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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缺人


“你说得对,这船真的太漂亮了!”他承认,“她真的就跟看起来一样跑得快?”

        “只要有好的舵手和水手!”柳平吉斩钉截铁的说道:“还有,这四条船都用了最新式的纵帆,即便是逆风也可以航行!所以才能在沧州港——难波津帆船赛中取得第一!”

        “逆风也可以航行?”须陀稍一思忖,问道:“你说的是‘之字形’航行法吗?”

        “不错,公子居然连这个都知道?”柳平吉吃了一惊。

        “嗯,我以前在岛上就听师范说过,后来又在捕鲸船上呆过两个月,见过船上的水手用过!”须陀笑道:“不过这对水手和船的要求都很高,要不断调整船帆的角度,否则船就会偏航!”

        “公子是内行人,那就事情就好办多了!”柳平吉笑道:“我原本还担心挑选船长的事情,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为何这么说?”须陀问道。

        “既然公子在船上呆过,应该知道那些船长们就没几个好说话的,本事越大就越是如此!我就怕会有人和公子起冲突!所以——”

        “呵呵!我都明白,先上船看看吧!”须陀闻言笑了起来。

        疤脸何五站在他的长船青鱼号高大的船首像旁,俯视栈桥上的来人,他的左脸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几乎将他的脸一分为二,和绝大多数海上男儿一样,他很少刮剃胡须,浓密的胡须和头发连成一片,就好像一个野人,但他面上伤痕附近,什么也不长,惟有一道又皱又亮的疤痕,翻卷着脸上的皮肉,如同冰川上撕裂的峡谷。至于伤疤的来历,有人说是海盗的弯刀,也有人说是落入海中鲨鱼的牙齿,还有人说是某次港口酒馆的殴斗,不过没人敢当面向何五提出这个问题。

        “平吉!这是条好船!”何五从高处喊道:“可是我的人在哪里?什么时候才把人手给我凑齐?再好的船没有人也是不行的!”

        “何五,你应该看得到,沧州哪里都缺人!”柳平吉笑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尽快把你的船员凑齐!”

        “再给你一点时间?风可不等人!”何五冷声道:“我再给你五天时间,如果我没有看到足够的人手,我就自己带人去绑,酒馆里有的是手脚健全的男人,反正只要扬帆启航,剩下的事情就由你头疼吧!”

        面对何五的威胁,柳平吉只得苦笑起来。即使到了现代社会,远洋水手都是以重体力高风险闻名的;以风帆人力为动力的古代更是如此,遇上风暴触礁海盗这些姑且不计,即便航程安全,因为疫病啥的减员三分之一也是司空见惯。所以古代的航海业其实是一个需要不断输入人口,尤其是青壮劳动力的行业,没有足够的过剩青壮劳动力,也玩不起航海业。像雅典、罗马、君士坦丁堡、里斯本、伦敦、阿姆斯特丹、威尼斯这些古代海贸中心城市,无不充斥了数以万计的无业流民,这些城市的统治者不是不知道这些无业流民在政治上是定时炸弹,但是不保留足够的剩余劳动力预备队,这些城市就连把城市赖以生存的远洋贸易维持下去都做不到。

        原本这并不是什么问题,毕竟古代只要进入农业社会,出现大量的过剩人口就是常态。只要能提供填饱肚子的希望,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但偏偏正在大搞高速发展的沧州提供了海量的就业机会,盐业、羊毛纺织、兴建港口道路这些工作虽然辛苦,但比起出海当水手来就还是好多了。所以何五来到沧州之后便惊讶的发现,居然找不到男人来填补手下水手的空缺了,以至于不得不打算去酒馆直接绑人,拉上船当水手使唤。

        “你便是船长吧?”须陀高声问道:“缺水手就去酒馆绑人?天底下岂有这种道理?即便不考虑朝廷法度,你绑来一群醉汉放船上又有什么用?你就不怕他们把船弄沉了?”

        何五瞥了须陀一眼,冷笑道:“平吉,你哪里弄来的娃娃,也敢在我面前胡咧咧?”

        “何五住口!”柳平吉喝道:“这位便是大将军的公子须陀,你们这次出海便是在他的统领之下,还不快向公子谢罪!”

        “大将军的公子?我们这次出海要在他的统领之下?”何五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须陀,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先上我的船上来吧!”

        跳板被放了下来,须陀敏捷的登上跳板,何五没有向其躬身跪拜,须陀倒是不意外,他当初隐姓埋名在捕鲸船上时就知道:每个船长都是自己船上的国王,当他们踩着自己的甲板,要让他们向别人屈膝弯腰可是难得很。

        须陀跳上甲板,可以看到青鱼号狭长的甲板光滑而又干净,这时一阵海风吹来,甲板还是剧烈的摇晃起来,须陀分开双脚,站的十分稳当。看到须陀的身手,何五目光露出一丝凝重。

        “须陀公子,船上还有点米酒!那儿是我房间!”何五指了指位于船尾:“您愿意赏脸和在下坐下来喝一杯吗?”

        “好呀!”有着船上生活经历的须陀立刻就领会了对方的好意,他点了点头:“为什么不呢?酒总比水好入口!”

        “不错!”何五丑陋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何五口中的“房间”其实不过是个狭窄的舱室,长不过七尺,宽不过五尺,仅容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矮几。何五熟练的将床翻过来,取出三个软垫,三人围着矮几盘膝坐下。何五拿出三个牛角杯,分给三人一一倒满,口中道:“船上就这个样子,即便是船长,住的地方也只有这么大。公子您这次要是真的要和我们出海,那恐怕要把船改建一下,不然就算是最大那条船,给您的地方也就这么大!”

        “不必了!这船上的每个舱室都是有规矩的,若是改建,反而不美!”须陀笑道:“我以前在捕鲸船上当过水手头目!睡得还是吊床!没那么娇生惯养!”

        “什么?公子您居然在捕鲸船上当过水手?”何五吓了一跳,他猜得到这位须陀公子出过海,但没想到竟然是在捕鲸船当水手。须知即便是在海船中,捕鲸船也是属于最辛苦最危险的几种,毕竟为了捕捉猎物,捕鲸船出没得海域要比其他商船货船要远得多,而且捕鲸船舱就会腥臭无比,捕捉鲸鱼本身又辛苦又危险。须陀以大将军公子之尊,居然会做这等危险低贱的活计。

        “怎么你不信?”须陀笑了起来:“要不我就爬爬桅杆,看看几息可以爬个来回?”

        “不用,不用了,在下信就是了!”何五赶忙挥舞着双手拒绝,在摇摆不定的船上攀爬桅杆是水手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也是刚上船的人要过的第一关,这位须陀公子身份贵重,何五又怎敢让其当着自己的面爬桅杆,若是有个万一,自己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这是你说不用的!”须陀笑了起来:“对方,我方才问你从酒馆里绑人当水手的事情,你还没回答我呢!”

        “呵呵!”何五干笑了两声:“我方才也就是满口胡咧咧,公子你就不必当真了!”

        “我看恐怕不是!”须陀目光扫过一旁的柳平吉:“恐怕这种事情你过去也没少做,平吉你说是不是呀?”

        “那是,那是!”何五知道自己不可能蒙混过关,苦笑道:“其实呢,这种事情也没啥!就拿周留城、难波津呀这些地方,闲汉都有的是,也用不着花这种心思,若是船上缺人了,只要随便派几个人去岸上,给两顿饱饭吃,一身干净衣服,自然就有的是愿意上船的汉子。反正最早也就是干擦甲板,搬东西,拉绳子这些活计,船上待个三五个月,什么爬桅、放帆、补船啥的也就慢慢学会了。若非沧州这里募不到人,我也不会想到这招!”

        “家父在沧州花费了不少心血,岸上的活计都做不完,恐怕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多少闲汉吃上船饭了!”须陀笑了笑:“人手的话,囚犯可以吗?”

        “可以——”何五笑道:“反正正经人也没几个吃这碗饭的,岸上他是干啥的我不管,只要上了船,就是天王老子也得给我蹲着!”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自己方才的话犯了忌讳,赶忙解释道:“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行,那我就要五十人来!够了吗?”须陀笑道。

        “够了,足够了!”何五喜道:“真是多亏公子了!”

        “你也不必谢我,我这也是为了自己!水手不够,肯定会耽搁行程!”须陀笑了笑:“我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好说,好说,公子请放心,一切都包在何五身上!”何五忙不迭拍着胸脯保证,须陀又询问了一些关于航海的知识,果然这何五对于各方面都了解甚广,是个难得的人才。最后快到晚饭时分,须陀方才安心离去。

        回到驿馆,须陀立刻写了一封书信,将远航船只缺乏水手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然后把自己以囚犯补充水手的打算讲述了一遍,最后请元宝从沧州监狱里拨五十名体格强壮、最好懂得一点水性的犯人来,听候调遣。

        “来人,你将这份书信送到刺史府,亲手交给元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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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州刺史府,书房。

        “府君,须陀公子派人送信来了,人就在外面等候!”侍从道。

        元宝放下手中的毛笔:“须陀的信使?嗯,让他进来吧!”

        “遵命!”

        元宝从侍从手中接过信笺,拆开一看,眉尖上挑,顿时露出喜色。他咳嗽了一声,强压下面上的笑容,问道:“你家公子对你有什么别的吩咐?”

        “没有!”那信使道。

        “嗯,那我就不回信了,你回去告诉须陀,就说我已经知道了,最晚明天晚上我就把人送去,让他放心!”

        “遵命!”信使磕了个头,退了下去。元宝站起身来,在书房内来回踱了几圈步,突然停下脚步喝道:“来人,本官现在要去巡查州府大牢,立刻准备车马!”

        须陀的书信的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第二天中午元宝就派人送来了五十名犯人,个个身强力壮,那何五看在眼里,笑的合不拢嘴,拍着胸脯向须陀保证,多则七日,少则五日,他一定把出海的准备做好,若有差池,全找他是问。

        “公子!”崇景低声道:“您看这些犯人,有没有觉得个个凶神恶煞,不似善类呀!”

        “他们都是犯人,当然不是善类呀!”须陀笑了起来:“至于你说凶神恶煞,那也是没办法,若是把那些犯了偷鸡摸狗小事的犯人也押来出海,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话是不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呀!”崇景低声道:“您忘记先前元宝公子的那些事情了?这次出海的事情关乎重大,若是元宝公子想做点什么的话,这就是一个上好的机会!”

        “那,那我应该怎么办?”须陀问道。

        崇景稍一思忖:“要不这样,贫道和公子身边的人都太碍眼了,那元宝公子若是有恶意,可定早就叮嘱这些人了。不如让贫道的弟子假作船上的水手,和那些人混在一起,暗中监视他们。他年纪还小,不会引起旁人注意,定能事半功倍!”

        “嗯,这法子不错,就是让普善师兄吃苦头了!”须陀笑道。

        “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都在一条船上,若是出了事谁都跑不了!正好多磨砺磨砺,不然怎么成器?”崇景唤来普善,将自己打算说了一遍,最后道:“普善,你的身份除了船长,所有水手都不知道,也没人会注意你,你可以小心观察那些上船的犯人,千万不要遗漏了,害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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