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礼物与请求
“道歉么……”
药尘轻声念着这个词。
这个他许久都没说过的词。
片刻，洒脱一笑：
“也对。”
“做错了事，确实需要道歉。”
“为了活命，我汲取了你多年苦修而来的斗气，害得你境界衰退，尽管老夫有充足的理由，但这种不问自取的做法，确实是不合情理。”
“至于说，补偿……”
说到这里，药尘微微迟疑。
他倒是想补偿。
但他目前似乎拿不出什么东西补偿。
如今他手里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一直跟随他灵魂走的骨灵冷火，虽然不是不能把骨灵冷火给萧炎，但问题在于，萧炎也得有收服骨灵冷火的能力啊！
别他给的补偿，再把萧炎害了！
到了那时，可就是一个笑话了！
所以，药尘一时间也懵了。
想了想，竟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教你一些东西，我懂的东西还算不少，炼药和斗技方面也有所涉及，虽然没有天阶的，但地阶的斗技我手里还是有存活的，还有就是一些神兵利器，我在闲暇时收集的，你要不挑一挑看一看？”
“合着你是在卖菜？”
“我还挑一挑看一看？”
萧炎忽然间就有点牙疼。
看着这个不靠谱的老头，眼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随后就把自己的目光放到了陆渊身上：“要是实在不行，我也就不要什么补偿了，这个老头交给你，你帮我出了这口气就行。”
陆渊：？？？
药尘：？？？
不是，这可是你的金手指！
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药尘则是听出了萧炎话里的嫌弃，单方面被人嫌弃，别说是心高气傲的药尘了，就算是普通人，都不能忍，尤其是我还在诚心诚意的补偿，结果你的态度就好像我拿出来的东西都是垃圾一样，简直是在挑战他这个药尊者的底线！
如此态度下，药尘的态度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冷哼了一声，看着这个从头到尾都不稳重的臭小子，辩解道：
“不识货的人，总是这么无知。”
“知道斗尊手里有多少好东西吗？”
“了解过斗尊级别的炼药师究竟是什么概念吗？”
“别说是玄阶斗技和玄阶功法了，当初有不少斗尊向老夫求药，如果不是地阶功法或斗技，都拿不出手，在所有求药者中都是在丢脸！”
“老夫目前虽然落魄了，但这些功法还是有的，随意扔给你两本，都足够你在这个小地方里称王称霸了！”
话音未落，药尘就看见了萧炎眼中的那丝不屑。
随后，就听见了萧炎的狂言。
“那算什么？”
“称王称霸？”
“在一个小地方称王称霸算什么？”
“小爷我就算是要称王称霸，那也是在这个世界的最顶点上称王称霸，你许诺的东西对小爷而言没有半点价值，竟然还在哪儿洋洋得意，真是骗人把自己都骗进去了，把自己都骗的相信了？”
“更何况，你现在只是一只鬼！”
“搞清楚自己的定位，行不行？”
“炼药师怎么了？”
“我老乡说了，不日就给我找个炼药师让我学炼药术，就算差了点，实在不行慢慢学慢慢练呗！”
“不求你，我萧炎一样能行！”
陆渊默默放下了手。
嗯……
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也许是他的表情太明显了。
萧炎在说完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顿了顿，确认道：“我说的没错吧？”
药尘也把目光放到了陆渊身上。
当然。
是无奈的目光。
似乎是在说“你小子坏了我大事”……
对此，陆渊只能点点头。
毕竟这话他确实说过。
只不过，在点完头后，他才淡淡的补充道：
“打扰一下，之前我说的那个炼药师，其实就是这位药尊者药尘，就炼药术而言，他少说能排进天下前十，就算放到中州也是炼药界顶尖的人物。”
“而且，他还是一名斗尊。”
“摸到了九转斗尊的门槛。”
“斗尊境界中有一个特殊的阶段，也就是在九星斗尊之后，会经历九转，没一转都需要一星斗尊到九星斗尊之间的斗气总和才能渡过，直到九转斗尊巅峰，最后，成功突破到半圣，然后才是斗圣。”
“所以说，虽然在中州里，他的实力并不算多强，但按照斗圣超一流，五星斗圣包括五星斗圣以上为绝顶高手的算法来计算，他也绝对是一流中的翘楚，卡在一流和超一流中间的人物。”
“因此，从各种意义上来讲，他确实是最合适你的师尊，只不过，估摸着他不敢再信你罢了。”
说罢，陆渊还举了个例子：
“中州的修炼环境比西北大陆的修炼环境好。”
“在你的眼中，云岚宗是个庞然大物。”
“有斗王，有斗皇，还有斗宗。”
“而整个乌坦城里，也没斗王。”
“纳兰嫣然的爷爷就是一尊斗王，直接就成为了加玛帝国的元帅，由此可见斗王的分量着实不清。”
“可是，在中州里……”
“斗皇遍地走，斗王不如狗！”
“出来逞威风的，没斗宗想都别想。”
“时不时你还能看见个斗尊。”
“之前提到过九转斗尊的强大，但并不是说所有斗尊都是入了转的，不少斗尊卡在八星或八星以下的境界，但这些斗尊也是货真价实的斗尊，而这部分斗尊，才是在斗尊这个境界中占比最多的一部分。”
“所以说，有些时候，一些斗尊能不能逞威风都是个问号，真正有底气的，是入了转的斗尊，而所有入转的斗尊，都有开辟宗门或势力的能力。”
“就比如说，云岚宗的祖师云破天。”
“所以，像这种入转斗尊收徒，哪怕不是九转斗尊，也会有不少年青的斗王慕名而来任其挑选，要不是时机赶得正好，这个机会恐怕也不会落在你的头上，早就被哪个幸运儿抢走了。”
陆渊说的是实话。
这份机缘之所以能落到萧炎头上，最大的功臣还是韩枫。
听上去挺不可思议的。
但现实就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如果韩枫一心一意的跟着药尘学知识。
哪怕天赋低了点，也能被药尘带飞。
一般的斗尊也许还没有这个能力。
但药尘绝对有。
因为药尘是炼药师！
只要韩枫具备了一定的基础，药尘就算是用丹药堆，也能强行把韩枫的境界堆到斗尊。
当然，用丹药堆，韩枫在最后具体是一星斗尊还是入转斗尊，主要还是看他自己的天赋。
天赋好一点，就能多走两步。
天赋不好，一辈子也就是斗尊了。
不过，就算是斗尊也足够了。
在这个没有斗帝的时代，斗尊上面只有斗圣这一个大境界，逍遥快活几千年，就算是死了也不亏，何必想之前一样，被卡在了斗皇境界上，寿命不过几百年，相当于少活了十倍。
更何况，韩枫本就是药尘一手带大的徒弟。
和药尘的儿子没什么区别。
当然，药尘没有儿子。
但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替换的。
因此，如果韩枫不对药尘出手，哪怕是叛逆了点，药尘也不会放任韩枫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其他所有想拜药尘为师的年轻人，只能是望洋兴叹。
毕竟，一个斗尊级别的炼药师收徒，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不少炼药师手里都有异火，哪怕分出一道子火，也足够很多炼药师享用一生。
因此，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评价，萧炎最应该感谢的人其实是韩枫，至于韩枫是怎么把一手天胡的牌打的稀烂，只能问死去韩枫了。
可是，陆渊这么一说，先不说药尘是什么反应，只说一说萧炎，此刻的表情就是相当的复杂。
“你玩我”这三个字，几乎被萧炎写在了自己的脸上，欲哭无泪的看了看陆渊，然后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药尘，萧炎想了想，颤巍巍的问道：
“那啥……”
“刚刚我脑子抽筋了……”
“说了什么不礼貌的话，多担待……”
药尘意义不明的笑了笑。
也说不出来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反正，让萧炎一时间有点麻爪。
但他也知道，这不能怪陆渊。
从事实角度出发，陆渊给他找的这个师尊真心不错，虽然对方的性格和他的性格不太合，但以对方的实力，教他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现在就卡在面子上了。
让萧炎给汲取了自己斗气的药尘道歉显然是不现实的，但是，药尘也没有什么被人骂的爱好，犯错归犯错，我也提出了补偿方案，你不信还骂我，我凭什么继续低头服软啊？
好在，陆渊早有准备。
“幸亏我夜观天象啊……”
一边说着，陆渊撕开空间。
从里面取出一个麻袋，扔了出来。
随后，对萧炎微微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我的老乡，但是，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纳兰嫣然要退婚的？”
萧炎下意识看了一眼天空。
联想起之前陆渊所言。
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一脸惊恐的反问道：“你修的难道不是斗气而是仙？”
“仙？”
“什么是仙？”
作为土著的药尘下意识问道。
不过，无论是萧炎还是陆渊，都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
陆渊平静的提了一脚地上的麻袋，然后看向了药尘：
“什么是仙，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我觉得这个礼物是你非常喜欢的。”
“希望你在收到这个礼物后，能和萧炎携手共进，毕竟，你复生的希望很有可能就寄托在萧炎身上了，而萧炎，此刻也需要一位合格的老师来教导他。”
“萧炎那边，我也会劝一劝。”
“昨天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萧炎的情绪本就不太稳定，但你和萧炎相处了三年，你应该也知道萧炎的性格是怎样的，与其失败的躺在角落里苟延残喘，为什么不去和命运再次搏一搏呢？”
“反正，你已经没什么不可失去了。”
说着，陆渊抬手挥出一道斩击。
麻袋瞬间破裂。
露出了里面保存完好的尸体。
当然，只是相对完好。
在与韩枫交手时，陆渊因为掌握了空间之力多少还好说，韩枫没掌握空间之力，自然受到了不小的伤害，衣衫褴褛，还有大片大片的伤痕。
而这个“完好”指的是“保存”完好。
也就是说，在战斗结束后，陆渊没再破坏尸体。
在战斗中，陆渊没有留手的习惯。
所以，韩枫的死相可谓是相当的凄惨。
不过，人都有护住首脑的本能。
在面临危险时，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其次，才是护住胸部和腹部。
韩枫亦是如此。
所以，即便身体破破烂烂的，但韩枫的一张脸却没收到太多伤害，除了几条被碎石擦过的血痕之外，五官清晰，极其便于药尘辨认。
萧炎倒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走上前，看了一眼。
随后，又看了一眼激动的不能自已的药尘，顿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无声的在心底叹了口气，随后拍了拍陆渊的肩，由衷的感慨道：“能大仇得报，终究还是得你和我出手啊！”
“你这话就和刘禅差不多。”
陆渊翻了个白眼。
随后，补充道：“刘禅说，我和赵子龙在长坂坡上杀了个七进七出，嘎嘎乱杀，其中赵子龙负责乱杀和进出，我负责嘎嘎和数进出的次数。”
萧炎尴尬一笑。
摆摆手，敷衍道：“我知道我知道。”
说罢，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而继续问道：
“话说，假如我想修仙，你能不能给我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资质？”
“我记得，修仙是要有灵根吧？”
“反正修仙修到了最后可与天地同寿。”
“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听见这个要求，陆渊不禁笑出了声。
无奈的摊摊手，笑着反问道：“你把修仙当成什么了？”
“飞天遁地啊！”
萧炎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但陆渊却反问道：“高武风云，玄幻和奇幻，还有另一些同样强大的世界，论战力划分并不弱于仙侠，而且，修炼到最后也有永生不死的办法，我手里的功法换算到这个世界上，只能达到斗宗左右的境界，如果不是我这些年修修补补，恐怕连功法的上限都止步于此了，这样的功法，你愿意修？”
萧炎顿时沉默。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另一个重点。
“你究竟穿了几次？”
“怎么还说，换算到这个世界了？”
“这玩意需要换算吗？”
萧炎总算抓住了重点。
陆渊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
笑了笑，反问道：“谁也没规定我只能穿一个世界，况且，假设你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了斗帝，你想要继续往上看，自然会想着如何飞升离去，假设你飞升成功，你不也是相当于再穿了一个世界吗？”
“那你呢？”
“你不是斗帝吧？”
萧炎挠了挠头。
说着之余，还在思考着。
未等陆渊继续回答，便恍然大悟的一砸拳头：“是了，重点不是境界，而是突破当前的极限，就算不是斗帝，只要你能突破当前的极限，就可以飞升。”
“对的。”
陆渊欣慰的点点头。
随后，举例道：“每一个世界其实都是一枚小小的星球，而这些星球聚在一起，就形成了宇宙，这个宇宙的名字是洪荒，我们如今所处的世界，只是完整洪荒的一片微小碎片，真正的洪荒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方，也许只有你具备了在时空中穿行的能力时，你才能见识到宇宙究竟有多大。”
萧炎顿时明悟。
笑了笑，打趣道：“几千光年那么大？”
“或许不止。”
“反正我没看见过界限。”
“好似一切都是无限的。”
陆渊摇摇头，淡淡的回答道。
而就在这时，药尘也渐渐从自己的回忆中清醒了过来，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这具尸体，随后，看向了陆渊。
“可真是给了我一份大礼啊！”
“不过……”
“这个孽徒的灵魂呢？”
“不会被你捏碎了吧？”
药尘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
斩草除根。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他自己清楚。
所以，他绝不可能让韩枫再用类似的方法存活下来，说一点感情没有，肯定是骗人的话，但从韩枫背叛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在为这些感情而犯愁了。
敌人就是敌人。
感情用事，死的只会是自己。
药尘在这上面吃过一次亏。
所以，这一次绝不会再吃了！
陆渊对此也很清楚，轻笑了一声，继续从那个空间里抓出了一个虚幻甚至是不断挣扎的魂魄，手上燃起一团蓝色的火焰，将这个魂魄包裹了起来。
“海心焰？”
药尘惊异道。
他沉睡了太久太久。
已经不知道韩枫获取了海心焰。
所以在见到这道异火后，表现的自然有些惊讶，甚至还伸出手，召唤出了自己的骨灵冷火。
骨灵冷火的排名在海心焰之上。
异火之间，看的是排名高低。
排名越高的，本质越强。
药尘如今的实力没多少，但骨灵冷火的本质确实比海心焰强，因此，海心焰不可避免的衰退了些许，将那个想逃逃离的魂魄露出来了一部分躯体。
药尘对韩枫何其熟悉？
况且，韩枫的尸体都扔出来了，目前陆渊手里抓的那个魂魄，有且只有可能是韩枫的魂魄。
似乎是看见了药尘心底的那丝快意。
陆渊抬起手，把韩枫的灵魂对药尘送了过去，上面还裹上了一层海心焰，确保韩枫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能力反击。
“多谢阁下。”
“我很喜欢阁下的礼物。”
药尘大袖一挥，骨灵冷火就接替了海心焰的职位，让韩枫的灵魂痛不欲生之余，也变相接管了控制权。
紧接着，冷哼一声。
九转斗尊炼药师的精神力全面爆发。
骨灵冷火火势大涨。
只是片刻间，就把韩风的灵魂冻成了一座冰雕，风一吹，便化作了一片黑灰随风而去。
折磨韩枫？
抱歉，没必要。
药尘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恨归恨。
但是，药尘还不想如此折磨韩枫。
更何况……
他的仇人又不止韩枫一个！
慕骨老人才算是最终导致他身死的幕后黑手，而韩枫，顶多算是慕骨老人手底下的一枚棋子罢了！
尤其是韩枫还是他昔日的徒弟。
既然不能活，那还不如干脆点死。
因此，药尘才毫不犹豫的灭了韩枫的灵魂。
当然。
韩枫也不是半点痛觉都没有的。
骨灵冷火上身，自然会有寒意。
但这种寒意的持续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短到都算不上折磨的地步。
“既然如此……”
“那老夫也就答应了。”
“不过，小友帮老夫报了此仇，不知还有什么是老夫能帮忙的？”
“小友尽管说。”
“老夫尽力帮。”
药尘很清醒。
他知道这份礼物不仅仅是礼物。
更表达了一个态度：我需要你。
虽然不知道陆渊需要什么，但显然不可能是让萧炎拜他为师这么简单，所以药尘也就直接了当的开口问了，毕竟，他问总比陆渊开口说好。
陆渊也没客气。
再说了，他本就是抱着目的而来。
有看萧炎这位老乡的意思。
但不完全是。
想了想，开口说道：
“在下有两点请求。”
“第一：在下想将天下功法翻阅，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融入在下如今所修炼的这本功法里，希望前辈能拿出手里所有的功法，包括那本上限不明的焚决，借给在下翻阅一段时间。”
“第二：在下希望前辈能在我们云岚宗挂个名头，也就是说，成为一名名誉长老，具体的事我来安排，只是希望云岚宗能和前辈结道缘分，以备不测。”
这些要求算苛刻吗？
不算。
在药尘看来，不算。
其中，第二个请求和没请一样。
名誉长老这玩意，药尘多的是。
不少宗门都会用这个名头拉拢炼药师。
只要不是真正的长老，这种挂名的操作在如今的各方宗门或势力里，实在是太常见了，所以根本谈不上拘束，也影响不到药尘本身。
至于第一个请求……
“你是怎么知道我这里有焚决的？”
“提现说好。”
“这本功法的上限虽然极高，但下限也是极低的，你参考一下倒是可以，修炼出岔子了可不能怪老夫。”
药尘的表情略有些惊讶。
陆渊却笑了起来：“想知道很简单，前辈只需要知道我修炼的功法和很多人的功法不同即可，有些特殊之处，也不足为奇。”
萧炎在一旁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废话。
人家是修仙的。
都能夜观天象了。
知道这里有本功法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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