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援军：貌合神离（1）

水葫芦首先去见了栖于西柯的铺道蚁势力。

  有着故土总督区副督的名头，又是铺道蚁同族，水葫芦受到了礼遇，当地铺道蚁六名首领到了靠近巢口的位置迎接，又按旧铺道蚁蛮国遗留的习俗，用不掺水的蜜露款待了水葫芦。

  食足蜜饱，水葫芦才试探性提起援军之事。

  当然，为了防止实话实说引起本就不甚言听计从的藩属的猜疑，在水葫芦的话术里，所谓寄生大军不过是些流窜的蚂蚁强盗，故土总督是为了考验藩属的忠诚，加上主力部队还要防备可能死灰复燃的毁灭者，才决定由藩属出兵助剿。而在此战中表现出足够忠诚的藩属，将会得到优厚的回报，尤其是会赐给贵族们精美的饰品和美味的鸦蜜。

  水葫芦的表述里漏洞百出，他自己说完都甚觉忐忑，但好歹是在无数聪明蚁中长大的贵族，他的犹疑和不自信的情绪在与对方首领的触角相交中一丝一毫都没有流露出去。倒是对方首领们没有起疑，反而是对所谓优厚的回报很感兴趣，水葫芦也是空头许诺随便开，但还是理智的控制在能打动对方又不过分夸张的程度。

  从触角中流露出的情绪来看，当地的几名铺道蚁首领都很意动，但他们对鸦蜜没太大兴趣，毕竟自己这边不缺蜜露，他们品尝鸦蜜的时日尚短也没完全成瘾。最吸引这些铺道蚁雄蚁的是吉丁虫的甲壳饰品，他们想要拿来粘在自己身上，用来炫耀地位。

  虽然意动，但只见几名铺道蚁首领时而自己凑在一起触角交流，时而又过来与水葫芦沟通，半天却也没下定决心。

  水葫芦想要趁着对方明显意动敲定援军之事，再三催促。铺道蚁首领这才透露出担心：东柯的那些弓背蚁“奴隶”桀骜不驯，平日里不仅贡献猎物甚少，有时还胆敢抢夺主蚁的猎获，要是大军离巢，他们害怕弓背蚁“奴隶”有异动。

  在铺道蚁首领的话语里，被外界视为与其联合的弓背蚁一族不过是其奴隶的身份。水葫芦不置可否，明显能听出来铺道蚁首领们自己也知道弓背蚁可不是什么言听计从的奴隶蚁，估计也就是占个口头便宜。不过铺道蚁首领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他们一族本就和弓背蚁一族因为势均力敌而表面上勉强过得去，实现了别别扭扭的联合。要是一方突然大军离开，难保另一方没有别的想法。

  为了打消铺道蚁首领们的顾虑，水葫芦信誓旦旦表示自己身为副督，也会命令弓背蚁“奴隶”出蚁。铺道蚁首领们这才觉得可行，但话语中还是看不起弓背蚁，言下之意是这些软弱的大个子只能打个驮夫，真打仗还得看铺道蚁精兵的。但随后，首领们的关注点就转移到了出兵的赏赐有多优厚上面，水葫芦一番讨价还价终于与对方谈妥，许诺了足足108枚最闪亮的吉丁虫甲壳碎片。

  但此时铺道蚁一族出兵的前提条件还没搞定，水葫芦又赶紧前往东柯，准备一鼓作气说服弓背蚁一族。

  弓背蚁一族对待水葫芦一开始就没那么客气，可能是因为他铺道蚁的种族身份，哪怕他亮出了上邦的气息，把守树洞的蠢笨的弓背蚁还是粗鲁的在他身上触角乱摸、口器瞎舔，把水葫芦弄得又气愤又狼狈，但他隐忍了下来，终于熬过了“安检”，进洞见到了弓背蚁的蚁后。

  弓背蚁蚁后并不像一些蚁族的蚁后那样进入生育状态后大腹便便，倒是和游猎的猛蚁一样，除了身形更大外，体型比例上相差无几，修长精健的身体里一看就隐藏着强大的能量。小个子的水葫芦面对足有他好几倍大的弓背蚁蚁后，终于紧张起来，对方硕大的口器足以一口把自己咬死，更何况对方大颚上明显还有刚刚生食完猎物残留的肉丝和血迹，似乎正对着自己蠢蠢欲动。

  好在与铺道蚁一族勉强共存了这么久，弓背蚁蚁后这点克制力还是有的，她并没有如水葫芦担心的那样暴起发难，而是对副督上官的光临表达了恭迎。

  水葫芦这才端起副督的架子，宣达了调弓背蚁一族助战的命令，当然重点还是放在了优厚的奖励上。从情绪的波动来看，弓背蚁蚁后对鸦蜜和蜜露最为动心，但对方同样表示担心东柯的铺道蚁“奴隶”会趁机发难。

  东西两柯这两族真是彼此彼此，在弓背蚁蚁后的语境里，铺道蚁一族也是奴隶的身份，而且还是忘恩负义的奴隶：当初自己一族好心收留了落魄的对方，不料对方居然不安于奴隶的身份忠心奉主，放牧蚜虫和供奉蜜露非常不称职，弓背蚁们还得捕猎来养活这些懒汉。

  水葫芦只能压下心底的吐槽欲，耐心劝解，并且表示他已经命令了铺道蚁一族的“奴隶”也要出动助战，来打消弓背蚁蚁后的顾虑。弓背蚁蚁后也是挖苦铺道蚁的小个子们哪能打仗，也就是出些蚂蚁照顾弓背蚁武士起居罢了——言谈间浑然忘了自己对面的水葫芦也是一只铺道蚁。

  不管怎样，靠着巧舌如簧和两边的信息不对等，水葫芦成功说服双方出兵，又经过一天的来回协调，敲定了铺道蚁一族出兵约2000，弓背蚁一族出兵约400。双方都以为自己这边是战兵主力，而对方是辅兵。

  水葫芦已经开始担心真的出兵后，双方还是碰在一起一言不合先内讧的可怕前景，想着先把兵马拉出去，到时候靠着自己副督的威望来压制双方。

  第二天，两族各自出兵，分别沿着柳树树干的东侧和西侧下地，倒是没有主动碰面，自然也没爆发冲突。水葫芦带着护卫轮流见了双方领头的贵族，铺道蚁这边是昨天他见过的有最高话语权的六只雄蚁里最年轻的一位，弓背蚁那边则是一只今年刚刚破蛹成年的高大黝黑的雌蚁公主。

  随后水葫芦下达了出发的命令，结果没想到立刻在貌合神离的联军中引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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