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甲虫危机
李婧婷收拾很快,衣服少,东西多,各种好酒,营养品好几箱,一路由贺芝龄开车,这小妞在山里摸了三天,精神劲还特足,开车稳也快,部队真是练人,搞得贺勉都想从军了。贺勉跟李婧婷坐在后面,她精神也好得很,一路问家里的很多事情,当知道她的婆婆已经过世时,车里沉默了一阵,甚至连贺芝龄这个活泼的姑娘都热泪盈眶。
一天下来,终于来到了县城,当他们到达,天已经黑了,街灯通明,路上车与人熙熙攘攘,贺军文看着这个记忆里的小镇,如今二十多年过后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下车痴望了很久,搜寻他记忆里的模样,但是眼前的一切都已物非人亦非了,他记忆里的泥糖老头已经不再叫卖;拐角的破烂的电影院已经推倒,建起了文化广场;曾经闹哄哄的赶集的街道一排排小摊消失而去……只有穿过县城的河流,依然清澈,响着当年一样的浪花声。
一些景象,连贺勉都只能回忆,更别说贺军文了。贺勉这次回来,心里也是多情的,闻着这熟悉的空气,看着这熟悉的街道,以及浓浓的乡音,无处不给人温暖的气息。他们来到这里,并没有过多的停留,简单的采购一下,然后继续上车,向着家乡而去,向着让他们血脉喷张的亲人而去。
后面这一段路,贺军文来开车,车开得很慢,他仿佛在搜索这条路的记忆,他记得,当年也是在这条路,坐着军队迎新的卡车,远离了家乡;他仿佛又是在推倒曾经的记忆,要把这一路的风景重新的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近乡情怯,或许这四个字能形容此时的他们。
车子缓缓的在村口停下,乡村泥土的香气扑面而来,伴着虫鸣和几声犬吠,然后是安静了。贺军文走在最前面,母女两走中间,贺勉最后,沿着贺军文记忆里的道路,向心灵的圣土前行。此时大概八点多,农村人要么吃晚饭,要么窝在家里看电视,鲜有人在外面,路上没有遇到一个行人,他们走得也很沉默。
他们在一栋三层小楼前停下了。现在农村都喜欢盖这种小楼房,虽然跟城里差不多了,但是还保持着没有休息,门都是开的习惯,楼下是些家禽放养的地方,二楼三楼才住人。贺勉家的房子是去年修葺的,他爸妈出去做些工,加上他寄回来的几万块钱,就把这栋楼盖好了。
楼下没有开灯,二楼的灯光从窗口射出,夹着轻声细语的聊天。贺军文微微有些颤抖,贺芝龄挽着她母亲的手,贺勉心中自然也是感概。他们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贺军文轻轻地抬起手,在关闭的大门上轻敲三下。
“谁呀?”里面传来贺勉父亲烟酒嗓的问声和“啪啦”带着沉重的脚步声。
“哒”大门打开,里面的光照射出来,同时放大的是一个乌黑的身影,一七几的个头此时仿佛被岁月压弯了腰,身材有点瘦削,眼眶深陷,两眼黯淡,但是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的贺军文,两眼光芒大盛,一声嘶哑的叫声从喉咙里传出:“弟!”,霎时,两行晶莹的泪水划过他高高突出的颧骨,在他乌黑的脸上,射着透明的光。
“爸,媳妇,是弟,弟弟回来了!”他激动得有些哆嗦,甚至忘记去拥抱他的弟弟,而是朝着屋里大喊,声音嘶哑得晦涩,仿佛干裂的土地,流着血水,滋养出那么一句话。
他把大门拉开,让里面放下碗筷的父亲和老婆看到门口的人,而门口的人也看到正坐在那里的一个满头白发,身材只有一层老皮包裹的瘦小老头,满脸的皱纹像老树皮一样,褶皱都不知道叠了几层,两块嘴皮抿着,一口牙快要掉光了,一双昏黄的老眼里,此时放射着光芒,他颤巍巍的站起来,迈着他多年已经没有的箭步。贺军文两手抬起,冲了过去,抓住向他伸来的两只年老暗紫的手,双膝落地,一声大喝:“爸——”这一声,带着酸涩,带着苍凉,这一声,他二十多年来一直想从喉咙里挤出来,仿佛他用尽了二十年的力气才叫出的声音,刺破了宁静的乡村,引来了几声狗吠。
“爸!”“爷爷!”李婧婷和贺芝龄随着贺军文同时跪下,两人也早已泪两行,但她们没有去擦拭脸上的泪水,望穿秋水的凝望着眼前这个被岁月掏去身体的老头。
贺勉的父亲母亲帮着爷爷把贺军文扶起来后,又把李婧婷和贺芝龄扶起。她们起身,跟着贺军文一起,把爷爷深深的抱在怀中。
贺勉的父亲母亲看着一家人团圆,在一旁,脸上绽放着微笑,擦拭脸上的泪水。贺勉上前,挽住母亲的手,哽咽着道:“妈,叔叔他们都还没吃饭,烧点菜吧!”
“哦,对对!”贺勉的母亲如梦方醒,拉着贺勉父亲的手道:“走,我们下去捉只鸡!”两人就往楼下冲了。贺勉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酸涩,喉里像卡了痰,他分明的看见他们头上的白发,以及略显佝偻的背影,他有种赶快结婚生娃的冲动了。
贺军文把老爷子扶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对着老爷子介绍道:“爸,这是我媳妇婧婷,这是您孙女,芝龄!”
“爸!”李婧婷满脸泪水的叫道,她心里暖暖的,二十多年了,终于可以开口道出这一声称呼了。
“爷爷!”贺芝龄甜甜的叫着,抓着老爷子的手,腻歪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令得老爷子脸上乐开了花。
“好好!”老爷子满脸花瓣的看着她们两个,嘴里不停的吐着好字。
“我去帮哥哥和嫂子的忙啊!”李婧婷是一个贤惠的女人,跟贺军文道了声,也下楼帮忙去了。
贺勉默默的把他们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到一边,把这温情的一刻,留给自己的妹妹和叔叔他们。贺勉的心里暖暖的,像有一股热流不停的在周身经脉里流淌着,洗涤他几天的舟车劳顿。
当菜烧好后,一家人围在桌上,老爷子坐首座,贺军文和贺芝龄在老爷子两边,李婧婷靠着女儿,这边是贺勉的母亲,贺勉的父亲何建文临着他弟贺军文,贺勉坐在父母间,脸上都开了花。
贺芝龄本还在训练,在山里窝了几天,闻着家里的母鸡味,那是肚子都响了,贺勉也不例外,闻着味就流口水。
“建文,你通知下你几个堂弟,明天早上把猪杀了,还有,通知下你两个妹妹,叫他们全家明天都过来!”老爷子一口没几个牙的嘴,今晚就没合过几次,他也难得的再次发号施令了。
“好好!”何建文一边连忙应下。贺军文虽然表示不用杀猪这般隆重,但是拗不过老爷子的。何建文放下碗筷,就忙着通知去了,贺勉的母亲也忙着给他几个姑姑打电话。李婧婷看着他们雷厉风行的,眼里再次满含泪花。
不一会,贺勉的一群爷爷,堂叔堂嫂都过来了,这个家里,顿时热闹了,妇女们围着李婧婷和贺芝龄,老爷子们以及父辈的挤在桌上,觥筹交错,也安排着明天的事宜,如谁去买菜,谁炒菜什么的。直到深夜,爷爷们,堂叔堂婶们才散去,而贺勉他们没有去睡觉,坐在沙发上,聊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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