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伟大的凯旋，恶臭的国王

　　国王的军队凯旋而归，诸多领主的旗帜和长枪如森林中的树木一样密集，街道两旁的市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士兵，和上次国王检阅时精锐部队不同，这一回他们明白了什么真正的“大军”。

　　自从卡拉德帝国彻底破碎之后，那些超过十万人口、由宏伟的石制建筑建造的大城市早已消失不见，如今的卡拉迪亚，哪怕是帕拉汶这样的大城市，常住人口也不过两万。而这支军队，就已经和全城人加起来差不多了。市民们只要打开窗口，就会被挤满了街巷、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的人群晃晕了眼。

　　但即便如此，依然有的是人愿意去凑个热闹。尤其是当国王宣布要免费向全城发放面包和啤酒后，半个城市都加入了这场欢庆活动中。

　　帕拉汶的大街小巷，所见皆是鲜花，所闻皆是掌声，人们用最热烈的方式欢迎他们的君王归来，庆贺这场不战而胜的胜利。

　　国王骑着战马一身戎装穿过街道，沿途朝着路边的行人不断回收致敬，身后的士兵则朝那些叫的声音最大，挥手最多的人群处递去装满面包和肉干的篮子，肉干上洒满了盐。而另一群士兵则打开马车上的酒桶，沿途不断是谁，只要伸出杯子、碗或者其他容器马上倾倒下去，也不管撒出去多少。

　　这一切，都在模仿卡拉德帝国时期盛大的凯旋仪式。

　　讽刺的是，曾几何时，西方的贵族们曾坐在城堡中抱怨帝国人是何等的浪费，帝国的皇帝是如何为了宣扬自己而浪费大量财力物力在他们眼中的贱民身上，并且跟个弄臣一样满大街闲逛表演让民众观赏。可如今，他们的子嗣，却以举办将这种曾经专属于他们敌人的仪式为荣。

　　当然，拜伦私下是很不看好这次凯旋式的，倒不是仪式有何问题，主要还是哈劳乌国王显然没弄清楚帕拉汶和曾经帝国的那些宏伟城市的差距，整座城市在这次凯旋中挤得水泄不通，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这一路上见到几场踩踏事故了。

　　但是新王非常满意这次凯旋仪式，他甚至希望像卡拉德的古代帝王一样坐着装饰过的战车、戴着卡拉德风格的皇冠进城，但是最终被领主们以“太不斯瓦迪亚了”为理由否决了。

　　大军浩浩荡荡的将国王送入了城堡之中，国王也当众发表演说表示在十天之后他会打开城堡大门让城中的达官显贵和许多低级贵族以及富人们进入城堡中，一同参加他的加冕大典。

　　考虑到在二百年来这种与民同乐的盛世发生过不止一次，伯爵领主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要求那些低级贵族和平民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踏入靠近王位的位置，那是诸位伯爵大人们才能有资格站在那的。

　　不过现在，城堡依旧封闭，毕竟在新王的登基大典之前，哈劳斯国王的灵柩还需要下葬在斯瓦迪亚的众王之墓中。

　　没错，直到现在，老国王的骸骨依然停放在城堡的地下室中，那里的气味已经让人无法忍受，哪怕点燃一百根香薰也覆盖不过去那恶心的尸臭味，更不用说打开处理一下里面的先王遗体了。

　　这其实是出于无奈，斯瓦迪亚的历代国王们有三个主要的王陵区，一个位于帕拉汶临海地区的高崖上，最初的斯瓦迪亚人便是在那里登陆卡拉迪亚并且从帝国手中获封那片土地，他们作为帝国的领主或半独立的军阀统治于此，其中包括当今王室的几个血脉的共同祖先。第二个在苏诺东边，那是斯瓦迪亚制度的奠基者们的安息之地，那时的他们不断进取，逼迫帝国放弃了西海岸的大片领土，并且承认了斯瓦迪亚的独立。而现在的王陵区，则是在帕拉汶北方，那片区域曾是老“帕拉汶德”城市的一部分，尽管城市位置在百年来发生了变动，但是近几代国王都葬在此处，即便是艾索娜夫人那高贵的父亲也是如此。

　　可是之前艾索娜夫人的快速进军让整个城市都惶恐不安，哈劳乌国王夜不能寐，做梦都会看到城市被攻破，艾索娜夫人在他的面前坐上他父亲的王座。而从现实出发，在那时谣言漫天，人们盛传艾索娜夫人的侦察队已经到了帕拉汶附近，为了保护父亲的灵柩不被敌人俘获，哈劳斯国王只能在地下室“睡”上一阵子了。

　　结果就是，直到战争莫名其妙的结束了之后，人们才将国王的灵柩取出，经过一整天的处理之后，终于让老国王闻起来不至于熏死人了。随后，军队开路，王室的所有成员和到场的领主和贵族们跟在灵柩的两旁和后面，一路行进到了帕拉汶北的王陵。

　　在这里，所有人都离开了马背，克拉格斯伯爵、哈伦哥斯伯爵、格雷恩沃德伯爵、还有迪林纳德伯爵四位大人扛起了棺椁，他们是先王曾经最信任的封臣，也是血脉相连的盟友，在如今到场的大人们之中，也属他们地位最高且最受敬重（无论是通过何种方式，或是仁慈，或是恐惧），因此他们承担了这一荣耀的职责，陪伴国王陛下走过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段路途。

　　在葬礼上，教会的大主教虔诚的向天父诉说着这位君主一生中的伟业，赞美他的功绩，祈求天父让这位伟人般的君主升入它的殿堂。在这过程中，尽管充斥着对新王的谄媚而被夸大的修饰词和显然不符合先王实际情况的描述，但至少在此时大主教除去了哈劳斯国王生前那一大串的头衔，将其称为：

　　“我们的兄弟，一位称职的儿子、父亲、还有丈夫”。生前无论何等光荣，此时此刻，国王也和贫民一样高。

　　而哈劳乌国王则和领主们上前向国王低声说出他们对国王的思念，表达自己的怀念之情。

　　而拜伦，也已经为这位他曾发誓效忠的君主准备好了自己的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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