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落日黄花
如果远在港岛的沈老听见了胡瑶的这一句话，不知道会不会感到汗颜。
曾几何时的沈家在台岛最为风光的时候，市值或许能顶的上几个亿，但很可惜的是，从老爷子独居港岛，有了落叶归根的打算之后，沈家已经是落日黄花，早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长子沈崇山与次子沈崇海带着全家在一年前正式移居美国，并且带走了很大一部分现金去过他们的逍遥日子，三子沈崇江和次女沈秀珠坚持留守台岛，而自己则深居港岛，身边只有一个失散了十几年的大女儿沈秀玉，现在的沈家就是一盘散沙，不复昨日的辉煌。
而沈老爷子剩下的唯一心愿，居然还要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外孙来完成，这让他感觉到万分的无奈和苍凉。
不过让他稍感宽慰的是，唐沭这两年来所做出来的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当初沈家的确是借了一笔启动资金给他，而他也不负众望，只用了区区五十万和短短三年时间，就给出一个非常让人惊讶的答卷，这是连沈老自己都完全没有料到的。
而唐沭在内地所做的不单单只是赚钱，他所做的各种事在沈老看来都是在积攒人脉和声望，是在为沈家的回归做着铺垫。
随着年龄的增长，沈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并且有着每况愈下的趋势，原本以为自己是回归无望了，可谁能料到命运还给了自己一次柳暗花明的机会，为了能够光明正大地踏上故土，沈老就算是咬着牙坚持也要多活几年才行。
唐沭这边的好消息一直不断，每次沈秀玉从内地回去港岛的时候，总会告诉老爷子一些让他感觉精神为之一振的事，这让他可以开心一整天，而台岛那边传来的就基本不是什么可以让他开怀一笑的好消息了。
老爷子几年前在没有通知任何部门的情况下，以拜访老友的名义离开基隆前往港岛定居，这就已经触怒了台岛当局。
之后特工宋青峰在宁城的任务失败，被内地的国安当场抓获，台岛方面则将帽子扣在了沈家头上，说是方芷芯伙同唐沭不但让宋青峰被捕，更让潜伏在宁城多年的老特工暴露，直接拔掉了一个非常有利的据点。
相关部门更是以沈氏电子机械公司为港岛黄家的捷凯电子公司提供生产设备为由，又给加了一个资敌的罪名，这让留在台岛的沈崇江和沈秀珠更加地举步维艰，如果不是有他们的母亲撑着，上面还有所顾忌的话，沈家的那点资产恐怕早就被拿去充公了。
而最近，又传来一个不利消息，方芷芯为了研制方便面的调料配方，再一次以港岛作为跳板，从台岛的顶新公司购买了五十袋经典口味的方便面，而在内地的情报人员递交的最新情报里，就提到了市场上出现的两种来自台岛的食品，八宝粥和方便面。
其中方便面的火爆程度简直不可想象，根据请报上所说，单单是穗城火车站，每天卖出的数字就可以达到惊人的千余包。
一九八七年的海峡两岸之间还没有实现三通，不过随着政策的逐渐放宽，台岛这边的商人也看到了内地市场的巨大，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正式进军大陆，顶新公司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大的一块蛋糕。
可他们也担心自己的台岛居民身份，会在海峡西岸引发群众的不满，所以也就放缓了进入内地市场的脚步，而也就是这短短的迟疑，那边已经抄袭了自己的产品并迅速站稳了脚跟，为此，顶新公司和彰化领导是好一顿捶胸顿足，随后就以所谓的叛国罪和泄密罪将为女儿购买那五十袋方便面的沈秀珠送上了法庭。
好在大家在办事的时候还是会遵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原则，为了让妹妹免受牢狱之灾，沈崇江几乎贿赂了上下各级所有的有关人员，并且花高价聘请了一个顶级的律师团为沈秀珠进行辩护。
在他的竭力运作之下，沈秀珠最终因为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可这一次，真的是让沈家在台岛受到了伤筋动骨的损失，从此正式被挤出了岛内顶级世家的行列，成了到处受排挤和针对的“红营人士”。
沈崇山兄弟俩带走的是大笔的资金，沈老年纪大了，加上独居港岛，自然也没有了当初创业时候的雄心壮志，几乎所有的产业都在台岛，而随着这件事情的了结，沈家的基业也算是没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个只能仰望昔日荣光的空架子了。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那精神有些萎靡，完全失去了往日神采的小女儿沈秀珠，沈老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你留在台岛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至少你母亲还可以给你们提供庇护，如今沈家的基业已经被彻底侵占，成了普通人的你们也就没了继续被盘剥的价值，台岛那边的社会保障制度还是不错的，毕竟那里也是你出生的地方。”
沈秀珠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眼中的愤怒却是丝毫未减：“我们沈家做了多少贡献，他们看不到，现在清算起来却是一个比一个还狠，住在这样的地方，对我而言每天都是煎熬，而且方跃诚也向法院提出了离婚申请，芷芯又在内地，台岛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至于母亲……”沈秀珠顿了顿，语气中还是透露出了一些不舍，但更多的是决绝，“就像父亲您说的，她有着非同一般的背景，还有三哥一家陪着，我不能守在身边尽孝，相信她也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其实你的母亲也是一个可怜人。”在回忆这些往事的时候，沈老爷子的脸上无喜无悲，就好像在述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认识我的时候，她刚满十八岁，而且还有一个恋人，为了完成上级交代的监视任务，我们被迫成了夫妻，为了让当局看到我的忠诚，她生下了你们兄妹，这一辈子，她都是别人手里的工具，真的是可悲的一生啊。”
虽然在宋青峰让方芷芯陪他去内地完成任务的时候，对于母亲的身份沈秀珠就已经有所猜测，可亲耳听到这些过往的隐秘，还是让她的内心泛起一阵波涛汹涌。
平日里端庄优雅，尽显大家闺秀风范的母亲，居然是当局放在父亲身边的监视器。
“那您秘密离开台岛的时候，我母亲为什么……”
沈老苦笑：“虽然我跟你母亲之间是政治婚姻，两人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总归是有些感情的，况且我那时候除了一些钱和钟慧之外就没有带别的任何东西，更没有直接投靠大陆，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是叛逃，你母亲没有选择上报，是也为了帮我这个已经到了迟暮之年的老人完成最后一个心愿而已。”
“不管怎么说，我们做子女的还是希望您们二老能够在一起颐养天年。”
沈老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有些老怀为安的会心一笑，虽说自己这几个子女的能力都是一般，最起码的孝心还是有的，不过他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声：“难啊，恐怕你母亲这辈子是离不开台岛了。”
沈老在台岛无亲无故，他在任性的时候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自己的第二任妻子如果也跟着自己走了的话，势必会惊动她身后的那些人，或许两人还没来得及返回大陆，就招来了台岛方面派出来的秘密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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