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熊孩子
腊月二十六下午上完课，学校终于放假，虽然所谓的寒假也只有短短时间，总也比没有的好。
至少可以喘口气，约约会，亲亲嘴，当然也可以认真复习，查漏补缺。
二十七日上午，苇庆凡早早吃完饭，然后开车前往学姐村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天的人格外多，还没到李庄，在外面的道路上就能看到各种的自行车、脚蹬三轮车还有平板车，导致原本就狭窄的泥土路十分拥挤。
里面有不少大爷大妈爷爷奶奶，还又小孩子人前人后的跑。
苇庆凡别说踩油门了，按喇叭都不敢，开着最阔的车，走着最慢的路。
好在这年代开车横行霸道者居多，大多数人也都一种敬畏心理，看到后都会主动让开道路，因此他虽然不敢提速，却还是磨蹭着来到了李庄。
村里同样有不少人大车小车或者走路出门，看样子是附近有集市，大概也是春节前最后一趟集市了，都赶着去买最后的年货。
到了李婉仪家门前，小姨子和小舅子正要出门，见他来了，李婉云还记得称呼，喊了声“凡哥”，又转头喊：“姐~”
李承安看了苇庆凡一眼，然后转头跑回家里，随后传来李母的声音：“怎么了？不是说你们俩去的么？”
“不是……”
小舅子含湖不清的答了句，就就没动静了，随后声音再次传来：“姐~他来了！”
苇庆凡有点好笑，下了车问李婉云：“你们干嘛去？”
李婉云穿了件簇新的紫色棉衣，戴着手套、耳罩，裹得严严实实，显得乖巧可爱，闻言答道：“去会上。”
对集会的各地不一，李婉仪家这里似乎是小一些的叫“会”，大一些的叫“集”，比如去镇上，就说是去“赶集”，其他村子里的集市规模小一些，就叫“赶会”。
苇庆凡问：“买东西吗？”
“嗯。”
小姨子问一句答一句，苇庆凡有点好笑，又问：“都要买什么？要不一起去吧，我们去市里面玩，顺便买东西。”
李婉云摇头道：“不用，我们去会上买就行了。”
两人对话时，李承安穿着件同样崭新的绿色棉服跑了过来，李婉仪则仍然穿着前几天那件红色大衣，不过内搭变成了白色，围了条乳白色的围巾走了过来。
苇庆凡问：“要买什么？要不一块去吧。”
李婉仪有些迟疑，一方面不想让弟弟妹妹去，因为一旦跟着，难免又要让苇庆凡破费，而且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没了；另一方面又想让弟弟妹妹去，方便苇庆凡在家人面前刷好感，也能让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几次的弟弟妹妹看一看城市，见见世面。
苇庆凡见她犹豫，就笑道：“走吧走吧，一起。”
李承安明显心动，李婉云却怕姐姐为难，主动道：“姐，你们去玩吧。”
她太懂事，李婉仪反而更心疼，又看一眼苇庆凡，然后对妹妹道：“一起去吧，去逛逛。”
李婉云也正是贪玩的年龄，推辞的意志本也没有那么坚定，踟躇道：“爸妈会同意吗？”
“没事，我去说。”
李婉仪转身回了院子里，苇庆凡看看小姨子和小舅子，问：“我能进去吗？”
李婉云见他这么小心翼翼，抿着嘴笑，道：“当然可以啊。”
李承安也道：“我爸妈对你印象可好了。”
苇庆凡冲他俩比划了一下大拇指，然后进了院子，李母正在晾晒衣服，李婉仪在旁边跟她说话。
“姨姨好~”
苇庆凡笑着招呼，李母忙答应着，又看一眼李婉仪，李婉仪道：“那我们走啦~”
李母点点头，看样子是已经商量好了，迟疑了一下，又问：“你带钱了吗？”
“带了。”
李婉仪点点头，对苇庆凡道：“我们走吧。”
虽然没准备让学姐付钱，但带钱是人家的体面，苇庆凡自然不会这个时候抢着说我来付钱之类，笑着道：“我们尽快回来……叔叔在家吗？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正说着，李父拄着拐从屋里面出来，苇庆凡忙又打了招呼，说了一声，并保证尽快回来，随后才与李婉仪一起领着小姨子小舅子出门。
恍忽之间，有一种自己已经是这家里姑爷的感觉。
这自然是错觉，出现这种局面，大概率是李婉仪自小独立，自从去年之后，在家里话语权进一步增强的结果。
不论是县里给的奖金，还是李婉仪上学期间兼职每个月都有的工资、过年回家带来的礼物东西，甚至是他这个疑似的男朋友，都是她的分量，是她在如今这年代仍然很严重的农村重男轻女氛围里挺直腰背说话的底气。
四人一同出了门，发现门口大人小孩又聚了七八个，李婉仪笑着招呼道：“大娘，四婶……你们赶会去吗？”
“嗯。”
“对。”
两个妇人答应着，眼睛却都瞄苇庆凡，李婉仪笑着介绍道：“这我同学，一块去县城玩。”
“大娘好，婶婶好~”苇庆凡立即很礼貌的打招呼。
“哎，哎……那你们去吧。”
“哎。”
李婉仪应着，打开车门，让弟弟妹妹坐在后面，李承安看到了小伙伴，还很兴奋的招招手，显摆一下自己要坐车去玩了。
李婉仪自然坐在前面，苇庆凡启动车子，小心的到路口掉过头，慢慢开着回到前面的泥土路上，再小心的逆着赶会的人群往省道驶过去。
“都是赶会的……”李婉仪见人多，给苇庆凡解释了一句。
“猜到了。”
苇庆凡笑道，“你们都要买什么？先列个单子，别再回头忘记了。”
李承安似乎是慢慢与这个姐夫熟悉了，开始主动说话，道：“春联、炮、瓜子、袜子……”
他说了一半卡住，问李婉云：“二姐，还有什么？”
李婉云道：“你自己想。”
苇庆凡笑道：“你可以慢慢想，等下我们先去玩，等中午吃完饭再去买东西，买完东西回家，这样可以吧？”
李婉仪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李婉云见姐姐这样乖巧温柔的样子，一时间还有点诧异，李承安却忍不住问：“我们去哪玩啊？”
苇庆凡想了一下，道：“要不去游乐园？”
李承安看看姐姐，李婉云看看弟弟，然后一起去看大姐。
李婉仪迟疑道：“会不会太冷啊？”
苇庆凡笑道：“今天还好吧，也没风。”
李承安小声道：“不冷。”
他显然很想去，却又怕被大姐骂，因此说话声音显得很没有底气。
苇庆凡笑道：“那就去。”
李婉仪看他一眼，也未违拗，轻轻点了点头。
李承安和李婉云互相看看，彼此心照，都觉得有了新的领悟：
以后有事，找姐夫比姐姐管用……姐姐听姐夫的！
“如果华佗在世，崇洋都被医治”
“外邦来学汉字，激发我民族意识”
李婉仪将周杰伦去年的新专辑《依然范特西》放入车载CD机内，苇庆凡跟着音乐晃着脑袋，忽然觉得有点离谱。
因为重生前的那段时间，他也在听这张专辑的歌，合着重生回到近二十年前，生活中各种沧海桑田，听歌居然没啥变化？
开车来到市区，太阳已经升了起来，虽然依旧寒冷，但游乐园里面人依旧很多。
苇庆凡上次进游乐园还是陪黎妙语，而且也没玩多少项目，而这次说是陪学姐约会，却有两个电灯泡，拉一下学姐的手都要偷偷摸摸，只能干脆把心思放在游乐园上，算是真正的放松了。
四人一直玩到中午，李婉仪玩得也很开心，不过还记得时间，见日已正中，于是催着离开。
游乐园都是苇庆凡付的钱，虽然她知道这家伙这半年股票就赚了一倍，六百多万的入账，但还是有点心疼，不愿意让他再领着去餐馆，就到附近找了一家快餐店。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快餐店里面人比较多，四人进了店，找到一个空桌，先让李婉云看着，随后苇庆凡和李婉仪去拿菜。
苇庆凡付了钱，转头却见李婉云这边在跟人说话，于是跟学姐说了一声，先端着一个盘子过来了。
李婉云坐在位置上，旁边是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屁孩，正坐在她对面，表情……就很像是小孩子找茬“你能奈我何”的欠揍模样，很嚣张的望着她。
“这里有人。”
李婉云的性资本就乖巧，又是在市里面，人生地不熟的，因此更加礼貌，又指着旁边的空桌道：“你去坐那里。”
“我——就——不——”
熊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的，一字一顿，仍是那副嚣张欠揍的模样，又仰着身子，吃力的想要把脚放到桌子上。
李婉云有点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转头想要喊姐姐，却见苇庆凡已经走了过来，有点委屈的道：“我跟他说了这里有人，他不听……”
“没事。”
苇庆凡向她笑了笑，把餐盘放在桌上，然后望着那个小男孩。
熊孩子已经半躺在椅子上，看到苇庆凡高高大大、不太好惹的样子，似乎有点憷，但很快看到苇庆凡对李婉云说话时温和的神态，就又恢复了原本嚣张且欠揍的样子，继续努力的把脚往桌子上面放，并用挑衅的眼神看他。
苇庆凡和颜悦色地问：“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在旁边吗？”
听他这么问，小屁孩一点都不意外，且似乎很熟练的样子，表情愈发得意，继续一字一顿地道：“不——在——”
苇庆凡听罢，脸上和颜悦色的神态霎时不见，透着股凶狠戾气，一拍桌子，骂道：“那你还不给我滚？”
小屁孩明显懵了一下，随后似乎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又看他一眼，但再也没有刚刚嚣张的气焰，随后迟疑了两秒，一句话也不说，爬起来灰熘熘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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