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天空一声巨响

刘季还在上面滔滔不绝地陈述他的那些思想，主要还是围绕着所谓的贵族根本不值一提来说。

围聚在刘季身边的人数量不少，但是未来不会变多了。

某种意义上，不是刘季本人魅力多大，而是和他有着相同心愿，想要取代贵族的人还有很多。

也就是说，有这么一批人，他们其实嘴上嚷嚷着庶民和贵族其实毫无差别，但是这只是这些人的借口，或者说是一种自我欺骗、自我心理安慰。

他们心里最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人有贵贱之别。

他们说这些话的目的不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从此能够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

恰恰相反，他们的内心相当的不安分，他们不会安于自己现在拥有的幸福生活，反而是想着在自己拥有这些的基础上，去博取功名，成为贵族那样的存在。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不是想要推翻这个世界规则，从头到尾都不是想要建立一个更好的规则——即让所有人都能过上理想生活的规则。

与之相反的，他们想要推翻在这个时空规则制度下的统治者们，换他们去做那个统治者，换汤不换药，让自己过上理想的生活，随后以他人的痛苦和不安为代价。

这波人围着刘季。

但是有一个更强有力的替代者，也在同一时期出现了。那就是真正的仁者思想，即所谓的不在乎在位的人到底是谁，或者说根本不必在意是谁，不管是谁继位，所有人的基本利益都能够得到保障。

勇者无惧，仁者无敌。

刘季是不会惧怕任何东西的，敢于对天下所有被世人约定俗成并且奉为圭臬的东西说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束缚的了他，他的身上永远都充斥着一股子强大的自信。

这种自信源源不断，并非来源于和他人的比较。

或许刘季自己都不知道，也或许如同历史上张良所评价的那样，刘季的自信来源于天授。

但是扶苏是无敌的，没有人会去做他的敌人。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人，都应当被他所救赎。

毕竟这是一个来自21世纪读了太多书刚好无处使用的中文系学生，他对于这个时代，更多的是具有一种悲悯的心情。

因为他从历史书上最后一页飞奔到了前几页。

民众能感受的到，这位新皇帝对他们的态度。即便是那些被他损害了利益的人，也会佩服他。更不要说那些被秦二世维护利益的人。

关于贵族和庶民之间的差距，其实从秦二世正式撤销对百姓黔首的称呼就已经开始了。

从秦二世重视墨家，选择给民众普及文教，他就已经做到了这样的事情。

这意味着，百姓又多了一种选择。

他们不必抗争，就可以得到内心深处想要的东西——公平的保障、发展的权力。

所以说，追随刘季的人确实是有，但是不会变多了。

扶苏给了这个时代另一个可能性。

目前来看，已经很有一部分人在顺应他。

对刘季的‘饭后闲谈’感到无趣的人，大部分都是选择相信秦二世的人。

为什么呢，因为刘季说的话题，那是所有男人们关起门来饭后会谈，往往会引发暴力和血腥事件。

那是要死人的。

但是跟着秦二世走就不会了。

大多数人并没有那样高远的理想，做什么王侯将相。

他们只想每天能够吃到热的饭，然后回到家里老婆孩子不会问他要这要那，而他摸摸口袋发现自己什么都拿不出来。

但也许，这些并不宏大的理想其实是基于整个大秦帝国的人，百分之八十都处于一种贫困的状态下。

因为他们吃不饱饭，冬天冷了没有厚衣服，夏天热了没有凉的衣服，所以他们的理想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有很多衣服，能够有很多饭。

但是等到成为那完全地不愁吃喝百分之十五的人，他们也许会对刘季的话很感兴趣。

有一些人，纯粹是为了找口饭吃，他们的欲望太低了。

但是可怜的是，即便他们把自己的欲望降到了最低，让自己面对贫穷这样的事情变得多么豁然开朗或者大度，可是那些剥夺他们权力和劳动应得的人，只会因此从他们身上拿走更多东西还毫无愧疚。

越是如此，那些在底层的人越是能够感受到，二世的政策简直是给弱者、老实人的福音。

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愿意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若不是逼不得已，又怎么会去走上那样一条道路呢。

而过去，越是这样的人越会在人间被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但是现在不会了，因为那些想要踩着别人的尸体为王的人，会被秦二世制裁。

那么顺其自然的，那绝大多数老实人，或者说没力气反抗的人，自然而然会跟着秦二世走。

走向一条不需要伤害他人并且可以从此过上衣食不愁的生活的道路。

在这么一个时代，几乎所有帝王上任都在拼命的做一件事——别让民饿死。

而秦始皇就表现的有些极端，他好像是生怕这些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生怕他们每天没有遭受皮肉之苦，生怕这些民众每天都吃饱喝足了，生怕这些民众能够笑逐颜开的过日子。

他是一个极其激进的人，对自己要求太高了，随之也对其他人要求很高。

这位老父亲可帮了扶苏大忙，说实话，要不是他这么胡操作，民众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夸赞秦二世。

扶苏这个皇帝做的，全靠同行衬托，而他父亲秦始皇几乎是给他做了一个最极端的教材，让扶苏显得非常优秀。

一个恶劣到了极端，而另一个则优秀到了极端。

当刘季还沉浸在英雄叙事之中，讲述他心中潜藏的梦想时，其他士兵则自发的聚集在一起。

对于秦二世与民休息、停止战争的策略，绝大多数平民，尤其是咸阳百姓那是感到非常恐惧的。

不说秦国，就是原先六国的人，也都是指着战争过日子。

战国战国，国家的维持就靠着战争，打赢了活下来的人才能有饭吃啊。

绝大多数家里没有资产的人都是靠在军营里混一碗吃，时代帮助他们减少了诸多烦恼，他们大概一辈子都不用考虑娶妻生子这种事情。

因为穷的没法说，家里没有人，只有他一个。战争造就的就是孤儿，被卖去做奴婢的女孩，实际上就是供主人享用的‘妓女’，男孩则成为壮丁，要么被拉去做苦力，要么只能被征发去当兵了。

这是一个充满了罪孽的时代，鲜血在水泽之中蒸发，伙同那永远漂浮在大泽乡水面上水汽在华夏大地每一处角落氤氲。

战争结束了，但是战争遗留下来的罪恶远远没有结束。

太多人需要吃饭，太多人无家可归，太多人伤痕累累、心力交瘁。

太多人丧失尊严，太多人抛弃廉耻，太多人整日生活在恐惧之中。

刘季他在倡导某种反抗的方式去夺取自己需要的。

同样，这会带来牺牲和危险，民众若非是恐惧到了极点，几乎不会跟着他走的。

所以绝大多数士兵，更多的还是每天围绕着秦二世下发的政策进行研究和讨论。

秦二世时代开始之后，民众这才做到了彻底一条心。

所有的人都抛弃了对旧国旧主，开始仰望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光明。

民众全部一条心，这是秦始皇时代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秦始皇时代的民众，总的来说是被武力统一，心里不服。

秦人和六国人之间有着太多的矛盾。

军功爵制下的战胜国子民对于六国子民，抱有着一种打压且瞧不起的心态。

而秦始皇也对六国子民抱有着一种防范心态。

秦二世就直接反其道行之了，我会对你们所有人都好，所以六国子民和老秦人都对他好感居多。

为此，刘季这样的危险人物，以及他身上携带的危险思想，无法继续萌芽下去了。

因为土壤被扶苏夺走了，拿去种植他的理想了。

若非逼得不得已，没有人会想着用战斗的方式，反而跟着扶苏走，他们不用死不用受伤就可以吃到热腾腾的饭，并且还有钱拿了啊！

这伙人，他们背对着刘季，自己聚集在一起，想着如何脱离军队。

是的，在当前，无数穷苦人想着如何进入军队混饭吃的时候，那些已经进入军队感到军队生活乏味没有希望和出路的人，在想着怎么离开军队，去外面过自由的人生，过自由的日子。

士兵们七嘴八舌议论着，或者说根据零星的已知去幻想脱离士兵身份之后的美好生活。

“生态城?和普通的城市有什么不同吗？”一个士兵说着，脸很快就红了，眼中带着对那个陌生城市的希望。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秦二世居然这么正常。

他选择了建立城市，这不就正是民众想要的吗，只有建立城市，他们才可能有房子住。

新城市的建设，吸引了很多没有家的人。他们很想去建设这个新城市，希望也许有机会能够住在里面。

“按照皇帝的意思，这个城市以后就是日后我们大秦境内所有城市的样板。以后所有的城都要按照这个模范城来建。”

“我怎么听说，张御史不同意建这个城啊。”

“张御史？张御史是每天都想着怎么出风头。这家伙每天吃饱了撑的骂皇帝，我怀疑他纯属是为了过做谏官的瘾。”

“他是个戏精。我听说咸阳城里就属他事最多。搁别人哪会说这种话，明显是和皇帝唱反调，估计是只想着自己出名了。”

“这有些人天生吃的就是这碗饭，再说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和这二世联合起来演戏呢？”

“要我说，皇帝还是比较务实的，不打仗，天下还有那么多人没有饭吃，光靠种地，勉强吃饱饭而已。”

“打造生态城？我发现当今陛下满脑子的鬼点子，就是不知道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有什么用处。”

“什么用？用处很大。建城需要有人做工啊，然后还有新的官吏，还需要大量的人入驻，这么一来，不就把那些流民的问题解决了。”

“秦始皇不就是担心百姓闲赋在家惹是生非吗，所以动不动打仗。秦二世倒是不想打仗，但是他担心这么多无家可归的人聚在一起惹是生非的。按照秦二世的规划，未来去做工的话，都是可以拿钱的。”

“我就想出去做工，奈何我阿父托人花了不少钱把我送进来，这当兵只能吃饱饭，赚不了钱啊。哪像是做工啊，又能吃饱饭，又能拿钱。”

民众就是这样，吃饱了饭，就想要拿钱了，古往今来几乎都是这样。

事实证明，扶苏这一步棋走的绝对正确。

这几乎是变相的解放了所有的奴婢、所有的仆人，因为他们不必再出卖自己的尊严，就可以满足自己的基本物质生活保障。

“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咋不信呢？该不会进去就出不来了吧。”

“就是就是。”

士兵们一个个嚷嚷着，但是他们心里都感觉秦二世不会这么做。

私底下心里都痒痒的，想要离开军队去做工。

“听说陛下在外面开设了好多工厂，正式招募工人，说是干得多就拿得多，干得少就拿得少。这应该是真的吧？”

“听着也不像是真的啊。怎么可能干多少拿多少呢，真要是这样，以后我的名字倒着写。”

士兵们闹哄哄的，一边在搭场子，另一边拆台子。

搭场子的被拆了台，晚上睡不着，他们的心早就飘出军营了。

而另一边，专门拆了台的，连夜卷了铺盖往家跑。

他们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比起待在军营里白吃白喝，他们宁可跑出去跟着秦二世创造新时代。

这一年冬天的时候，军营里发生了太多起士兵离营的事情了。

刘季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个事，过去他身边不会发生这种事。

虽然他对部下那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但是他对部下那是真给，多少人在他手上加官了，怎么一个个还跑得麻溜呢。

“这帮兔崽子，我看真的是吃得太饱了。”

刘季气得没法，可是他又无法遏制这种势态。

他不得不按照章程来，把军队里的情况如实上报给大将军蒙恬。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其他军营里。

士兵从一个原先所有人挤破头都想去做的差事，现在又开始变得一文不值，所有进去的人拼命的跑。

这就让在咸阳城的蒙恬大将军感到十分苦恼。

因为他的手里捏着关于军营里士兵逃跑的情况汇报，但是这案上还摆着上百份弹劾举报。

都是清一色的举报信，是说某些人明目张胆贿赂军队官员，把他们的孩子送去军队。有的人以假乱真，让别的孩子去参与入行伍测验，随后让自己的孩子去顶替入伍名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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