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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真功劳


第368章  真功劳

        “会予宿心,命尔为相,宜兼密启,式总如纶。可守右相、兼吏部尚书、集贤殿学士、修国史、崇玄馆大学士、太清太微宫使,余职如故。”

        这是今日朱雀门城头上,当众宣布的对杨国忠的封赏。

        右相的职责他虽然早已经在履行了,可仪式带给人的则是不同的感受与荣耀。

        杨国忠正在享受属于他的荣耀,偏要在此时被抢了风头,自是极为不悦。

        他性情十分自我,如今官居高位,自是不愿再作隐忍,连脸上的不屑之色都懒得遮掩。

        过去是唾壶巴结右相李林甫,如今本该到杂胡巴结右相杨国忠了。

        待到鲜于仲通麾下的士卒们闹起来,陈玄礼亲自领北衙禁卫弹压,李隆基遂召杨国忠询问。

        杨国忠领了旨,转头一看,向薛白招了招手,带着他一起上了城头。

        “圣人息怒,鲜于仲通御下无方,我代他请罪。至于将士们之所以闹事,乃因有传闻称安禄山虚报战功……”

        李隆基听了,脸色毫无变化,神奇的是,周围人马上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杨国忠知道圣人意在宣扬国威,早预料到此举会触怒圣人,但自以为能把握好分寸,此时被这气势一压,却还是感到了惶恐。

        准备好的一些后面的话就被他咽了回去,眼珠转动,道:“是兵部侍郎韦见素,他查出了些端倪,曾向臣禀报,臣原本也不信,可没想到事情传开了。”

        说罢,他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一步,侧过身子,让随侍在百官队伍当中的韦见素显在了李隆基面前,承担天子之怒。

        “韦卿。”李隆基道:“你说,如何回事?”

        韦见素当即出列上前。

        相比于杨国忠,他有风骨得多,脸上是沉稳严肃的表情,语气不卑不亢,道:“河北真源县令张巡上了公文,称有逃兵回到真源县,详述了范阳军在西拉木伦河遭遇的惨败。”

        听到“张巡”二字,李隆基想了想,对这个官员并无印象。

        在开元年间,他还非常重视地方官员,常亲自接见州县令进行勉诫,可到了如今,面对冗长的县官名单,他已无能为力了。

        “张巡?是何出身?”

        “回圣人,是开元二十九年的进士。以太子通事舍人之职外任县令。”韦见素知圣人想问的是什么,遂又补了一句,道:“他非世家出身,与安禄山并无过节。”

        说着,韦见素从袖子里拿出了几份口供,递了上去。

        那位真源县令张巡做事十分仔细周全,口供详实,逻辑清晰,这几份证词其实有着很强的说服力。

        但李隆基看都不看,目光只盯着韦见素的脸,要看透他到底揣着的是何心思。

        如今李隆基的治国之道,只管用人,不管视事,那么多文书看起来复杂,而看穿韦见素则容易得多。

        韦见素微低着头,目光落在李隆基脚前三寸的位置,坦荡地接受着这种审视,以示并没有私心。

        如此一来,李隆基没能以天子之威压得韦见素退缩,场面反而尴尬起来。

        杨国忠头埋得愈低,悄悄瞥了薛白一眼,示意他上前助韦见素一把。这畏缩、鬼祟的模样,衬得韦见素更像一个宰相。

        薛白却没动,他想对付安禄山不假,但他不觉得今日这么做有任何作用,只不过是杨国忠、鲜于仲通之流为了出风头罢了。

        冒然出头,反而会引得李隆基厌恶,起到反作用。

        高力士捧着那一叠供状等了一会,见圣人没有任何要看供状的意思。遂转身把供状交在小宦官的手里,走到韦见素面前,劝说起来。

        “韦侍郎,讨契丹是胜是败,这般大事,虚报得了吗?太荒谬了。”

        “如此荒谬之事,如此大的罪名,若无实据,臣绝不敢胡乱指责。”韦见素道。

        高力士催促道:“满城百姓都在看着,你非要因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损了大唐的天威吗?!”

        韦见素与杨国忠商议过,今日不求能让安禄山失了圣心。唯求引发此案,阻止范阳军献俘。

        一旦献俘,哪怕往后证实安禄山虚报战功,就未必会处置了;阻止了,圣人一时着恼,但等发现真相,怒火自然会转向安禄山。

        这道理,韦见素已与杨国忠说得非常清楚了。现在,他需要杨国忠来担一担压力……

        而此时朱雀门外的小小骚动也被镇压下去了,君臣在城头上所言亦不可能传出去。换言之,可以继续献俘了。

        李隆基心思根本不在案子上,一心彰显大唐天子的丰功伟绩,愈发不耐,遂瞪了杨国忠一眼,手掌稍稍一挥。

        只这一个眼神,杨国忠已吓得心底发虚,深怕自己的相位因此而丢掉,将韦见素的告诫抛诸脑后,主动道:“韦侍郎,目前既只有供词,事情暂不能证实,不该影响到献俘的大典,你先退下去吧。”

        事到临头,这位宰相还是缩了头,这让韦见素有些心灰意冷,终于有了动摇。

        薛白冷眼旁观这一幕,并不出乎意料,却对韦见素的表现有些刮目相看,想着这是个可以拉拢的对象。

        然而,让他有些诧异的是,韦见素不仅没退下去,反而上前了一步。

        “陛下,边镇健儿舍生忘死,杀敌立功,可朝廷若做不到赏罚分明,则让有功将士寒心,虚报战功者心存侥幸!”

        韦见素却想得很清楚了,今日不管退不退,已是得罪死了安禄山,圣人也已经不悦。倒不如坚决到底,结果不会更坏,却能赢得更多的名望,因此,语气还坚毅了几分。

        “臣请陛下详查安禄山攻契丹一战,以正军纪,方可使将士用命,扬大唐国威。”

        杨国忠听了,感到圣人的怒火要被完全点燃了,又急又怕,恨不得伸手去拉韦见素。

        下一刻,有人从他身边出列,站到了比他还靠前一些的位置。

        “禀圣人,臣有事要奏。”

        李隆基见是薛白又出来多管闲事,冷哼了一声。

        薛白没有被这一声冷哼吓退,竟是道:“此事,臣想向圣人秘奏。”

        “就在此奏。”

        “遵旨。”薛白还是上前了两步,隔着两个禁军,尽可能地放低声音,道:“圣人已封安禄山为东平郡王,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故臣以为献俘不急于一时,今日剑南军将士既不满,闹出了事,何不借此敲打安禄山,恩威并施。”

        李隆基智足以拒谏,根本就不需要人扮演这种出谋划策的角色,闻言只当是听了一场笑话。

        他看着薛白,眼神像是在问:“教朕做事?”

        薛白亦察觉到了这种情绪,遂再补了一句。

        “臣惭愧,臣心计太深了,恐有损天子明德。”

        说着,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已尽力了,眼下这情形,他想不出更多的说词能改变李隆基的心意。

        李隆基轻呵一声,走到了城垛边,居高临下看着安禄山的献俘的队伍。

        更外围,等着看奇珍异兽的百姓把朱雀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招孙孝哲过来。”李隆基淡淡道了一句。

        “传旨,招范阳兵马使孙孝哲登城觐见。”

        声音远远传来,旁人不知这是献俘的流程,还是圣人要询问虚报战功之事,纷纷翘首而望。

        孙孝哲长得高眉深目,是个胡人,只是归附大唐比较久了,起了一个汉名。他登上城头,见礼之后,听得“虚报战功”四字,就有些发懵。

        “愣着做甚?”李隆基见他反应,语态已轻松下来,似乎还笑了一笑,道:“朕问伱,可有此事?”

        “圣人,我是契丹人啊。”

        孙孝哲先是这般嚷了一句,接着才道:“如果大帅真的大败给契丹了,那我该投降契丹王才对,怎还会到长安来献俘?”

        “大胆!”

        换作旁人,只会说自己多么忠心,不会因胜败而改变立场。孙孝哲的一番话,听着就不忠心,而且还反问了圣人。

        然而,李隆基却觉得这胡人直率实诚,摆手止住喝叱孙孝哲的宦官,又问道:“如此说来,安禄山并未虚报战功,是被张巡诬告了。”

        “大帅打败了契丹大军,只是兵力不足,使得李怀秀逃走了。”

        韦见素当即道:“既未擒得首领,如何称为大胜?又如何能证明安禄山没有虚报战功?陛下,不论如何,今日不宜让范阳军与剑南军一道献俘。”

        孙孝哲面露茫然,问道:“朝廷没收到大帅报功的战报吗?”

        “自是收到了。”杨国忠道:“此时所谈,便是指这战报上的功劳有假。”

        孙孝哲根本不理会他们,只看着李隆基,道:“圣人,大帅现已大败奚人,俘虏奚王李延宠,怎么能说‘未擒得首领’?”

        杨国忠、韦见素皆是一愣,对视了一眼,以眼神询问对方是否知晓此事。

        怎么回事?

        安禄山分明是惨败于契丹,如何成了灭奚?

        薛白也有些诧异,目光打量了这两人之后移开,落在了袁思艺身上。

        “李延宠?”

        李隆基听了这名字,眼神中闪过一抹愠色。契丹王李怀秀、奚王李延宠是同一时间娶了他的外孙女,静乐公主、宜芳公主,又在不到半年就联络造反,杀妻反唐。

        此事大大折损了李隆基在边塞的天威,他誓要将这两个叛臣押到长安处死。

        故而,他遣最信任的安禄山来办这件事,只是多年来还未有结果。

        “胡儿俘虏了李延宠?”他再问一遍,心里感到了一些的欣慰。

        但,朝廷得到的安禄山的战报,只是说“重挫契丹”,并未提到灭了奚、俘虏奚王一事,这不对劲。

        孙孝哲也是发呆了一会,之后才反应过来,禀道:“去岁十一月,大帅在西拉木伦河击败了契丹大军,连续追击,并向朝廷报功。朝廷批允之后,献俘的队伍在三月出发。但就在今年二月,大帅已直捣奚部,俘虏了奚王李延宠。遂派了驿马禀奏战功,同时派人着李延宠赶上献俘队伍……”

        “胡说!”杨国忠道:“若真有这等大胜,朝廷如何能不知?”

        孙孝哲是个莽人,竟不给他这个右相面子,道:“就是要问问国舅,报功的信使到哪去了?朝廷为何不知这场大胜?!”

        杨国忠一听,便知这是要诬他隐瞒了安禄山的功劳。

        分明是安禄山虚报战功,竟莫名其妙地倒打一耙,完全颠倒了黑白,简直岂有此理!

        想到自己的手段居然会输给一个杂胡,他气得跳脚,道:“太荒谬了,军国大事,岂可如此儿戏?”

        孙孝哲大声道:“范阳军是败了还是胜了,见了李延宠,不就知道了吗?!”

        <div  class="contentadv">        杨国忠张嘴想要反驳,结果却是无话可说。

        连韦见素都变了脸色,心知孙孝哲既然敢当着天子的面这么说,那肯定是俘虏了李延宠。

        安禄山分明是大败给了契丹,却不知如何能在短时间内重整兵力灭了奚?

        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他这个兵部侍郎与右相杨国忠一起,被看似蠢笨的安禄山摆了一道,安禄山显然是故意不肯事先禀报李延宠一事,为的就是给朝堂一个“惊喜”。

        韦见素深感挫败,下意识地看向了薛白。

        在他心里,要对付安禄山,薛白已成了一个颇可靠的合作对象。

        至此,已没人能阻止范阳军献俘了。李隆基懒得再理会这些阻挠他展示功绩的别有用心之人,不耐烦地吩咐他们退下,叱道:“回头再罚你们。”

        因南诏之战的功绩,他们定是不会在今日受罚,该给他们的荣耀一点都不会少。但在李隆基心里,他们构陷安禄山,妄图离间君臣恩义,信任感已是大为减少。

        杨国忠心情低落,与薛白下了城头,忽然下定决定,咬牙道了一句。

        “我们一定要搞死安禄山。”

        ~~

        “献俘!”

        范阳军灭奚的战报虽然被朝廷官员们隐下了,献俘的声势却十分浩大。

        首先送进朱雀门的,是契丹王李怀秀的诸多宝物。

        契丹王的十二神纛立于马车之上,有十二面旗、十二面鼓,据说可凭此号令契丹八部。报称这是安禄山击败李怀秀时,李怀秀弃旗而逃,被拾获的。

        之后,还有王帐、毡毯、漆器,还有几头极为漂亮雄峻的海冬青。

        十二神纛太高,进不了朱雀门,在力士们的呼喊声中,杆子被砍倒。

        顿时间,满城欢呼。

        “壮哉大唐!壮哉大唐!”

        在围观的百姓中,娜兰贞也在看着这一幕。

        她被薛白带回长安之后,便一直被杜妗着人看着。只等颜真卿回朝,详谈了吐蕃的情形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置她。

        今日则是娜兰贞由任木兰带着,前来瞻仰盛况。不得不说,她有被范阳军吓到,脸色都变得煞白,此时才知陇西那些强悍的兵马只是唐军的一小部分。在剑南、在范阳,都有着能灭国的兵将。

        献俘前这个献礼的过程一直持续了很久,无数宝物被送入朱雀门,极能显得这天宝年间的唐军武德充沛,敢叛乱者,皆无好下场。

        杨国忠见了,心头却是大火直冒,在心里骂道:“仗打得不好,报功又花样百出,狗杂胡。”

        待珍宝都献给圣人了,之后被带到朱雀门前的就是许多的俘虏,男女老少都有。

        ……

        李隆基稍稍眯起了眼,目光落在了俘虏中的一辆囚车之上。

        囚车上站着一个血淋淋的高大汉子,有着栗色的卷发,浓密的胡须,远远都能看出眉骨很高。

        李延宠曾经在长安城当了六年人质。那时信安王李祎征讨奚人大胜,李延宠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奚王降唐,后来,奚王过世,安禄山便奏请李延宠继任,才有了娶宜芳公主后杀她叛乱之事。

        李隆基认得李延宠,乍然见到这个叛徒被俘获了,因兴奋,双手竟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让那狗崽子到近前来。”他甚至难得骂了脏话。

        高力士没有担心放李延宠到御前是否有危险,他的圣人年轻时什么危险不曾经历过,领了旨,便亲自去安排。

        他下了城头,路过薛白身边时,薛白上前问了一句。

        “高将军,竟擒获了李延宠,是否请卫国公主、信成公主以及她们的驸马来?”

        卫国公主便是宜芳公主的母亲,必是想要亲眼看看杀女儿的凶手受刑。

        就连高力士,方才都只顾着圣人的心意,忽略了这一点。见薛白竟还记得,看了他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

        若薛白真是废太子李瑛之子,惦记着此事便有了理由。

        “薛郎重情义啊。”

        这般感慨了一句,高力士安排人去请两位公主,继续走向李延宠。

        薛白觉得安禄山俘虏奚王之事太过突兀,心中好奇,便跟了过去。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了大胜仗却来不及传递战功的情况不常有。薛白又不认为是杨国忠隐匿了安禄山的功劳,那必有蹊跷。

        安禄山经常哄骗那些小酋长到帐里喝酒,然后坑杀或俘虏。但李延宠不像是会轻易被骗的人,那又是如何被俘的?

        薛白打算当面问一问。

        高力士没有禁止他跟着,反而边走边提点了他几句。

        “我知你这竖子执拗,但休得再忤逆圣人心意,否则我亦帮不了你。”

        “高将军提点的是,只是为了社稷好,有时该敢言直谏。”

        “社稷还轮不到你操心。”

        待走近了囚车,便见李延宠遍体鳞伤,已奄奄一息。

        “高将军认得他吗?”薛白问道:“真是李延宠?”

        高力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近了,甚至踩上了囚车,也不嫌那血腥与汗臭味,凑近打量了一会,方才点了点头。

        “确是李延宠不假。”

        如此,便排除了安禄山找人假扮俘虏冒领功劳的可能。

        薛白遂也上前,向李延宠问道:“你如何被俘的?”

        李延宠有气无力,眼皮都耷拉着,闻言并不回答。

        “带他下来。”高力士吩咐道。

        “喏。”

        当即有士卒上前,打开囚车,将李延宠架了下来。

        那偌大一条汉子,此时连脚也没力气迈,加上手脚上还有沉重的链子,被拖着才能走动。

        “走吧。”

        高力士并不与李延宠问候好久不见,也懒得奚落他。转身,回城头而去。

        快到朱雀门,薛白没了再继续观察的机会,走回了剑南军的队列。

        忽然。

        李延宠的双手用力一挥,铁链猛地砸在一个押送他的士卒脸上。

        他不管不顾,径直一扑,扑倒了高力士,用手中的铁链去套高力士的脖颈,想勒死高力士。

        他极为凶悍,自知没有活路了,前面演得奄奄一息,在最后关头奋起全力,为的就是杀掉一个重要人物,让大唐知道奚人不是好欺负的。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李延宠却已展露出了惊人的气质。

        另一辆囚车里,阁罗凤见了,呆滞在那里,心里十分佩服李延宠敢于拼杀,他却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他不能连累了他的子民。

        “别伤他!”

        竟是高力士大吼了一句。

        粗重的铁链已经死死压在了他的脖颈上,他眼看周围的禁卫拔出刀要杀李延宠,连忙制止。

        圣人要亲自羞辱,不能让李延宠死。

        高力士原想凭力气自己挣脱出来,但他已老了,结果没能马上做到,被勒得满脸通红,已喘不过气来。

        那些禁卫丢下刀,努力去拉开李延宠,一时却没拉开。

        “噗。”

        忽然,一支箭钉在了李延宠的背上,溅起血来。

        李延宠的力气当既就泄了,像是一个被戳破了的皮革囊。

        也像是身体里的元气漏了一般。

        高力士终于挣脱了出来,艰难地喘着气,抬头向城头看了一眼,竟见李隆基亲自持着一柄弓。

        圣人以一箭亲手杀了李延宠,这一幕,让高力士仿佛回到了过去。

        场面还是很混乱,有人把李延宠拉开,有人保护着高力士远离,有人已开始赞颂圣人箭术无双……

        混乱中,薛白快步赶向李延宠,只见他面如金纸,生命力正在快速地流失。

        “你是怎么被俘的?!”

        李延宠瞪大眼,本没想着回答。

        但薛白没有放弃,继续问道:“安禄山不该这么轻易就俘虏你,他如何做到的?”

        李延宠瞪着眼,脑子里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听了薛白这句问话,忽然,他眼睛一动,想明白了一件事。

        原本,还以为是唐朝廷笼络了契丹,才能让李怀秀亲自来诱骗他,但这样看来,这并不是唐朝廷的国策?

        李延宠喉头滚动了几下,开口道:“我不是被安禄山俘虏的……不是……”

        声音越来越小,薛白附耳过去听。

        “是他们……诈……”

        过了一会,耳边再没有声音,薛白一看,奚王李延宠已经就这样死掉了。

        但他想说的,薛白大概已能猜到——安禄山也许已与契丹勾结起来了。

        这是历史有了改变?或是叛乱还在继续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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