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春兰知情
素染捂着自己的胸口，她看着红鸢，又转头瞧了青离一眼。红鸢脚下一动就上前走到了青离的前头挡住了素染的视线。
这素染面色不太好看，她抿了抿唇随即就朝着身后看去，“伶俐，你出来！”
后头静默着，不一会儿就果真出来了一个人，那人用面纱掩着脸，一双掩红彤彤的。
“别怕，你过来。”素染的声音轻柔，见伶俐踌躇在那头就自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不要怕，我虽然只是这里的一个客人，不过我还是会用尽全力给你讨回公道的！”
伶俐一听，一双眼里的泪水就不停了。
那边站在青离身前的红鸢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声音不咸不淡，“一个丫头出言不逊，即便本姑娘杀了她也不为过。”
红鸢话一出素染身边的伶俐就猛然抬眼几步上前就跪到了青离的面前，“公子！公子可要为伶俐做主啊！”伶俐泪水哗哗，她的话说的有些口齿不清，一扯脸上的那块面纱那张肿的如同猪头的脸就露了出来！她的牙齿掉了好几口，嘴唇充血，周边的皮肤都青青紫紫的。
红鸢一瞧，没心没肺的就笑出了声。她的笑让素染气急，上前走到伶俐的身边就喘着气怒声道：“素染不知红鸢姑娘的心是用什么做的！你毁了伶俐的容貌，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嫁人！”素染说着就捂着胸口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青离，你自己瞧瞧，你瞧瞧伶俐都成什么样了！这青紫以后倒是可以褪去，可是她的牙齿可是再也长不出了！”素染竟然也哭了，美人落泪，倒是让周围看戏的下人们也抹起了泪。
这时候春兰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见那么多人都围着红鸢就赶紧加快步子跑到了红鸢的身旁，“青离公子，这事儿也不能都怪我家姑娘的！如果不是伶俐出言不逊的话，姑娘也不会打掉她牙的！都是伶俐啦，是伶俐说，说姑娘是青楼女子，不干净的！”
这话让青离面色有些不好看。
红鸢倒是依旧噙着浅淡的笑，她哼了一声上前就走到了素染的面前，她靠的素染很静，语气冰冷，“我身上背着的人命多的数不过去了，没杀了这丫头已经十分开恩了！”
素染面色惨白，“你，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红鸢笑了，她笑的格外好看，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忽然伸手触碰上了素染的伤口，“以我看来，这报应倒是在素染姑娘身上显现的快了些。”
素染面上失色，她瞪着红鸢看，可看到的只是那副笑着的脸皮，还有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
“别惹我，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不得好死！”说完这句话红鸢的手就伸了回来，她猛的甩袖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袖子一下就拍到了伶俐的脸上，打的她“啊！”了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青离没说话，他看着红鸢走进房里也没有拦着，倒是素染想要上前的时候就被青离挡住了，他开口，不过话却是对着伶俐说的，“红鸢是我的未婚妻，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对她出言不逊，那你就别留在府中了。”
伶俐抬眼，她被刚才那袖子一甩疼的都说不出话来，只能看了看青离又看了看素染点了下头默默的流泪。
“哼，活该！”春兰撇了伶俐一眼，随即就快速进了屋里。
“素素，你身上有着伤，赶紧回去歇着吧，免得伤口裂开。”
素染听着青离的话眼中的泪水聚集，落的那叫个让人心碎。
伶俐跪在地上，她伸手拉着素染的裙角，说的吃力，“素染姑娘，是伶俐不好，伶俐不该说红鸢姑娘的，是伶俐不好，如果不是伶俐，姑娘也不会难过了。”
素染不说话，她站在原地看着青离，过了会儿后才俯身将伶俐扶了起来，“不关你的事，是我没用不能为你做主，走吧。”她的声音都是无力的，颤颤的将伶俐扶了起来就朝着院外而去，只是走出了几步后素染就又回头，她看向那边依旧站着的青离笑容极其苦涩，“她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青离，你还在怪我是么？怪我将她从佛台摔下。”
“素素，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我也早与你毫无瓜葛了。”素染紧紧抿着唇，“是素染自作多情了。”她说完就落寞的转头，扶着伶俐缓缓前行。
青离心里也不太好受，只是他也只能看着素染离开。
红鸢站在屋里透过窗子看着外头的景况，她嘴角勾着，极度戏谑。春兰泡好了茶，见她依旧朝着外头看就过来也想看，不过她才刚走过去红鸢就转过了身坐到了桌边。
很快青离就走了进来，他看了春兰一眼，春兰懂眼色很快就退了出去。
红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闻着茶香，她笑道：“怎的不追过去陪陪她？”
“鸢儿，素染她心不坏的，你就不能与她……”
“与她什么？与她好好相处？”红鸢挑着眼梢，又十分轻视的闭了闭眼，“你以为可能么？”
青离不解，“我不明白，素染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也和你解释过，她只是我的旧识，我的心里装的人是你。”
红鸢笑了下，什么话都没说，她端着茶杯看着上边浮着的茶叶有些楞楞的出神起来。
青离也没办法，只能叹了一口气陪她静坐。
素染是什么人，红鸢清楚的很。前世她用苦肉计害她，今生又想用眼泪来博得同情，呵呵！
不过……
红鸢眉头微蹙，她朝着青离看去，想着刚才外头素染和他说的话时她的脑子里就又打了个结。
什么叫“怪我将她从佛台摔下”？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红鸢很快就将它从脑子里摒弃，她喝光了杯中的茶，而此时外头的阳光也弱了，那片金黄在此时也不刺眼了柔美的很。
那头素染回去就安慰了伶俐几句便让她回去歇息，而她则是坐到了床头一个人楞楞的出神。
君凉回来的时候手中捧着一包糖，见她坐在床边就上前将手中的糖包递过去，“素素你瞧，我特意去给你买的糖！”君凉一脸讨好，只是不料素染竟猛的抬手，一把就将面前的糖包甩到了地上，“我不吃！”她出口，随即就又抬手捂住自己的伤口处，她的泪哗啦啦的掉了下来，让君凉看的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素染缓和了会儿疼痛后就抬起脚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她不停的落泪，可怜的如同一个被丢弃的娃娃。
“素素，你别哭了，你和我说说好不好，你和我说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万死不辞。”
“不，这事你没法做到的，没办法的。”
“素素！”君凉心里疼的紧，他伸手握紧素染的双手，低头就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素素，你是我的主人，只要能让你开心高兴起来的事情，我都会去做的。”
素染身子一僵，一双泪眼就朝着君凉看，“没办法的，能有什么办法呢，青离爱的是她，前世他失去了她，今生他是死也不会放开她了的。”素染顿了顿，“哪怕伶俐被红鸢打的脸都毁了，青离也不责备她一句，君凉，你说我拼尽全力的从那里出来，是不是错了？”
“不，错的不是你，是红鸢，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受罚，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为了逃离那里而散尽一身功力，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素染神女，可因为红鸢，你受尽了这么多的苦。”
素染摇头，摇头，只是摇头，泪一颗接着一颗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爱情这东西，可真是害人不浅。
自从伶俐的事情后，出了春兰和陆暖外，这府里的下人们可都是见着红鸢就绕路走。
红鸢也不介意，她自顾自的活着，倒也自在。
春兰给她房里的金鱼换了清水就拿着鱼食一点一点的喂。红鸢在边上瞧着，有些无趣。
就在此时宫里突然来了人，红鸢听闻声音就赶紧出去，见是曹公公就扬起了一抹笑，“曹公公今日怎么有兴致来这儿了？”
“老奴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的。”曹公公笑着，他一个手势后头的小太监们就捧着东西进了屋里。
“都是些新进贡的东西，皇上觉得好就让老奴给红鸢姑娘送来了。”
“有劳公公。”红鸢朝着那些东西瞧了瞧，有上好的布匹，金银器物首饰，还有一些人参雪莲等补品。红鸢一一看过，最后在一堆金银首饰里看到了一条手串，那手串埋在一堆物品的最底下如果不是红鸢仔细瞧还真是看不到它。
“这串碧玺珠子倒是极好。”红鸢将它拿了出来。曹公公一看就笑弯了眉眼，“红鸢姑娘好眼力，这条碧玺串子听闻来之不易，可是请了手艺上好的大师切割打磨而成的！并且这条珠串做成后还经由庙里的主持诵经祈福，可保人平安的。”
“是么！”红鸢把玩着串子，她本就喜欢这种东西，此时看到了条上好的，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是啊是啊！来的时候皇上还与老奴说姑娘定是会一眼就看中这条宝贝的呢！”
红鸢笑了笑，她让春兰给了曹公公一锭金子当做赏钱，“劳烦曹公公回去告诉皇上，红鸢很喜欢这条串子。”
“老奴一定带到话。”曹公公笑眯眯的将金子收入怀里，福了福身子就退了出去。
等曹公公一走，春兰就清点起了物品，红鸢拿了支人参瞧了瞧，随记说道：“春兰，你和陆暖拿着这只人参去素染姑娘那儿，就说是我送给她补身子的。”
春兰一听，“啊？”了一声，“为什么呀姑娘，这可是皇上给你的，为什么要去给那个素染呀！”
红鸢明艳一笑，“让你去你就去，话真多。”
春兰不太高兴的嘟了嘟嘴，“好吧好吧，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春兰也只能去了。”她虽然不愿意，但也不能违背红鸢的意思，只能和春兰一起去了素染的院子。
她们两个刚到素染的那座院子就有人上前来拦住了路，“你们来干什么，素染姑娘正在休息。”
春兰瞧着挡路的两个下人，撇了下眼，“我自然知道素染姑娘在休息，但我手中端着的可是皇宫里送来的人参，这可是皇上送给我家姑娘的，我家姑娘仁慈知道素染姑娘身子骨弱特意让我将人参拿过来给素染姑娘补身子的！”
那两个挡路的下人有些不太肯让路，只是听着春兰说这是宫里送来的东西，想着应该都是极好的，于是琢磨了下，其中一个人对着另一个人说道，“你去里头问问素染姑娘。”
那人应了一声，很快就跑了进去。
对于这两人的做法春兰表示有些不屑，“真当自己什么了。”她冷哼了一声，声音轻轻的咕哝了一声。
依旧挡着路的人听见春兰说话，只是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所以也不敢随便瞎说，只能也是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那进去的人动作也是慢，等了好一会儿后才小步的走了出来，“素染姑娘说了，让你们进去。”
春兰撇了撇嘴，“真墨迹。”
跟着那个下人进了里头，春兰就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药味，那药味里还夹杂着一抹悠悠的香味，竟然的十分好闻。
那头的素染靠在软塌上闭着眼，听闻他们进来的脚步声后就慢慢睁开了眼，“就将东西放桌上吧，真是太感谢红鸢姑娘了，还请春兰姑娘回去替素染说一声。”
这素染倒是有礼的很，她这摸样瞧着娇弱让春兰一下子就没了方才的那股火气，“会的，既然素染姑娘身子不适那你就好好歇着吧，春兰先告退了。”
“哎！”素染起身，她看着春兰扬起了一抹笑，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有件事，我想和春兰姑娘单独说说。”
春兰疑惑，不过她想着眼前这个病秧子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于是便让陆暖先出去。
陆暖有些担忧，不过也只能退了出去，等屋里只剩下了春兰和素染两人，这素染就站起身来走向了春兰，她笑着，笑的摸样简直好看极了。
“春兰姑娘你在红鸢身边服侍有多久了？”
“这好像与素染姑娘无关吧！”春兰蹙着眉头，语气不太好。
素染丝毫不介意，她只是继续说，“你跟在红鸢身旁也好些年了，不过红鸢姑娘的脾气你可都知道？”
春兰有些烦了，“红鸢姑娘是我主子，主子的脾气我当然知道，若是素染姑娘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春兰就先走了！”她说着就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外去，只是还没有走到门口她的脚步就停下了，只听着后头的素染声音悠悠的说，“听闻你父亲是吸食大麻过度而死的，可实际并不是如此呢！”
“你……”春兰转头，她的身子有些僵硬，等她看到后头素染的时候她的心已经跳的十分快了，“你想，说什么？”
素染这会儿又重新坐到了软塌上，她瞧着面前的春兰，不太红润的唇就上下动了起来，吐出一个个让春兰快要窒息的话语。
“你的父亲，可是被红鸢害死的呢！”
春兰从素染房内出来的时候苍白苍白的，外头等候着的陆暖瞧见她的摸样，吓的立即上前将她扶住，“怎么了呀春兰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呀！”
春兰不说话，她只是朝着陆暖看了一眼，然后迈出脚步往前走。
陆暖跟上她，依旧伸手扶住她，“春兰姐姐，这到底出什么事情了，素染姑娘到底和你说什么了呀，你的脸色真的好难看呀！”
“没事。”春兰摇头，只是她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了出来。
素染从房门走出来瞧着春兰远去，嘴角的笑意就深了一些。
“红鸢啊红鸢，我倒是要瞧瞧，你这忠心的丫鬟会不会来杀了你！”她说着，眸子底下闪过一抹冰冷。
回去后春兰就让陆暖先回去，而她则是去了红鸢的房间。
等春兰进去的时候红鸢正捧着经书看，手中的那串碧玺珠子在她的手中一颗一颗的转动，“怎样了？”她问春兰，一双眼依旧停留在经书上，没有移开。
“已经将人参送过去了。”春兰回着，听红鸢轻轻应了一声后她的脚步就朝前走了一些，“姑娘，春兰想问你一个问题。”
红鸢这时候手中转着的珠子停了下来，她顿了下，开口，“问吧。”
春兰停了很久，她看着面前的红鸢一时间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泪水模糊了眼，可是她还是想问，“姑娘，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时候红鸢抬头了，她看着面前哭成了泪人儿的春兰面无表情，“素染应该都告诉你了吧。”
春兰握紧着双手，“她说的都是真的？是你害死我爹爹的么？”
红鸢看了春兰一会儿，又低下了头，“是，是我让人弄死他的。”
猛的，春兰后退了一步，一双眼里满满都是惊愕，“怎么会，怎么会！”她抬手抓着头发，“那可是我爹爹啊！那可是我爹爹你为何要弄死他为何啊！”春兰大叫了起来，她这时候才痛哭了出声一下就跪到在了地上，“那是我爹爹啊，我血脉相连的爹爹啊！”
红鸢低嘲了一声，“是啊，就是你这个血脉相连的爹爹将你卖到了青楼，就是你这个血脉相连的爹爹一直问你要钱赌博，就是你这个爹爹还要出手打你！他那时候断了手被三王爷所救，从此有了三王爷这个靠山吃喝嫖赌抽样样都在行了！他有想过你这个女儿么？他有什么时候为你考虑过一丝半点么？没有！这样的爹爹，你要来做什么呢！”
春兰摇着头，她只是哭，手捂着胸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就在这个时候红鸢的手抬了起来，她拔下头上的那支金步摇随手就扔到了春兰的面前，“若你觉得是我错了，那你就拿着这支金步摇杀了我。”
春兰一下子就停了哭，她睁大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那支金步摇脑子里有些发闷，过了好一会儿后她的手才颤巍巍的伸了出来，触碰上了那支金步摇，终于她将它捏在了手中，整个身体僵硬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红鸢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着靠近自己的春兰，她盯着她看，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春兰走进了，她的手颤抖着厉害，手中金步摇尖锐的地方正对着红鸢。春兰的呼吸急促，她就那么站在红鸢面前一会儿突然手上一松那支金步摇就又再次落在了地上。
“我，我……”春兰摇着头，她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着她与红鸢相互之间的事情，她记得红鸢给她买糖，她记得红鸢会和她一起同桌吃饭，她更记得宫里的时候红鸢日夜守候在她的床边照顾着受伤的她。
那么多的回忆，都是她与红鸢的，而所谓的父亲她能想到的也不过就是小时候那些模糊不清的东西，还有他找她要钱，将她卖入青楼的样子。
红鸢说的对，那种父亲，要来做什么呢！
春兰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双手给紧紧揪着那般的疼，她深吸着气后退着，最终快步的跑出了门。
红鸢依旧坐着，她没有去追春兰也没有叫人去跟着春兰，她知道这丫头需要时间冷静一下的，她会想明白的。
地上的金步摇发出耀眼的光来，红鸢俯身将它捡了起来不由的叹出一口气，“你说，这素染是不是很坏？”她对着金步摇说，可惜金步摇不能给她回答。
“前世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她，她是神女，高高在上的，知晓我与青离之间的事后便处处刁难与我，我什么都可以忍的，只是忍受不住青离娶她。”红鸢沉默了会儿，“虽说，我是自己跳下祭坛的，可若没有素染打开铁笼我又怎么会过的去呢。这素染是个演戏的高手，真可惜我已经不再是阿青了，我是红鸢，杀人如麻没心没肺的红鸢，忘了告诉她了，我一个杀手，早就没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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