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灾情


“起开,不用你撑伞!”

        “我自己有手,自己不能打吗?”

        “再说,这才多大雨,用得着这么大的伞?”

        朱允熥呵斥一声,身边给他举伞的侍卫退下。

        现在的朱允熥,肚子里一肚子火,一点就着。

        此刻,他带着一群侍卫官员,走在抚州城外灾民的驻地。放眼望去,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低矮窝棚,都是用树枝稻草搭建的,比狗窝高不到哪里去。

        天上在下雨,搭建的窝棚里也在下雨,雨水顺着树枝和稻草的缝隙,滴滴答答落进去。这一个个窝棚,就是一个个家庭,里面一家老少挤在一起,彼此用身体温暖对方。

        朱允熥清晰的看见,一位年轻的母亲,为了不让怀里的婴儿被雨水淋到。在不高的窝棚里蹲着,用脊背遮挡落下的雨水。

        “灾民就住这地方?”朱允熥回身,看着抚州地方的官员,怒道,“你的家的狗窝,都比这个结实。”

        “回殿下,灾民太多,臣等实在不敢开城门放人进城。”抚州同知李泰,怯懦的说道,“若是万一混进去歹人,抚州城”

        “你自己不作为,还他妈有理了?”朱允熥的手,握着刀把子,怒道,“平日抚州不开城门?平日就不怕混进去歹人?好,孤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是灾情已经这么多天了,组织人手在城外搭建可以让百姓,遮风挡雨的棚子,你做不到吗?”

        此刻,朱允熥终于明白了,朱元璋为什么对贪官那么狠,为什么对官员那么刻薄。不是天下的官都是坏的,但是很多官,又蠢又坏。

        不杀,不足以泄心头之愤。

        “臣等有罪!”抚州同知和通判齐声说道,面色惊恐。

        朱允熥的眼中,杀意不可抑制。来之前他看过抚州这些官员的履历,同知和通判,都是知府的副手。掌握了一府之地的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还有地方治安等事。

        眼前这两人,不是进士举人出身,都是洪武初年的秀才。他们都是当地大族人家出身,元末时期曾经组建过民团抵抗农民起义。他们家族先投陈友谅,后来归于大明治下。

        而大明开国初期,缺乏读书人和官员,所以地方的豪族士绅得以在官府中,成为一方父母官。

        这是国家的弊端,父母官有着巨大的权力,如果出身在当地,又是大族势必会一家独大,成为当地的土皇帝。

        “你们都是当地百姓出身,在本地为官多年。这些事你们会想不到,是想不到还是不想做?还是不愿意做?”

        雨水之中,朱允熥向前几步,指着二人的额头,厉声道,“抚州不是第一次闹灾吧?以前你们也这样?我这个吴王钦差不来,你们就当没看到?你们这官是怎么当的?”

        “赈济灾民,不但是要放粮,是衣食住行,是他们的生命安全。你们这个官,当的可真他妈的出息!”

        朱允熥的唾沫都喷到了两人脸上,两人瑟瑟发抖,直接跪在泥地里。

        通判张文义开口道,“殿下,臣等有罪,臣等有罪,殿下息怒。”说着,犹豫一下,继续说道,“臣等其实也有苦衷臣等不是府君,赈灾的事都是知府”

        “还找借口!”朱允熥一脚直接把张文义踹在了泥水之中,怒道,“知府是官,你不是官?他拿着朝廷的俸禄,你没拿?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最厌恶的就是推脱,就是找理由,最讨厌的就是你们敢做不敢当。”

        “没出事就和光同尘,出了事就推脱给别人,怪别人赖别人。你们不但昏聩无能,而且还寡廉鲜耻。”

        朱允熥怒火之下,抚州通判倒在泥水之中不敢动弹,周围袁文庆在内的江西高官,全都不敢说话,生怕被牵连到。

        杀了他们都不解恨,可是朱允熥知道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要杀人也要国法明正典刑。

        “回去把你们身上的官服脱了,穿着补服怎么干活?”朱允熥继续大声道,“马上组织人手,把灾民区拾掇出来。积水排出去,搭建能挡风雨的棚子,人手不够灾民里现成的人,告诉他们能干活的多给粮食。”

        “现在是秋天,雨水一泡,再壮的人都得有病。给灾民干净的水,烧开了喝。预备石灰,挖掘厕所,把城里所有的大夫都集中起来,给灾民发放药材,预防疾病。”

        说着,朱允熥顿了顿,“这些东西,本该是你们的干的,你们不干,我来让你们干。干好了,你们这些有罪之人还有缓。干不好,呵呵!何广义?”

        “臣在!”锦衣卫指挥同知,何广义站出来。

        “他们若是再干不好,都抓到诏狱里去。”

        “喏!”何广义大声应喝,随后冷笑着看着周边的官员们。

        “还愣着干什么,围着我干什么?”朱允熥喝到,“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所用的东西,涉及的钱财,都给我明明白白的登记造册。”

        官员们顿时化作鸟兽,各自散去。

        江西布政司使袁文庆,犹豫一下,对朱允熥笑道,“殿下真是爱民如子,乃我大明之贤王。外面雨大,殿下回城歇息吧。您交代的事宜,各级官吏自会办理。”

        朱允熥看看他,他侵略性的眼光让袁文庆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抚州赈灾不力,袁布政也难逃自责。”朱允熥哼了声,“抚州如此,建昌府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若不想让孤拿你是问,现在该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袁文庆额上出汗,瑟瑟道,“臣,明白,明白!”

        “你真明白就好,寒窗十年到封疆大吏,做官就是做人。”朱允熥看着雨中的灾民,“光凭你这不作为的一点,你做人做官就都不怎样?”

        说完,朱允熥转身就走。

        留下不知所措的一众江西高官。

        不作为,是一个官员最大的原罪。国家赋予他们权力地位还有财富,享受这些的同时,他们也有巨大的责任。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读书人讲为万世开太平,就是这个理。

        “去粮仓看看!”朱允熥对左右说道。

        如狼似虎的侍卫们,守卫在他身边。

        走着走着,朱允熥忽然停住,“去问问,赣州卫指挥使来了没有,孤要见他,还有抚州守备千户,速速来。那个抚州知府张善在何处,也都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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