风,分明是有人从他背后快速经过而搅起来的。
“常安是你吗?”
张玉官怯怯地说道
“别开玩笑了常安,快出来吧。”
可下一刻,他的面色却是煞白,心情顿时从头顶凉到了脚心。
他看见一个木偶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对着他笑!
而且,他一眼便认出了那个木偶,小翠做过许许多多的木偶,但这一个,他怎么都忘不了,因为那是她自己。
“小翠!”
张玉官惊呼,此刻他当然已经明白,根本不是常安跟他开玩笑,只是他现在哪里还有功夫管常安。
而更令他惊恐的是,下一刻,那木偶竟然动了!
却见那木偶突然腾空而起,却见那木偶升上半空,却又凭空飞走了!
张玉官只感觉自己裤子一凉,竟然吓得尿了。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过了许久依然惊魂未定,他看了看四周,一阵阴风又是吹来,他吓得连滚带爬跑出了村子。
当他跑到村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头虚汗,疯狂的喘着粗气。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缓了过来,可每每想到那个渗人的木偶,依旧忍不住一个哆嗦。
“难不成真如那刘老三所说,真的有什么摸壁鬼?”
他此刻回想起刘老三所说的摸壁鬼,忍不住寒意又是袭遍全身,他使劲摇了摇头,但依旧没能将刚刚的一幕挥出脑袋。
反而,似乎快要忘掉的回忆再一次清晰的浮上心头。
摸壁鬼,那是小翠木偶戏里的一则传说故事,传说有一个文人柳官人,生性怯懦怕鬼,但又极喜爱听鬼故事。
而这个柳官人从好友那里听闻了一则关于摸壁鬼的故事,此鬼在夜里出没,喜欢拌做美女,若见生人向他吹气,便会用衣袖掩住面容,还会环绕生人而行,使其不得方向,遇着此鬼可用尿逼退即可。
张玉官看了看自己下半身尿了一裤子,狐疑道
“难不成是我的尿吓退了那摸壁鬼?”
随即他拍了拍自己的脸
“我在胡说什么呢,我可是道门正宗,怎会怕这些妖魔鬼怪,我可是要成为一代驱鬼天师的。”
说道此处,他却又蔫了,他虽是道门传人,学了一身驱鬼本领,可别说是他,就连他师傅,他师傅的师傅,他的祖师,又何曾见过真的鬼?
平日里他不过是用所学给人算算运势,卜卜吉凶,真到了现在,他却是一头雾水,哪有什么驱鬼的能力。
“罢了,先回去,从长计议吧。”
他只好这样安慰自己,然后灰溜溜的跑了回去。
太阳渐渐落下,天色也越发昏暗,张玉官回到村子之后,在村口等了常安许久,依旧不见常安归来,又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个木偶,心里顿时有些发慌。
“常安不会遇着那摸壁鬼,鬼打墙出不来了吧。”
越想越是心慌,他倒是很想去看看,可想到白天的情形,却又生生停下了脚步。
“罢了,明日再去吧,那常安武功高强,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张玉官如此安慰自己道。
说着,便往回走去。
他便是这样乐观的一个人,总是能想着想着,便把烦心事都抛诸脑后。
深夜
“咚咚咚”
一阵吵闹声将早已在睡梦之中的张玉官吵醒,迷糊之中的张玉官刚要发火,却被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浇灭了他内心所有的怒火。
那个酷似小翠的木偶竟然满身是血,就那么站在他的眼前!
却见那木偶的嘴缓缓咧开,嘴角依旧淌着鲜血,更恐怖的是,那木偶竟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别杀我!别杀我!”
张玉官顿时大叫
“啊!”
他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看向四周,却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摸了摸脖子,却已是一手的冷汗。
“又是梦……”
张玉官皱眉,看了看窗外,月明星稀,破旧的道袍静静地挂在床头。
他缓缓走到窗边,面色有些忧虑,师傅的话突然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玉官啊,祖师有言,咱们这一脉,冥冥之中自有六感,总对一些诡异之事有所通感。”
他暗忖道:难道我最近老是做梦,便是通感的预兆?若是那木偶是小翠托梦与我,那小翠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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