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制片人的工作就像中学校长
“这是玛丽莲·梦露在‘热情似火’里戴过的三副耳环道具之一，是水钻材质……”
在洛杉矶为编剧们举行的慈善拍卖会上，正在拍卖的是一副玛丽莲·梦露的耳环。虽然亮闪闪的很好看，但是并不值钱。这是一名叫肯特·华纳的收藏家捐出来的，他以前在米高梅的道具部工作，手上有很多“解放”来的电影道具。
“一千五，有没有再出价的？两千？两千五？三千？三千两遍，三千三遍，归属68号罗纳德·李，谢谢他为编剧工会的编剧们作出的贡献。”
罗纳德起身向大家致意。这种场合上，都是些大家拿来凑数的小物件。纪念意义比真实价值要高。
罗纳德把号码牌递给旁边的海伦·斯雷特。这副耳环有些纪念意义，又不贵，正好适合海伦那个倡导环保，用回收物品的个性，她有机会戴梦露的耳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接下来要拍卖的，还是玛丽莲·梦露小姐的遗物，她穿过的萨尔瓦托·费拉加莫（salvatamo）品牌的一双细高跟鞋，起拍价是三千美元。”
这个罗纳德就不出手了，二手首饰耳环，有经典电影的纪念价值，还可以接受，这种鞋子，尺码又不合适……
不过这双细高跟鞋真的很漂亮，猩红色的缎面鞋面上，镶着数百个人造宝石，来茵石，闪闪发光。可以想象当年梦露穿着它的性感模样。
“五千美元，好，五千，六千，八千……”
罗纳德不要，要得人还是很多的。很快价格被炒上了两万，还在增长。
“三万五千美元……归属休·赫夫纳先生。”
罗纳德一笑，这是花花公子的创始人出手。好来坞传闻，他迷恋梦露，第一期的花花公子封面就用的梦露的裸照。只要有梦露的遗物拍卖，他总是会到场的。
他和其他人的需求不一样，只要是梦露贴身使用过的衣服，鞋子和物品，都收藏。倒是珠宝和其他遗物一件都不买。
“让我们感谢休·赫夫纳先生，和安娜·斯特拉斯堡女士……”拍卖人一段话，买家和卖家两位都站起来致意。“接下来的是尹丽莎白·泰勒女士在电影‘小夜曲’中的服装……”
罗纳德一阵恶心，这个安娜，就是演员工作室的李·斯特拉斯堡的遗霜。李·斯特拉斯堡生前是梦露遗嘱的执行人，却把遗嘱上梦露留给亲人和朋友的东西，全部据为己有，现在每次有这种好来坞明星物品的拍卖，都会拿几件出来，又赚钱又赚人情。
罗纳德想着当年李·斯特拉斯堡乱开培训班，教授情绪记忆法，让演员们痛哭的往事。搞不好追求演技的梦露，也是因为这种违反人性的方法，才变得抑郁。
反倒是这一对夫妻，现在靠着梦露的名气，赚这种烂钱，真是给后来的演技老师，做了个非常坏的榜样。
“罗尼，到你的画了……”海伦提醒陷入沉思的罗纳德。
“哦……”，罗纳德这次把买来的八副安迪·沃霍尔的画作，其中不是画梦露的几幅拿来作为拍卖品，也提交了这场拍卖会。当时三千一副买来的，这次最好回本出掉。
“三千美元，三千美元有没有要得……”
台上的拍卖人开始拉长了语调，变换各种花样，给在场的人推销。但是大家都不傻，这种印刷品怎么可以和人家画家用画笔创作的相提并论呢？
“好，后面的先生，出价三千，三千，还有没有更高的？”
拍卖师眼看要流拍，大家脸上不好看，就虚虚地往后一指，好像那里真的有人出价似的。这样炒热了现场气氛，也给其他买家一个信号，这玩意并不是垃圾。
“三千，三千，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拍卖师的脸色不太好看，这是什么垃圾？自己虚拟了一个出价，怎么连个竞价的都没有？他看向罗纳德，你还是自己买回去吧。
罗纳德不懂这些，当做看不见，反正有个冤大头出钱了，正好不亏出掉就最好了。
“三千五……”海伦在纽约见识过不少慈善拍卖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笑着举牌，买下来再作为礼物送给罗纳德好了。反正他也送了自己差不多价格的一对耳环。
“你怎么买下了？要是你想要的话，我送给你好了。”罗纳德心里觉得这不是浪费钱吗？拍卖的价格之外，还要付一笔手续费。
“嘻嘻……你也有不懂的啊……”海伦笑着把内情说给罗纳德听。
“哎，我真的上了大卫·格芬的老当。”
“真漂亮……”，回到酒店，罗纳德给海伦戴上梦露曾经戴过的项链。首饰这种配件，最重要的，不是材质，也不是设计，而是要和主人的气质相配。
海伦·斯雷特有一种比较恬澹的气质，她戴上这种人造的来茵石做的耳环，反而有一种支持环保的少女的感觉。看上去不比原来的钻石耳环逊色。
也许梦露的加持，也给了罗纳德一些心理暗示。他总觉得海伦今晚很美。
“谢谢你……罗纳德。”海伦闭上眼睛，接受着罗纳德的吻。
“我谢谢你，你不是还把那幅画送回给我了。”罗纳德本来不想要，就当礼物送给海伦。不过海伦为人不喜欢占人便宜，还是送回给了罗纳德。
想到海伦拿了也卖不出去，还占地方。罗纳德心想，还是找其他方式补偿她。
“你的拍摄准备做的如何了？”罗纳德问海伦，“情到深处”这部电影，不久就可以开机了。作为女主角的她，虽然已经是二十四岁的女人，但是心情保持的很愉快，又天赋和好，演一个高中生，不怎么违和。
毕竟这种中学生的浪漫爱情喜剧，是讲究用稍大的演员来演的。观众也很习惯。
“我给你看看我的准备……”海伦离开罗纳德的怀抱，套上丝绸的睡衣，然后清了清嗓子，“我今年选修了一些大学课程，我对窥见了一丝未来的气息，我对你们能说的就是，还是回去现在吧……”
“哈哈……”，罗纳德笑，卡梅伦·克罗的剧本写的很有意思，这是一种冷幽默，调侃未来的挑战太大，到时候大家还会想念高中时光。
不过这种幽默，不是过来人难以理解，所以剧本里海伦扮演的女主角讲完以后，全场都冷场了，只有男主角听懂了笑。
“你准备的非常好”，罗纳德又把海伦搂到了怀里，透过丝绸的手感非常好。
“嗯……唔……你觉得我的准备怎么样？”海伦用力抵挡罗纳德，她坚持要一个评价。
“你确实适合演这种偶像剧。”
“嗯……嗯……嗯”，海伦不依了，打了罗纳德几下表示抗议，还是没有抵住对方的手臂，紧紧贴到了一起。
……
现场筹集的一百万善款，送到了编剧工会里，那些发起反叛的会员手里。
有了钱，这些人就有了武器，只要赞成他们的方案，和制片人联盟和解的，那就给救济金。如果不赞成，还是死硬地支持谈判代表沃尔顿，和制片人联盟死磕的，那就找他去要钱吧。
很快，拿到钱的编剧们，有了这么多个月来第一笔说得上的收入，回家以后，纷纷看到了家人的笑脸。妻子的愁眉开始舒展，孩子一句终于可以在电视上看到爸爸写的电视剧了，还是让很多编剧们放下了心结。
不就卖到海外电视台和院线的剧本分红吗？现在能在国外放映的一小时以上的电视节目，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出来呢。工会拿到了编剧对导演和演员的建议权，这已经代表这次罢工的胜利了。
趁着编剧本疲惫的机会，制片人联盟的总裁尼克·库恩特，见状马上开始了穿梭外交。先和西部编剧工会那些电影编剧们开会，争取到了人数上只有东部编剧工会一半的他们的支持。
然后坐上包机，飞去纽约和东部编剧工会谈判。大统领派出的特派员，也作为监督人，出席了双方的会议，监督双方一定要在“善意和良好”的氛围下谈判。
结果很顺利，谈判代表沃尔顿为首的强硬派，在工会内部变成了弱势一方，新参与的谈判团队里来的，是以二十世纪福克斯和环球为代表的，制作多数为国内编剧团队的大制片厂的暗桩。
经过他们的努力，新的谈判方案，被拟定出来，定于三天后在洛杉矶再次进行劳资合约的谈判。
这样，盼着罢工继续的，只剩下了三家无线电视台，和华纳兄弟一家好来坞制片厂。
……
罗纳德给自己合作过的编剧打电话，也在帮助这个最后的最后的最后的谈判，能够顺利进行。现在都是有钱人，他们都是盼望着罢工尽快结束的。罗纳德的电影给他们带来的电视台播放，和录像带剩余分红，都不受罢工的影响，所以罢工也伤不了他们的生活质量。
这些人倒是在一些圈子里有些号召力，比如“月色撩人”的编剧，尚利。拿了奥斯卡以后在百老汇很有些影响，在他的鼓动下，有三十多个编剧站出来支持劳资协议的达成。
等到了八月的二号，谈判终于进行，编剧工会的谈判代表沃尔顿苦着脸，最后还是和制片联盟的尼克·库恩特握手。双方经过一整晚的马拉松式的会谈，最后还是沃尔顿服软，新的协议，大多数地方都按照制片人联盟这边的提议完成。
海外发行的分红，还是只适用于一小时以上的影视项目。编剧那边也拿到了象征性的对创作的建议权。其实这些都是细枝末节，这次协议里最重要的一条是，编剧在协议还没有被双方会员投票通过的时候，就可以加入剧组工作，而不被视作违反工会的罢工。
阿美利加的法律体系下面，工会有强硬的禁止那些不想参加工会罢工的会员重返工作的权力。也就是说，罢工不是自愿而是强制的。凡是想去工作的人，会被纠察队暴力制止。
而放开了临时性的工作协议，那种让工会会员互相监督，互相检举的制度就马上失效了。大家赶紧回去挣钱，再来劝说的人，会被视为傻子。那股子团结一心，一定要和资本斗到底的劲头，也泄气了。
很快，强尼·卡森，和大卫·来特曼的脱口秀，首先迎来了编剧们的回归。节目质量瞬间上升了一截，比罢工前的收视率还高。那些编剧，在罢工时期内，也偷偷攒了不少的段子呢。
罗纳德也赶紧抓紧机会，让卡梅伦·克罗的“情到深处”剧组，马上开工。
“应该你发号施令了，卡梅伦……”
剧组简短的开机仪式以后，罗纳德见卡梅伦·克罗没有动，只好在他耳边小声的提示。
“啊……对对……我们马上开始……”卡梅伦·克罗似乎还没有从妻子过来给他捧场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他最近很少看到身为摇滚歌星的妻子南希，眼中那种崇拜的眼神。
“你得告诉摄影指导，你需要什么画面，然后他就会帮你搞定了。”罗纳德见卡梅伦有点乐过了头，不知所措，只好继续指导。
“我想要一个海伦（斯雷特）和约翰（库萨克）四十五度角对话的镜头……”终于回过神来的克罗，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
“呼……”，罗纳德长出一口气，好在今天来现场压阵了。
和“钢木兰”的导演赫伯特·罗斯自信过头，在现场过于强势不同。卡梅隆·克罗的问题是自信不够。他几年来一直当编剧，终于等到了自己执导自己的作品的机会，各种挑战压下来，有点失措。
“a！”
扩音器里终于传来了卡梅伦·克罗第一声开拍的指令。录像机低沉的马达转动声，见证了新的一位好来坞导演的诞生。
罗纳德看完整个拍摄，海伦果然有点本色出演，她很擅长这种聪明漂亮，从小被保护的很好的角色。或者说这就是她本人很多真实的性格，在和约翰·库萨克反应。
约翰·库萨克是戏剧出身，和他的姐姐琼一样，演戏上都是老手。再配合一下海伦的特点，两人的表演非常顺畅。
“cut！”
克罗看向摄影指导，和制片人波莉·普拉特。得到了没问题的手势以后，他终于如释重负。
“我们休息一下，接下来拍男女主角在学校毕业典礼上的镜头。”
大家谁也没有听克罗的命令，拆摄影机，都面面相觑，互相望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大家的眼光，都聚集到了罗纳德身上。
“嗨嗨……，卡梅伦，你过来一下。”罗纳德差点没笑出声，卡梅伦·克罗不懂拍摄，他以为电影就是一个个镜头从头到尾拍出来的吗？
“你知道好来坞工法，一主二过肩的法则吗？”
“什么？”克罗一脸的懵，显然是不知道。
“这是好来坞黄金年代传下来的工作方法，一个主镜头交代场景和人物，然后拍过肩镜头，你刚拍完了海伦的部分，还要调转摄像机，拍和她对话的库萨克的过肩镜头。然后才是两人的特写镜头也叫反应镜头，用来剪辑到听到对方说话，角色的人物反应的……”
罗纳德见状，只好把当年罗杰·科尔曼教给他的那套十分钟导演速成课程，再给卡梅伦·克罗说了一遍。
“当导演最重要的法则，就是在片场要随时随地找地方坐下休息。你会走很多路，站很长时间的，看到那个有你名字的凳子了吗？有时间就要坐下来休息。导演是个很累的工作，你要坚持下去。要不然还不如回去当编剧。”
“我明白了”，卡梅伦·克罗的悟性很高，听了罗纳德的速成课程，马上拍的有模有样了。
克罗渐入佳境，罗纳德就走到一旁，对制片人波莉·普拉特交代，“这里就拜托你了。他有什么问题，你就多帮助一点，要是你也解决不了，就给我打电话。”
“你也是太信任他了，过肩镜头也不会拍就当导演了。”
“那没事，奥逊·威尔斯拍‘公民凯恩’的时候也不懂这些，所以才能创造出特别的摄影风格。”罗纳德相信人的天赋，比那些好来坞的教条还要重要。
不过，看上去波莉是要长时间跟组，帮着克罗解决一些他处理不了的技术问题，并且帮助他建立导演权威了。本来想等开拍顺利以后，调波莉·普拉特去“钢木兰”剧组，压制赫伯特·罗斯的想法又泡汤了。
这个赫伯特·罗斯，自己离开以后，他又开始，对朱莉亚·罗伯茨和多莉·帕顿出言不逊了。
戴安偷偷打电话给罗纳德，表示了担心。几个女演员都有不舒服的感觉，长此下去剧组的表演会出问题，罗纳得还得去解决一下。
制片人的工作，就像一个公立中学校长，不但要给学生和老师安排舒适的环境，有人调皮捣蛋，还得把他们留校，在校长室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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